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回到小屋把包裹打開。
白花花的銀子清點下來,足足五十兩!
“這...”
“以後倒不能再埋怨老包坑錢,這回頭錢比交出去的學費還多。”
拿起銀子掂了掂,想起今天包不顛的態度,大抵明白包大潼的良苦用心。
這份好意自然收下了。
即便把銀兩退回,之前也是欠了老包人情。
他其實挺樂呵,老包還是第一個在他身上下大注投資的人,勉勉強強算個天使輪,讓趙榮感到滿足又有些小得意。
包不顛算不上大材,但爲人還算端正,也練就了拳腳功夫,再塑造塑造絕對比包大潼要強。
趙榮對未來早有規劃。
搞戰力,發展公會,二者缺一不可。
按下心頭思緒,他坐定下來,把包裹中的一封信打開來看。
正是包大潼的字跡。
先是一些客套稱讚云云,接着便是趙榮最關心的內情,老包提到前些日子偶然得知的一樁事。
捏着信紙,趙榮來回踱步。
“七月末,我於羣玉院送別一位友人,晚間醉酒而歸,誤打誤撞,碰到一起爭端...”
當時衡陽城亂過一陣,周遭幫派廝殺,沙角島的海沙幫吞併不少小幫派。
因爲影響到城內赤狼幫的生意,兩個最大的幫派發生火拼。
這件事傳遍街頭巷尾,趙榮早有耳聞。
老包帶來的消息卻更爲勁爆。
“赤狼幫不敵海沙幫,引得衡山弟子出手,沒想到這些衡山弟子半路被莫名高手截殺,我巧遇一名逃跑的衡山弟子,他身受重傷,血流不止,託我向衡山派求救。”
“我聽到後方有動靜,藏身一旁的雞籠中,眼見這名弟子被蒙面人所殺,但跟上來處理屍體的,卻是一位海沙幫的堂主。”
“此人在螺粟碼頭露過面,臉上有一道大疤,都叫他高堂主。”
“海沙幫是沒膽子惹衡山派的,但他們背後的人似乎是衝着衡山派來的。因這些高手只對衡山弟子動手,沒在意赤狼幫的幫衆。”
“長瑞鏢局常年供奉衡山派,得其庇佑,自然算是羽翼。”
“如今,麻煩來到了鏢局頭上。”
“趙兄弟,若非你一心想入衡山派,我也不會將你介紹給盧世來。”
“但事已至此,近段時間出鏢,萬事皆要留心,一切以保命爲主。”
“閱後即焚,珍重珍重。”
“……”
趙榮把信放到蠟燭上燒了。
海沙幫,疤臉高堂主?
那豈不就是高大強嘛!
趙榮的背後冒出冷汗,前段時間,他用莫大弟子這個假身份糊弄對方,那時一船性命維繫在自己身上。
好在當時距碼頭較近,自己又誆騙對方會發射信號。
海沙幫、假廚子老王、那晚被自己用石灰殺掉的匪徒、針對衡山派的背後勢力、劫鏢......
一道道信息聯繫在一起,趙榮有種撥開雲霧的感覺。
以往海沙幫只會劫掠商船,對毫無油水的漁船根本沒興趣。
但隔壁張家塢張三那一整條船的人全部被殺,恐怕也是海沙幫故意的。
趙榮滿臉陰沉,彈掉蠟燭旁的信紙灰燼。
海沙幫製造殺戮,也許就是爲了吸引衡山派系的注意,引他們出城。畢竟在衡州府這片區域,正道勢力以衡山派爲尊,當由他們來匡扶正道,行俠仗義。
如此一來,隱藏在背後的人,才更方便對衡山派出手。
“這就難怪假老王想在長瑞鏢局做下大案!”
“事情越大,衡山派就越容易被拉下水。”
“接下來的鏢,也就難走了。”
想通前後,趙榮的危機感更甚,也痛恨海沙幫與其背後這幫人的作爲。
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石吊墜,縷縷冰涼之氣讓他冷靜下來。
當下,趙榮盤坐下來,再度按照《易筋經》《洗髓經》上的禪功姿態修煉內力。
一個時辰後,他臉色潮紅,生機勃勃。
但趙榮的眼神有些暗淡。
“可惜,我對穴竅脈絡知識瞭解太少,不懂這個世界的內功運行訣竅,始終不得其法,沒走在大道上。”
“記憶中的兩本經書,在當世的內功心法中,應當是數一數二了。”
趙榮缺的是什麼?
一個領他進門的大師父。
如果還能傳授一些武功招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想起盧世來,趙榮頗爲鬱悶。
老盧不給力啊!
我爲長瑞立過功,我爲長瑞流過血,我要見劉三爺。
老盧啊老盧,咋還不引薦啊!
怪不得衡山派要落到與華山夫妻店比肩,這青訓體系太遲怠了,你就不怕我轉投老嶽嗎?
吐槽歸吐槽,趙榮還是沉下心來練功。
儘管大部分依靠禪功姿勢修煉,這內力提升速度也遠超普通功法。
當然,玉墜讓人快速入定的功效也功不可沒。
爺爺從魚市上回來時,趙榮將銀兩交給老人家保管。
他有計劃多留一點錢。
以後有能力了,可以在衡陽城盤一些靠譜店面,爲趙家塢的親人們賺一個營生。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後,沒少受塢內的鄰里照顧。
哪怕是小恩小惠,趙榮也沒忘記。
長瑞鏢局走水後的第四天,趙榮拖着‘病軀’回到崗位上,述職的鏢局管事老陳一臉笑意,給他安排了一個最省力的活。
庫房守備。
之前都是老週一人當值,但庫房被燒掉一次後,鏢局立馬增添人手。
就如門神一般坐在庫房外,這活是典型的無事不出力,出力無小事。
但它不屬於鏢局輪值,只有絕對信得過的人才攤派的上。
趙榮揪出假廚子,又將其打傷,可謂是一戰成名。
臨近傍晚,盧世來一臉笑意的找了過來。
“榮兄弟,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
趙榮內心狂喜。
劉三爺要見我?
“什麼好事?”趙榮儘量保持冷靜。
盧世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恭喜,以後你就是長瑞鏢局的鏢師了。”
“從趟子手晉升鏢師起碼要三四年時間,你算是特例,月例錢從二兩變成四兩。”
啊?
趙榮的眼皮垂了下來,露出一個‘很開心’的笑容。
“會不會太快了?”
“放心吧,不止是兩位鏢頭,那位龍副館主也極力贊成。”
“感謝盧鏢頭栽培,明日我當在棲鳳樓請客!”趙榮笑着感謝。
盧世來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請客就免了,大家最近都忙得焦頭爛額,手頭有做不完的事。”
“總鏢頭的書信傳回來,要晚幾日回鏢局。”
“但這一次會來不少江湖好手,到時候我來爲你介紹。”
“你多看多學,年前做好出鏢準備。”
盧世來稍稍壓低聲音,說起正事:“帶你到外見識一番,等年末我拜會恩師時纔好說項,以榮兄弟的資質,恩師收你爲親傳,直入內門的概率極大。”
“到時盧某可要仰仗榮兄弟了。”
趙榮面露‘惶恐’,連連抱拳道:“盧師兄之恩,小弟沒齒難忘!”
盧世來笑容溫和,看趙榮的眼神親切許多。
他透露道:
“我近日裡請教過向大年向師兄,得知恩師正沉浸於音律,這時他老人家是不喜外人打攪的。好叫你知道,可不是盧某怠慢。”
“榮兄弟有空,可多瞧瞧琴譜,也好在恩師面前回得上話。”
“盧師兄,改天務必去我家裡,小弟烹魚頗有心得,定要露一手讓盧師兄嚐嚐鮮。”
“哈哈哈,一定一定。”
趙榮發自內心感謝,又頗爲愧疚,之前不該腹誹老盧。
看來衡山派不強盛的問題並非青訓與在外武探,而是管理層太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