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寶鼎爲聘,魔兵爲憑(中)

史飛龍問及提親的時間,滅劫順口道:“自是越快越好。”

因此次來峨眉乃是私事,史飛龍只帶了掌棒龍頭及三個七袋弟子相隨,共是五人。

掌棒龍頭聞言道:“若是立刻便去,沿路卻要小心——我們來時,聽得湖湘一帶兄弟說,韃子有個威順王死在了苗疆,因此那老韃子的兩個世子,名喚什麼別帖木兒、答帖木兒的,領了一萬韃子兵,要殺進苗疆替老韃子報仇。”

常遇春大笑道:“怕他不來!我師兄有意大舉,正要殺幾個有名有姓的韃子祭旗!師兄,我們都隨你去迎親,把隊伍也帶上,若遇不着時,算那兩個王子命好,若是遇上,嘿嘿,算他命裡該着!”

史飛龍聽罷十分驚訝,不由問道:“你們已開始招兵買馬了麼?如今有多少人?”

葉孤鴻道:“一千出頭。”

史飛龍聞言愈驚,同掌棒龍頭面面相覷,常遇春看出他們心思,哂笑道:“史幫主,夫戰者,膽氣爲上。你莫小瞧我們兵少,若是真個相遇韃子,常某定斬了他主帥人頭,讓你過目。”

葉孤鴻擺手道:“師弟,你的好意我心中盡知,只是我有兩個說頭,第一,這裡道路,我來往過幾回,勉強也算識途老馬,第二,彝族奢香夫人,苗族楊家父子,我都打過交道,真有個緩急,也有說話的機會,因此讓我在前最是合適。”

如此又行數日,期間先後遇上了兩隊彝兵,各自都在數百人上下,見了葉孤鴻等人裝束,反應都是一般,不分好歹就要廝殺。

常遇春、花雲聞言呵呵大笑,其餘徐達、湯和等雖然內斂些,也都不由揚眉吐氣,胸脯子挺得老高。

葉孤鴻也不囉嗦,只按住兵馬,獨自策馬撞入對方陣中。

特意留給葉孤鴻的,卻是當初元軍千戶束裡不花的鎧甲。

馬鞍邊特意掛了得勝鉤,上面一條長槍,正是當年楊正衡所贈的蚩尤佛肚槍。

葉孤鴻嘆息一番,同衆人商議道:“我們若是人少倒也無妨,只是這麼多人,都持槍披甲,太過顯眼,如今不論彝、苗,這麼多年惡戰下來,怕是都成了驚弓之鳥,我們卻要格外小心——自今日起,我親自領一隊兵哨探在前,你們都好好跟在我身後。”

葉孤鴻笑道:“大哥取笑了,別說峨眉養不起這等兵馬,便是真有重甲鐵騎,大山裡如何鋪陳的開?我們的兵,只是尋常民兵罷了,不過這幾日我細看了他們操練,精銳雖談不上,令行禁止四個字,倒是當之無愧。”

這時已是九月中下旬的天氣,陽光雖好,卻無燥氣,風吹到臉上涼爽的緊,所謂秋高氣爽,正好行軍。

史飛龍心中暗道:我兄弟這幾年走得太順,明教神鷹教汝陽王府那些勢力,都在他手上吃了大虧,他畢竟年輕,大約也不知戰事艱難,還道和江湖廝殺差不多,哎,此時我說什麼他也難以聽見,說得多了,反而壞了兄弟間交情,反正以我等武藝,縱然大敗,也難有性命之險,且陪他走這一遭,真若吃了敗仗,挫掉他的義氣,我纔好慢慢勸說。

後來劉基得知,連忙聘請匠人修補整齊,除了朱重八等人外,許多訓練時表現出衆的兵卒也都賞了一副,其餘人則是就地取材,造了竹甲披掛。

朱重八頓時叫道:“師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按派中論你是師兄,按軍中論伱是主將,如何有你去哨探之理?這樁差事,讓給師弟吧。”

他也不殺人,舞一口連鞘鐵劍,當作鐵鞭招呼,使得卻是季筱蓉家傳金鞭——

史飛龍皺眉道:“莫非你們這一千軍,都是重甲鐵騎?”

常遇春等人歡呼道:“正是如此!師兄的老婆們要緊,元兵不過是小爺們腳底下的泥。”

一路打翻衆多彝兵,強行擒了對方戰將,這才肯說話,說得話也都是一模一樣:“回去對你們奢香夫人說,我是七年前順元城外救她的書生,屢試不第回到故鄉,聽說她在和苗人打仗,遂帶一隻兵馬前來幫她。”

他兩個先前也都參與了練兵,按劉基說法,雖然難爲方面大將,做個鬥將還算稱職,葉孤鴻還要看師父的面,自然將他二人帶上。

掌棒龍頭卻仍有不信之色,但是葉孤鴻畢竟是他們幫主的把兄弟,遂搖搖頭不再多說。

葉孤鴻從善如流,果然讓朱重八、湯和幫他着了戰甲,騎在高大的乖乖背上,倒是威風異常。

算了算人手,葉孤鴻索性將隊伍分作十隊,朱重八、花雲、吳良、吳禎、湯和、徐達、常遇春、方文、方武,各領一隊,餘下百餘人,則親自帶領。

束裡不花的鎧甲極爲完整,乃是一套細鱗鐵甲,此人是被史飛龍一記重掌拍死的,史飛龍掌力從那些鐵鱗縫隙投入,將他胸脯打得塌陷一片,然而盔甲本身並無損傷。

讓史飛龍幾人歇息了一日,第三日上,峨眉派的隊伍緩緩開出,除了七怪,方文、方武也一併前往。

遂點頭道:“罷了,你心中既有主張,老哥哥還有什麼好說?哈哈,且去接老婆要緊。”

一行人有路走路,有河渡河,走得十餘日,渡過長江,進了貴州地界。

他們所行的路線,乃是當初葉孤鴻和東華子去五仙教所行的舊路,正是彝、苗二族反覆廝殺的犬牙地帶。葉孤鴻故地重遊,一路只見新添了無窮荒冢,又有許多大小村寨,有的尚還完好,只是不見人煙,有的則燒成殘垣斷壁,直是滿目瘡痍。

當年峨眉大敗明教,前來幫忙的丐幫離開時,被王保保調動元軍伏擊,峨眉、武當兩派給高手趕去相幫,一場大戰,得了三百餘副殘破戰甲,一直收在庫裡。

那些彝將本不願相信,但是葉孤鴻本事強絕,卻不下殺手,由不得他們不信,呆呆望着葉孤鴻隊伍開走,立刻派人回城報信。

掌棒龍頭嘆息道:“令行禁止聽着雖是不錯,但畢竟是十倍的韃子,玉俠豈能小覷了他?”

朱重八隻好應道:“也罷,只是師兄,若是混戰,卻不比江湖廝殺,你把甲着上。”

葉孤鴻把手向常遇春幾人一指,笑呵呵道:“兵以將爲膽,我峨眉如今雖然缺兵,卻是不缺猛將,我這幾個師弟,都是萬人敵!當年漢末,劉皇叔憑藉關張二人,便能以數百衆大破數萬黃巾,我的師弟們,亦不遜色關張。”

這門鞭法他曾見季筱蓉演練,招數大開大合,以他武藝,看了兩遍便已瞭然,如今使出,便似數十年勤學苦練一般。

他此前將蛇骨劍給了二徒弟,此刻腰間所佩,乃是滅劫攜回那口泰山派的闊劍——概因峨眉制式長劍劍身細窄修長,對於葉孤鴻而言不夠壓手,索性就用了此劍。

又有淨玄、淨虛、淨空、淨慧四大女尼,奉滅劫之令隨行,至於其他俗家女弟,怕她們跳脫惹出事來,因此一個不帶。

不出兩日,坐鎮順元城的奢香夫人已然得知,“曾救她一名的書生帶了兵來幫她打仗”,便似晴空響個霹靂,一時間震得目瞪口呆,一雙因久居人上而顯得威嚴凌厲的鳳目,情不自禁眨了幾眨,漸漸流露出久違的溫潤和嬌羞來……

“去點三千兵馬,我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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