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桑榆!”素兮疾呼,在外頭攔住了孩子的去路,“你確定你要去面對丞相大人?”

小桑榆點點頭,“素兮姐姐,大哥哥說過,他當我是親妹妹,那麼大哥哥有難,作爲妹妹是不是該幫大哥哥一把?”

“可你還小,你根本不知道人心險惡。”素兮擔慮。

小桑榆深吸一口氣,“可妞兒知道是非黑白,懂得知恩圖報。素兮姐姐,人心險惡比得上瘟疫來得狠毒嗎?我連瘟疫都不怕,更不怕死。”

孩子的眼神格外堅定,以至於素兮不好再說什麼。她猶豫了半晌,終於鬆開了手,“桑榆,你大哥哥的性命捏在你手裡,我這麼說可能有些過分,但事實就是這麼個情況。你大哥哥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她如今還剩下一口氣,我們必須爲她爭取時間,你明白嗎?”

“素兮姐姐,我都明白!”小桑榆抿脣,“我是大哥哥一手教出來的,我懂得分寸。”

“那就好!”素兮道,“那個是丞相,是你大哥哥的父親。你大哥哥是他教出來的,所以你大哥哥有多聰明,他就有多厲害,懂嗎?”

小桑榆點點頭。

素兮繼續道,“你必須保持恭敬,保持冷靜,不管你用什麼手段,能拖就拖。現在溫大夫在救人,我要去找後援,大家都得竭力去救你家大哥哥。最關鍵的,還得看你能不能拖住丞相,你拖得越久,你大哥哥就越安全。”

“好!”小桑榆深吸一口氣,越過素兮朝着外頭走去。

趙嵩並不直接來聽風樓,而是在正廳裡等着,畢竟現在這個時候,整個尚書府都在張燈結綵,操辦着郡主與趙無憂的大婚,所以趙嵩也不好直接去聽風樓。

如今溫故在房裡爲趙無憂施針,極力遏制她體內亂竄的寒毒,以激發她體內蝴蝶蠱的自身抗力。素兮直奔東廠,只能再去求某人的援助。畢竟現在這個時候,實在是束手無策了。

小桑榆進去的時候,一臉無辜的盯着眼前面容嚴肅的趙嵩,歪着腦袋奶聲奶氣的笑問,“伯伯,您就是大哥哥的親爹嗎?”

趙嵩先是一愣,而後當即皺起眉心,放下手中杯盞。他眸色微沉的看了一眼陳平,“這是誰家的孩子,爲何會在這裡?”更讓他詫異的是,這孩子只有一條胳膊,另一條衣袖是空的。

陳平也跟着一愣,半晌沒回過神來,這尚書府何時多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女娃子。

“我是大哥哥從平臨城帶回來的,大哥哥賜我姓名,趙桑榆。”小桑榆笑嘻嘻的上前,雖說斷了一臂,可這孩子倒是沒有半分怯弱之態。對於趙嵩而言,這樣的孩子倒是難得。

只不過趙嵩的本質裡,並沒有悲天憫人的習慣,他冷颼颼的瞧了小桑榆一眼,心裡隱約有了異樣,“且不管你在這裡作甚,今兒都不是你造次的時候。出去!”

見趙嵩不買賬,小桑榆微微咬脣,“伯伯不喜歡桑榆?”

趙嵩冷睨,一言不發。

“我以爲大哥哥喜歡我,伯伯也會喜歡我。”她有些哽咽,“是桑榆魯莽,請伯伯恕罪!”好在她並沒有哭,畢竟趙嵩最厭惡的便是弱者的眼淚。

小桑榆雖然年紀小,可她也算是跟着趙無憂一段時日。而且她的功課很大程度上都是趙無憂教授的。孩子的模仿能力和學習能力,是最好的。

見着趙嵩沒有多大的反應,小桑榆當即明白這一招對趙嵩不起作用,是故她得往大了去想,畢竟要以情動人是不太可能了,因爲眼前的趙伯伯,可是沒有半點動容之色,可想而知得換個法子。

大哥哥是禮部尚書,而這趙伯伯乃是當朝丞相,丞相大人最怕什麼呢?

小桑榆想着,當初平臨城的時候,知府大人最怕被人知道,自己的兒子幹了壞事。所以大概所有的當官的,都怕被人說閒話,擔心自己的名聲。

思及此處,小桑榆當即笑道。“伯伯,桑榆第一次來京城,所以沒什麼見識,可是桑榆知道,伯伯是最疼愛大哥哥的。我來京城便聽到那些老百姓說,丞相伯伯尤爲疼愛大哥哥,爲了大哥哥不遠千里去求藥,只是爲了保住大哥哥的性命。”

聽得這話,趙嵩微微眯起了危險的眸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桑榆沒有別的意思,桑榆只是覺得好羨慕。”小桑榆輕嘆一聲,“大哥哥如今忙裡忙外的,桑榆幫不上忙,不過桑榆可以替大哥哥來招待趙伯伯。大哥哥太忙了,這會子正好歇着呢,趙伯伯那麼疼愛大哥哥,想來也希望大哥哥的身體能好起來。”

說完,桑榆抿脣垂眸,一臉的無奈,“可惜桑榆幫不上忙,否則必不教大哥哥如此勞累。大哥哥要成親是好事,桑榆打心眼裡爲大哥哥高興,如今外頭的人都知道大哥哥要成親,想來很多人都會盯着尚書府,盯着大哥哥。”

趙嵩冷哼一聲,“你叫趙桑榆?”

“是!”小桑榆連連點頭,一臉的歡喜,“趙伯伯記住我的名字了?”

瞧着孩子稚嫩的面龐,趙嵩笑得何其冰涼,“果然是無憂教出來的小東西,倒是有幾分她的影子。也罷,我改日再來!”

說完,趙嵩黑着一張臉,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陳平一怔,當即隨着趙嵩走出門去,這還真是奇怪,“相爺,這孩子說的話奇奇怪怪的,相爺怎麼就相信了呢?”

“連一個孩子都知道有人盯着尚書府,本相若還是執意留下,倒叫外人以爲是父子不和了。”趙嵩眸色冷戾,“讓一個孩子來轉告本相,無憂身子不適,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陳平攙着趙嵩上了馬車,趙嵩冷笑着去看高懸的尚書府匾額,“這是在告訴本相,虎毒不食子!無憂身子不適,本相若是執意要留下,到頭會這虎崽子早晚會窩裡反。”

語罷,趙嵩鑽進了馬車。

聽得這話,陳平心下一顫,再也不敢多言。

小桑榆的掌心都是冷汗,她就是隨口胡說的,只不過是拿外頭的人嚇唬嚇唬這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說書先生不是經常說嗎?說是官當得越大,越怕悠悠之口。

她沒趙嵩想得那麼高明,只是覺得這個時候只能拼命一試。而複雜的人呢?在趙嵩的眼裡,看到的都是複雜的人心,和毒辣的陰謀詭計。

其實一個孩子,能想到什麼周密的東西呢?左不過是一些小聰明,可這些小聰明擺在心狠手辣的人眼裡,就成了另一種威脅。

趴在門後,瞧着趙嵩離開,小桑榆當即轉身就跑,直奔聽風樓而去。

溫故已經施針完畢,剛剛拭汗,便見着小桑榆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面色微白的盯着眼前的溫故。

“趙嵩過來了?”溫故駭然。

小桑榆連連搖頭,“走、走了!”

溫故一愣,“你是怎麼辦到的?”

“我也不知道。”小桑榆瞪着一雙眼睛,無辜的望着溫故。

溫故蹙眉,“你這女娃娃還真有點本事,怎麼三招兩式就把人趕跑了呢?”

“估摸着是我長得太嚇人,把丞相大人都給嚇跑了。”小桑榆笑了笑,“大哥哥怎樣呢?溫伯伯,你可治好大哥哥了嗎?”

溫故搖頭,“我只能暫時壓制,她體內的寒毒太深,憑我一人之力沒辦法力挽狂瀾。”

笑意消失,小桑榆不敢置信的盯着溫故,“可是溫伯伯。你連瘟疫都治得好,怎麼會治不好大哥哥呢?溫伯伯,大哥哥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桑榆。”溫故俯身蹲在孩子跟前,面色悽楚,“你可知道,若是能以命換命,溫伯伯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你大哥哥的命,可伯伯做不到,伯伯只能盡力而爲。”

小桑榆紅了眼睛,“伯伯,你一定要救大哥哥,就算拿桑榆的命也沒事,桑榆願意爲大哥哥死。”

“好孩子。”溫故哽咽。

可這世上的事,誰能說得準呢?即便你想以命換命,你也得有機會才行。

穆百里來的時候。只看到牀榻上奄奄一息的趙無憂,整張臉都黑沉了下來。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間,唯剩下穆百里與趙無憂二人。

她想戒藥,可這藥哪有這麼容易就能戒掉。吃了那麼多年,早已根深蒂固的駐紮在骨髓深處,否則趙嵩怎麼能安枕無憂這麼多年?

內力徐徐的灌入趙無憂的體內,穆百里的面色也不太好,總歸是自己的內勁,總歸他也需要恢復的時間,不可能無止休的日日夜夜,隨時待命爲她輸送內力。

體力有限,內力有限,他也不是萬能的。

趙無憂幽幽然醒轉的時候,只看到面色微白的穆百里。

他釋然淺笑,溫和的望着她,“捨得睜開眼睛了?你總說這世上男人多負心薄倖,可如今呢?你若一覺睡過去,到底是誰負心薄倖?別以爲你披着一張男兒的皮,便有資格無情。”

“有我穆百里一日,上窮碧落下黃泉,你便是到了閻王殿也得給我滾回來。否則我便白骨鋪路,百鬼成劫,鬧一場天地之殤。”

腦袋還是懵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可不知道爲何,看到他一張一合的挪動脣瓣,她竟然也真的懂了。輕顫的脣,微微揚起迷人的弧度。她實在是乏力得很,低低的道了一句,“我信。”

然後,重重的合上眼睛。

卻是把穆百里給驚着了,當即吻上她的薄脣,輕輕咬着她的脣瓣。微微的疼痛,讓趙無憂倒吸一口冷氣,終於又睜開眼睛,迎上他極爲無奈的眸,“別睡,我們說說話。”

她歪着腦袋靠在他懷裡,音色孱弱,“穆百里,我冷。”

他三下五除二就扒了她的衣裳,然後將她緊緊的裹在自己懷裡,胸口是最貼近心臟的位置,所以這個位置永遠都會保持恆溫。

除非人死了,這溫度才能徹底的消失。

他暖着她的身子,也暖了她的笑。她的面頰貼在他的心口上,聽着那極具節奏感的心跳聲,覺得心裡都是暖暖的。

“好些嗎?”他低頭問得溫柔。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穆百里,你怎麼又來了?你可知道,每次睜開眼睛都會看到你,會變成一種可怕的習慣。如果有朝一日,這習慣必須更改,我怕我會受不住。”

“這世上還有比你更沒良心的女人嗎?”他問。

趙無憂想了想,“我把身心都給了你,你現在纔來怪我沒良心,當初你就不該拿我的心。”

這麼一說,反倒是穆百里的不是。他仔細的想了想,這句話到底是褒還是貶呢?這丫頭說話真是越來越狠,罵人都不吐髒字。如今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好像不管怎麼說都是他的錯。

無奈的搖頭,穆百里啃着她的耳垂,眷戀着她身上淡淡的梨花清香。“你可知道,你這一次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尤其是你?”她笑。

他堵住她的嘴,不知饜足的啃噬,到了最後恨不能將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拆骨入腹。可偏偏到了嘴邊,又是這樣的萬般不捨。

“你確定還要繼續下去嗎?”他問得認真。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回答得認真,“雖死無悔。”

穆百里不多說什麼,那些所謂的勸慰或者是道理,在她的執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會怎樣?”她問。

他一笑,眸色微沉,“誓死作陪。”

“你穆百里也有今天呢!”她口吻潮冷,帶着冰冰涼涼的冷蔑,“你可想過,也許有朝一日發現我不過是美人計,那你可就虧大了。”

“若真當如此。我便更要竭力全力治好你,然後讓你生不如死。”他笑意清淺,“保不齊來日裡,我還能讓你們趙家,從此改名換姓。”

這話一出口,她一記軟拳落在他的胸口,“混賬東西,竟說這些不可能的事情。我與你縱然有情有義,恐怕最後也只能——分道揚鑣,你心知肚明,何必還說這些話。”

他的掌心裹着她冰冰涼涼的柔荑,齒齧着她瓷白的脖頸,溫熱的呼吸悉數匍在她的頸-窩-處,“若是有可能?”

說話間,溫熱的指尖已經順着她的腹一路南下。

趙無憂的身子瞬時微微一緊,當即呼吸微促的盯着他。“穆百里,你想做什麼?”

“懲罰。”他低笑,“你別怕,左不過是想讓趙大人記住一些事兒,有些話總歸不能輕易說出口,一旦說了便得負責。趙大人要了我的人,上了我的心,如何能這般涼薄無情。”

音落,趙無憂的身子駭然龔起,低啞的喊出他的名字,“穆百里!”

誰知這廝笑得溫柔,用一慣的溫柔目光掠過她焦灼的面龐。這沒來由的一怔燒熱,讓快速握住他的胳膊,“穆百里,我錯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是不錯,可惜趙大人說得太晚了一些。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所以嘛——”他笑得何其溫柔繾綣,指尖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果然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這簾外水潺潺,春意闌珊,總歸是日月顛倒,鸞鳳交錯。

他封住她的脣,輾轉在齒縫間,掠-奪着屬於她的呼吸。他也知道她受不得,是故並不打算親自上陣,只不過是她說話太狠,將未來看得太透,他覺得有必要懲罰一下太過清醒太過理智的女人。

免得她這心裡頭,總要惦着這些事。

這指尖繚亂,也教她素白的面上,暈開三月桃花,染了風霜林紅。清醒和理智在此刻早就可以摒棄,有些東西不需要太清醒,是需要一些幻想的空間。

良久,趙無憂覺得自己的骨都跟着-酥-了,無奈的靠在他懷裡,望着身邊含笑如初的穆百里。這廝正單手支着腦袋,煞是歡喜的望着她這張忽白忽紅的臉,屋子裡透着一股子難以言明的氣息。

“你真是個瘋子。”她白了他一眼,快速背過身去。

“有力氣罵人了?”他蹙眉,“難不成是本座伺候得不好?方纔是誰忍不住?”語罷,他將血淋淋的胳膊遞過去。

是誰忍不住,一口咬在了某人的胳膊上,然後渾身顫抖?

趙無憂只覺得面紅耳赤,仍是不做聲,佯裝動了氣。

他無奈的伸手扳過她的身子,迫她對着自己的眼睛,“箭在弦上,卻是隱忍不發,你可知我忍得艱辛?然則總歸得教你知道厲害,不能叫你白白的胡思亂想。”他輕嘆一聲,“以後莫再說那些絕情的話,你可知那些話,我聽得不好過?”

她抿脣,斂眸。

她何嘗好過?

腦子太清楚,有時候便是作繭自縛,自我折磨。

“趙大人,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他將她塞進懷裡,狠狠的抱着,力道很重。似乎恨不能將她揉碎了塞進懷裡,然後日日都拴在褲腰帶上,走哪兒都帶着。

“穆百里,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怎樣?”她試探着問。

他一笑,“窮盡一生。遍尋天下。你若忍心,我便敢。只是最好別讓我抓到,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你會殺了我嗎?”她笑得酸澀。

他想了想,“同葬一處,可好?”

她點點頭,“穆百里,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真的好想不顧一切。”

聽得這話,他倒是極爲滿意,聲色暗啞的道一句,“乖。”

後來的後來,他對着她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趙無憂,是你先動的我,你可還記得?

屋子裡漸漸安靜下來,梨園內,小桑榆歪着腦袋瞧着眼前的素兮和溫故,“你們都不打算告訴我嗎?那個進去的還沒出來,他們兩個——”

“桑榆,你還小。”素兮抿脣,“有些東西,終究不是你該明白。你眼前看到的,未必是真,而你聽到的也未必是假,這——”她也不知該如何跟孩子說。

小桑榆想了想,“大哥哥喜歡那個大人?還是那個大人喜歡大哥哥呢?早前在平臨城的時候,我就看出來大哥哥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溫故凝眉,“如何不一樣?”

聽得這話,小桑榆開始仔細回憶,“滿心歡喜,光明磊落。”

素兮噗嗤笑出聲來,“這兩個詞是你剛學的吧?怎麼都湊不到一處,你非得說是公子的眼神。”不過說得也是八九不離十,“桑榆,有些東西放在心裡知道就好,沒必要說出來。有時候你若是一不小心,很可能會害了你大哥哥,明白嗎?”

“所以那位大人急急忙忙的進去,是去救大哥哥?”小桑榆一本正經的盯着他們。

素兮頷首,“對,只有他才能救你大哥哥的命。”

“那我明白了。”她單手托腮,微微嘟嘴,“爲什麼大哥哥的父親要這麼兇,反倒是平時看起來很兇的那位大人,卻是個好人呢?”

溫故苦笑,“人與人之間若都是一樣的,那這世上就沒有殺戮了?當初的平臨城,也不至於被瘟疫荼毒。孩子。看人不能看表面,得用心去看。”

小桑榆點點頭,“反正誰對大哥哥好,我就對誰好。誰欺負大哥哥,誰就是我的敵人。”

素兮摸着孩子的小腦袋,意味深長道,“好好跟公子學,學着點皮毛就夠你受用不盡了。”

“是!”小桑榆擡頭望着聽風樓,耳畔是風吹樹梢,梨樹葉子沙沙作響之音。

穆百里離開的時候,與外頭的溫故打了個照面,溫故瞧了一眼面色微白的穆百里,隨手將一個瓷瓶遞給他,然後一臉冷凝,“這東西能讓你快速恢復內力。”

冷哼兩聲,穆百里並沒有搭理。

“你別以爲你是皇族,我便必須討好你尊崇你,若不是看在你還有救人價值的份上,我這些大補元氣之物豈能白白給你。”溫故隨手丟出去。

穆百里伸手便捏在了掌心,眸色素冷。

“你若覺得有毒,大可丟了便是。只不過下一次,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足夠的內力,給她灌輸內力爲她續命斷藥。”溫故推門而入。

胸口微疼,體內的真氣有些紊亂。

一如溫故所言,穆百里的內力有限,這三天兩頭的得爲她輸送內力,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五指微微蜷握,他眯起危險的眸子盯着微敞的房門。

溫故還真是費心?

這般費心,到底是別有居心,還是真心實意,還真是讓人費猜疑。

輕咳一聲,穆百里縱身一躍離開了尚書府。

溫故與素兮、小桑榆進來的時候。趙無憂已經坐在了牀榻上,衣衫完整,發冠端正。他每次離開之前,除非她睡着,否則一定會爲她梳理更衣妥當纔會離開,絕不叫人白白見了她的身子。

自己的女人,還得靠自己守護好了,纔算男兒大丈夫。

“他走了?”趙無憂斂眸輕咳。

素兮如釋重負,“公子終於沒事了,可把咱們嚇壞了。”語罷,疾步上前,“公子現下覺得如何?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

她一想起方纔發生的那些事,當即有些面上發-燥,嚥了一口口水道,“沒什麼,我現在覺得好多了。當時事發突然,我自己也沒能反應過來,是故——”

“以後卑職就守在公子牀前,哪兒都不去。”素兮心有餘悸。

小桑榆上前,“大哥哥?”

“你怎麼也來了?”趙無憂輕咳着。

小桑榆快速上前爲趙無憂也好被角,“大哥哥病得很厲害,桑榆也不想離開大哥哥半步,也想守在大哥哥的身邊照顧大哥哥。”

“如果不是桑榆,也許還沒人發現你已經暈厥在地。”溫故輕嘆,“好在桑榆一大早來敲門,發現你屋子裡沒有動靜,這才讓素兮撞了門。你不知道,在你暈厥之後,你爹來了。”

眉睫陡然揚起,趙無憂面色陡沉,“你說什麼?我爹——來了?”她最擔心的,莫過於被爹發現。她在解藥、在解寒毒。

“但是被我打發走了。”小桑榆笑吟吟的望着趙無憂。

聽得這話,趙無憂狐疑的望着小桑榆,“怎麼回事?”

於是乎,小桑榆便將自己的話,一字不漏的都告訴了趙無憂,卻見趙無憂的面色越來越難看。說到最後,孩子都不敢再開口了,只是有些畏懼的盯着眼前默不作聲的趙無憂。

誰也不知道趙無憂這是怎麼了?怎麼一下子臉色這麼難看?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闔眼靠在軟墊上。

“公子,怎麼了?”素兮不解,“桑榆把相爺都給應付過去了,有什麼不好嗎?至少這樣,相爺不知道公子在戒藥,如此一來咱們還有機會。”

“我爹受到了威脅。”趙無憂掀開眼皮,眸色冷戾,“桑榆。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月牙閣,進出都必須有人陪着。溫大夫,?煩你這段時日多帶着桑榆,不要離開她半步。”

眸中駭然,溫故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丞相會對桑榆下手?”

“我爹有一枚棋子就夠了,若是這枚棋子還衍生出贗品,你覺得他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嗎?桑榆現在還小,所做的事情也不過是孩童本性,有的只是小聰明和初生牛犢不怕虎。但在我爹的眼裡,她將來可能會成爲我的幫手,他的威脅。”趙無憂輕嘆一聲,伸手握住桑榆的手。

“桑榆,我說過不許你攙和我的事情,你怎麼不聽勸告?你可知道這麼一來。我爹不會放過你。敢頂撞他,在他跟前耍小聰明的,都沒有好下場。除非你有足夠能力與他抗衡,否則他會先下手爲強。桑榆,你太冒險了。”

聽得這話,誰都不敢吭聲,素兮下意識的靠近桑榆,伸手輕輕摁在了桑榆的肩頭。

可是孩子不在意啊,小桑榆笑嘻嘻的望着趙無憂,“可是大哥哥安全了,不是嗎?”

趙無憂鼻子一酸,有些不忍去看眼前年幼的孩子。

素兮笑得冷厲,“連孩子都知道心疼公子,那當爹的卻在打着這樣的心思。利用利用還是利用,除了利用便是殺戮。這樣的爹,有還不如沒有,沒有反倒落得一身清淨,也不必染上這一身的痼疾難去。”

“這世上的爹,也不全是一樣的。”趙無憂眸中氤氳,“好在我還有娘,我得好好的活下去。如果沒有我,娘會死的。”

素兮只覺得喉間生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溫故一言不發。

“大哥哥還有我。”小桑榆握緊了趙無憂的手,“就算他們要殺了我,我也不怕。桑榆這條命是大哥哥給的,爲了大哥哥,我不怕再死一次。”

“如果還得再死一次,我何苦要救你?”趙無憂輕嘆,“罷了,不說這些。我爹的那些心思,你們都不會明白。他工於心計,是故在他的眼裡,所有人都是別有居心的,一言一行都自成陰謀詭計。”

“不累嗎?”素兮冷笑。

趙無憂想着,怎麼能不累呢?至少她覺得很累。工於心計,每天都在想我要害誰,然後每天在防備,誰要害我?於是乎惡性循環,周而復始,心思越來越複雜,最後連最簡單的情感都被輕易的漠視。

如果不是遇見了穆百里,趙無憂想着她以後的人生,也會在漠視中度過。而最終導致的結果便是孤獨一生,孑然終老。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也沒有孩子。

如今趙無憂想着孤獨終老四個字,就覺得害怕,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到死亡的盡頭。

“接下來該怎麼辦?”溫故望着小桑榆,“相爺還沒有起疑,咱們是不是也該有個對策,若——若——”他不敢說若還有下次這樣的話,生怕真的一語成箴。

趙無憂揉着眉心,“容我好好想想。”

音落,四下一片寂靜。

是該好好想一想,捋一捋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萬無一失。瞧一眼這張燈結綵,滿是大紅喜字的窗戶,趙無憂想着,先得從沐瑤那裡下手。

“齊攸王府那頭,有什麼動靜?”趙無憂突然問。

“郡主被禁足。”素兮知道趙無憂要問,是故早早的探明。

趙無憂點點頭,“無極宮替蕭容處置了姚遲,而偏偏這一夜沐瑤離開了齊攸王府。這蕭容怎麼一點懷疑都沒有?你確定只是禁足?”這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說是郡主發了脾氣,王爺這才動了氣。”素兮回稟。

聞言,趙無憂一笑,“她倒是有幾分機警。”俄而眯起危險的眸子,“蕭容到底打的什麼算盤?”爲何一定要鳳陽郡主聯姻呢?若真的是蕭容殺了沐國公,那他現在如此對待鳳陽郡主,豈非養虎爲患?這般簡單的道理,蕭容不會不清楚。

還是說,這背後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難不成是這鳳陽郡主並沒有說實話,還有什麼沐國公府的秘密,是不能與外人說的?比如說當年沐家小姐的未婚生子!明明是奇恥大辱,爲何沐家反倒是坦然面對了?

這在豪門大族而言,是極不正常的,除非有某種內在的約定?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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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184章 我是被你逼瘋的爲鑽石過6200加更第314章 蝶園的秘密不保第222章 趙大人的追夫計劃第323章 你還能心疼我一下嗎?爲鑽石過13200加更第48章 趙無憂,危險!第64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第214章 罰跪第223章 千里追夫第273章 連同我的命,一道交給你第275章 搶功勞的媳婦第2章 最狠不過東廠第281章 穆百里病了第260章 此生,無悔第245章 他沒有回來第165章 齊攸王蕭容第56章 和皇后鬧掰第261章 水火不容第252章 冤家路窄第230章 試探第22章 穆百里登門第170章 恭迎王爺回朝第25章 不介意本座攙你一把?第25章 不介意本座攙你一把?第23章 本座對男人不感興趣第149章 含音的價值3第21章 漂亮的女人有毒第55章 會吃人的穆百里第326章 蝴蝶蠱第149章 含音的價值3第228章 家和萬事興第53章 謙卑的趙無憂爲舊文鑽石過10800加更第82章 半畝閒田,一蓑煙雨,三兩好友,閒敲棋子落燈花第116章 失蹤的趙大人第50章 詭異的密室第261章 水火不容第59章 趙無憂的耳光爲舊文鑽石過11200加更第187章 別跟趙無憂耍心眼第331章 趙美人第126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2第6章 手控第193章 暈死,丞相來了!第32章 趙無憂的無本買賣第94章 又被死太監坑了一把第327章 他說,你輸了第59章 趙無憂的耳光爲舊文鑽石過11200加更第234章 趙大人重傷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鑽石過6800加更第168章 在大火中消失爲鑽石過5400加更第268章 皇帝的心病爲鑽石過9600加更第52章 無聲的默契第194章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第84章 北疆蠻子引發的爭議爲鑽石過1200加更第202章 奇怪的母親第337章 孩子的下落爲鑽石過13600加更第135章 她醉了爲鑽石過3400加更第313章 退兵爲鑽石過12600加更第317章 沒找到爲鑽石過12800加更第326章 逐漸浮出水面的背後之人第283章 別惹發脾氣的小女子爲鑽石過10600加更第271章 這白麪小生倒也極好爲鑽石過9800加更第56章 趙無憂的美男計爲舊文鑽石過11000加更第84章 北疆蠻子引發的爭議爲鑽石過1200加更第52章 無聲的默契第248章 眼睛還疼嗎?第346章 最後的命局5第310章 正式翻臉爲鑽石過12400加更第225章 做簡衍的妻子,孩子的母親第115章 詭異的女子第294章 你敢拿上面壓我?第98章 水井裡的秘密第147章 含音的價值1第52章 無聲的默契第293章 相公,你還活着?第108章 疑點重重的王唯庸爲鑽石過2200加更第164章 我趙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蠢笨之人?第265章 她的利用價值爲鑽石過9400加更第268章 皇帝的心病爲鑽石過9600加更第121章 愛的墳墓第122章 美人與英雄第322章 男人的情義第192章 我要他血債血償爲鑽石過6600加更第81章 把黑的變成白的第45章 她做不到清心寡慾第185章 你嫁我?你隨意!第7章 人骨笛第151章 恭喜千歲爺第226章 歡喜相逢第126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2第175章 啥都沒有,別駁了爲鑽石過5600加更第1章 小丞相第124章 哥哥第9章 司禮監還狐裘第16章 自討苦吃的趙無憂第198章 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第23章 本座對男人不感興趣第72章 你這人,太可怕第268章 皇帝的心病爲鑽石過9600加更第98章 水井裡的秘密第13章 趙無憂的心思,你別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