“趙榮,你小子可算來了。”
大漢正是鐵拳武館館主包大潼,“正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衡山派那件事,總算有着落了。”
趙榮的神色瞬間熱切起來,朝他拱了拱手:“館主,此話當真?”
這貨看上去憨憨的挺實誠,可滿嘴跑火車的功夫着實讓人忌憚。
“本館主親自幫你跑腿打聽,在這衡陽城周邊三百里內,有幾件事辦不成?就是江湖上的前輩名宿聽到鐵拳無敵的名號,也得給三分薄面。”
包大潼的寬大手掌在大胸肌上拍得梆梆作響。
趙榮禮貌性地呵呵一笑。
老包的底細他早就摸清了,不屬貓也不屬狗,屬賣糖人的,吹得兇。
三流算不上,遇到青城四獸都要跪,卻吹得比一流高手還厲害。
剛纔的激動心情平復下來,五嶽劍派不好加入,趙榮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麼簡單。
熟門熟路,兩人一道朝鐵拳武館走去。
裡間不穿傳來“哼哈”吼喝與拳擊之聲。
“聽過呂中聲的名號嗎?”
“呂中聲?”
趙榮露出思索之色,旋即搖頭。
“赤狼幫總知道吧。”包大潼摸了一把絡腮鬍,面露得色,“呂中聲是赤狼幫的一位長老,且在幫內地位極高。”
赤狼幫的總舵在衡陽城內,與周圍不少武學世家、江湖門派有關聯,早年間也幹過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幫主尚玉康是一位英主,早早洗白身份。
與躲在沙角島上的海沙幫相比,赤狼幫的名聲好太多了。
他們也在城內經營着酒肆、當鋪、茶館、藥店之類的生意,融入於百姓日常生活,又不與江湖脫鉤。
在趙榮看來,赤狼幫就像是一家有模有樣的公司,幫主尚玉康生意做得不賴,更會做人,守着衡州府的一畝三分地發展得極好。
接着老包的話茬,趙榮心思敏捷:
“這呂長老與衡山派有關?”
“是極。”
包大潼稱讚:“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我家那小子若有你一半機靈就祖墳冒煙了。”
他們穿過吵鬧的練功房,來到鑲有“百年武館”門額的會客靜室。
聊天間,包大潼又說起呂中聲的來歷以及在赤狼幫中的地位。
衡山派莫大先生有幾名弟子,雖然名氣不顯,派系地位也不如劉正風一系,但畢竟屬於掌門一脈。
其弟子之一名叫呂鬆峰,正是呂中聲的親侄子。
赤狼幫在衡州府想混得開,不和衡山派打好關係豈不荒誕,莫大先生作爲掌門,乃衡山派第一高手,呂長老沾親帶故,與掌門一系有關聯,赤狼幫可不敢虧待他。
那麼藉着呂中聲這條路子進入衡山派,還真有可能。
趙榮不由高看包大潼一眼。
真別說,老包有時候也挺給力。
“我曾與呂長老喝過酒。”
包大潼此話一出,趙榮微愣。
老包關係這麼硬的嗎?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與老包說話時,是不是聲音太大了。
正要擺出笑臉說些恭維之詞,包大潼豎起了五根手指。
“五百兩。”
“正所謂孔方兄進廟門,錢能通神,區區五百兩,再加上我鐵拳無敵的面子,定幫你搞一個衡山派外門弟子身份。”
“別小看外門弟子,在外勞務派遣個三五年,很快就能成爲門派核心,以你的資質,未來絕對比呂中聲地位高,這點眼力我包大潼還是有的。”
“另外...”
包大潼還要再說,坐在對面的趙榮已經原地起立。
“館主,我回家收衣服,先告辭了。”
他不想當大怨種,也沒那麼多銀子。
包大潼義憤填膺:“爲了區區銀錢,難道就要放棄進入衡山派的機會?呂長老的關係一般人可走不通。”
趙榮駐足,仔細看了包大潼一眼。
“十兩。”
少頃,他朝袖子裡掏了掏,把兩錠銀子放到桌面上。
包大潼面色陰沉,道:
“半個銅錢不成方圓,這行有行規,我行走江湖數十載,沒見過你這麼殺價的。”
趙榮搖頭,抖了抖衣袖。
“百家姓少了第二個字,這已是全部身家。”
“能辦嗎?”
“難辦...”
“那算了。”
趙榮伸手要把銀子收回來,卻被一隻佈滿老繭的寬大手掌擋住。
“急什麼?”
“難辦,但不是不能辦。”
這反應倒出乎趙榮意料,“呂長老如此好說話?”
“哪有那等好事!”
包大潼面色有點古怪,濃眉下眼珠轉動,目光在他身上四處打量,讓趙榮渾身不舒服。
“趙小子,你也不想錯過進入衡山派的機會吧。”
“喂...”
“我可不會去做奇奇怪怪的事。”
包大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想出人頭地,如何少得了犧牲。”
“你來武館兩年多,我很欣賞你,這一次,包某人便幫你一把。”
“……”
約摸半盞茶時間,趙榮懷中揣着一物,向包大潼道謝,便帶着思索之色離開了鐵拳武館。
就在他們相談的靜室屏風後,走出一個長衫青年。
“爹。”
青年是包大潼的兒子包不顛,此時正滿臉狐疑。
他喊了一聲,見老包點頭,開口就問:“爹真的和呂長老喝過酒?”
“當然。”
包大潼抖了抖絡腮鬍子:“那是崑崙派掌門震山子的三弟子譚迪人給母親過壽時遇見的,呂長老等人在正廳中喝酒慶賀,我在廳外與一些江湖散人收拾壽幛,站如嘍囉。”
青年愣住了。
包大潼毫不避諱,對着兒子指點道:“所以,呂中聲那邊,爹根本沒路子。五百兩喊出來是嚇唬他的,我知道他沒錢。”
包不顛正要問“爲什麼”。
他爹已經提前預判:“這是爲了來一個落差,先讓他期待,再失望,直到最後給他希望。好叫他記得我的恩惠。”
包大潼看向青年,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爹苦心孤詣,這麼做都是爲了你。”
“我用掉了一個人情,如果他真能加入衡山派,未來也許能照拂你一二。”
包不顛鎖着眉頭,很想不通:
“既然是能加入衡山派的人情,爲什麼爹不給我呢?趙榮雖有俠義之心,但兒子若能入衡山,何必依仗他人?”
老包喘了一個粗氣。
“這人情你沒本事用,你去了,也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