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軍直接進入賈行長的辦公室。賈行長的辦公室很大,有三十多個平米,房間的最裡面還擺設了一張只能供臨時小歇用的單人牀,這張單人牀簡潔而精緻,精緻得如同一張藝術品,潔白的牀單上,擺放着一方拿疊得如同豆腐塊一樣板扎、退了色的軍被,使人看後,即可產生賞心悅目的情愫。
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賈行長當過兵,而且至今還依然還保持着樸素的軍人生活作風。就像都市家庭客廳裡擺放的古玩字畫一樣,傳遞給別人的是主人風雅的氣息,賈行長擺設的這張牀,也是個擺設,他是想向別人傳遞他做人的秉性,他想告訴別人,他依然是軍人、依然是樸素的、依然是雷厲風行的,他的爲人就象牀上那方理疊得如刀切一般的軍被一樣,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可是這種果敢的軍人作風,他沒有用在工作上,卻用在了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訣別上,他是用軍用揹包帶,系在辦公桌上方的吊扇葉子上,然後蹬倒椅子自縊的。
此時,賈行長的屍體被擡放在那張單人牀上,這張牀恐怕賈行長一次都沒有在上面睡過,今天終於有機會在上面舒坦一下了,也不枉這張牀在這裡空擺了這麼多年。
在賈行長辦公桌的抽屜裡,留有一張遺書,上面寫着:我沒有貪污,也沒有挪用,錢是被他們精心策劃騙走了的,鄧明,你這個陰毒的女人,我死後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金石魚正是看到這張遺書後,纔給鄧明打的電話。當尚軍在賈行長的辦公室裡見到這份遺書時,金石魚已經匆匆離開了銀行,趕到了“水月清華商務中心”鄧明的辦公室,鄧明已經爲他泡好了普洱茶,“出事了!賈英獻死了,這下捅婁子了。”一進門,金石魚就火急火燎、神色凝重的對鄧明嚷嚷道。
鄧明見金石魚火爆急煞的樣子,心頭很不以爲然,而是玲瓏小臉一仰、玉鼻往上一翹,嘴裡甩出了不屑的聲音:“他死了,與我們有什麼關係?看你大驚小怪的?”
“怎麼沒有關係?唐氏兄弟的錢是我們幫助從賈英獻那裡弄到的,現在人跑掉了,我能不急嗎?”金石魚的那雙金魚眼暴出了眼眶,樣子很恐怖。
“你先喝口茶,慢慢說,不要急,究竟是怎麼回事?”鄧明遞上熱茶,安撫道。
“操!全是你做的好事?”金石魚朝她瞪了瞪眼,“唐氏兄弟根本不是什麼大老闆,是**的兩個大騙子,他們已經攜款逃跑了……”金石魚把剛纔從銀行了解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向鄧明敘述了一遍。
原來前幾天省工行來春江市工行進行房貸審計,發覺了金鑫房產開發公司的兩筆鉅額貸款,在對其貸款手續進行覈查時,發覺貸款手續上存在漏洞,遂對金鑫公司進行進一步調查,調查的結果令工作組大吃一驚:唐氏兄弟註冊的金鑫房產開發公司是一家空殼公司,兄弟倆見有人來查帳,嚇得當晚攜款逃跑了。對於唐氏兄弟突然從人間蒸發,1.6億元的房貸款無疾而終,省工行立即對這筆違規發放的貸款進行了追查,這一查,就查出事來了,就查到了賈行長身上來了,賈英獻知道自己開脫不了罪名,遂以死了斷了自己的餘生。
“上面已經查到賈行長違規貸款的事,最主要的是唐氏兄弟原來是個騙子,並沒有將錢用到房產開發上,而是借開發房產實施詐騙,現已經攜款逃跑了,老賈是承受不了壓力才自殺的;最可怕的是,老賈的遺書裡還提到了你的名子?下一步公安機關肯定會追查到你的。”
“提到我的名子?”鄧明不解,“貸款的資料上也不是我籤的字?怎麼會找到我的頭上來啦?簡直是笑話!再說了,我只是幫忙做了一下引薦人而已,我也沒有得到一分錢的好處啊?”鄧明一下子將自己推得乾乾淨淨。
鄧明不以爲然的態度和推卸責任的言語使金石魚打了個寒顫,“你的意思,他們應該找我?”金石魚驚詫的望着她,“要是你以這樣的態度面對公安機關的話,恐怕我們都要完蛋了。”
鄧明聽罷,連忙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他們應該去找唐氏兄弟;再說了,叫‘鄧明’的人多着呢?怎麼就能認定是我呢?”
金石魚的金魚眼往上一翻,狠鏘鏘的說:“外人不知道是你,我們自己心裡難道還不清楚嗎?賈行長指的就是你!要不是你出這個餿主意,我也不會陷到他們的圈套裡去?你現在倒好,推得乾乾淨淨的,好像責任全在我。現在想想,其實我們都被這倆個小赤佬耍了!”
金石魚此時想到了唐氏兄弟賄賂他的那500萬介紹費,怪不得,那兩個小子那麼大方,原來他們心裡有鬼,用500萬做誘餌,想到這麼龐大的數字,金石魚的心臟就嘭嘭直跳,血壓陡然上升,他後悔當初自己太大意、太貪心了,要不,不會出這麼大個口子;還有,當初那500萬也沒有分給鄧明一個子,要不,這個小妖精今天也絕不會這麼不以爲然、平靜如水、幸災樂禍,她是在看他的笑話。
“唉——!我最討厭卸磨殺驢的人!”金石魚後悔莫及的將手中的茶杯猛的擲在桌上,茶杯裡的茶水潑灑了一桌面。
鄧明驚愣了一下,知道金石魚真的火了,趕緊安慰道:“老賈的遺書上也沒有提到你?你擔心什麼?他們如果找到我,我就死不承認,他們能拿我怎麼着?”
“對了!”金石魚揚起了臉,他覺得鄧明的這句話說到他的心裡了,臉上的氣色明顯的緩和了一些,“我來的目的,就是爲了這個,下一步警察肯定會調查你的,你一定要堅守住,我思量了一下,他們肯定要問你這些問題……”金石魚將鄧明下一步有可能要遇到的情況和如何應對警察傳訊,都一個個、一件件、逐字逐句、仔仔細細的向她傳教了一翻,倆人經過一番固守同盟後,金石魚才匆匆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