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逐出師門
在數千修士焦急的等待中，真人們的交鋒，碰撞，利益置換在無聲無息中進行，一個時辰後有了結果。
候蔦經過這段短暫時間的休息終於站了起來，他也很好奇，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麼？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的瑕疵就是在挑戰時沒有徵得真人們的同意，也沒有簽下生死狀。
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當時的那種情況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真人們可以默許，但不可能真的支持，所以也就不會有生死狀，從他挑戰開始，這就是個必然的結果。
弱勢一方想要逆襲，就要有被清算的心理準備。
至少，這不是偷襲，不是暗害，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的挑戰，是雙方都同意的戰鬥。
他不太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有數千修士在，這種情況就不可能發生。但是過了今日就不好說，意外隨時會到來，千萬不要小看一個王府的底蘊。
同樣的，正是因爲大家都在，也不可能輕易饒過他，否則全真教永無寧日矣。
徐真人站了出來，作爲司空府府主，維護全真教家規的地方，一般像這種事最後都會由他來宣佈，也不知道犯修出自本府對他來說是個什麼感受。
揚聲開氣，他其實也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會帶來什麼？
“將以勇而決，兵以煉而精。信賞乃必罰，置死而後生……
今有司空府陪戎候蔦挑戰真傳，挑的不是人，而是規！
我全真教依勢而動，從不自欺欺人，既然教中普通弟子都有能力掀翻真傳，便是規制有瑕，知而改之，善莫大焉！”
目光向下一掃，所有修士都意識到了什麼，他們在等待一個不可思議的結果，一個從未想過能達到的結果。
“全真十三真聯議，定論如下：廢之前所有真傳弟子之名，從今日起，至十年後剡門年會止，所有全真通天弟子皆可參與，不論出身，不講職位，不徇私情……
唯劍定奪！”
稍一沉寂，隨後數千人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變了，變得如此徹底！九名真傳全廢，人人都有機會，只要你有本事！
雖然時間很窘迫，但仍然充滿了希望，至少有奮鬥的機會，人生就不會留下遺憾。
看着下面數千弟子抑制不住的狂喜，真人們心中五味雜陳，歷史上被他們把持了上千年的權利，這一下全丟了，而且可以預見，再也撿不回來了。
但他們仍然這麼做了，就是因爲只有這麼做，才能最大限度的重聚士氣，凝結向心力，讓剡門全真在面對天地鉅變時是一個堅定的整體，而不是一羣烏合之衆。
如果因爲一個人的死而做到這一點，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
人已經死了，再去糾纏就很愚蠢，真正的領導力是怎麼把壞事變成好事，這很考驗高層的心胸和遠見，幸運的是，十三名真人中，有氣度有見識的還是佔大多數。
稍等衆弟子們情緒平靜下來，雙手下壓，現場重歸平靜；獎完了就要罰，但他卻不知道這處罰一下，之前達到的效果會不會付之東流？
卻沒有迴避的餘地，今日必須解決個明明白白，
“獻酬君有禮，賞罰我無私。莫怪斜相向，還將正自持……
全真十三名真人，阻止不及，監督不力，控制不當，皆罰以百年俸供；司空府徐宗兩人倍之！”
這話一出，下面鴉雀無聲，真人都自罰了，真正的罪魁禍首怕要涼涼；但規矩就是規矩，這套說辭有理有據，像這樣的以下犯上無論在哪個道統都是必須壓住苗頭的，今次不處罰，教內規矩形同廢紙矣。
“司空府候蔦，好勇鬥狠，不識大局，不知進退，悍然起釁，殘害同門，公然違反全真律令第三條，不得同門相殘；第九條，不得私下邀鬥；第十五條，破壞教內團結；第廿一條，私下串聯……
其人本爲司空府陪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故此，衆真聯議，處罰以下……”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這就是出頭鳥的下場，人前顯聖的後果，也正是因爲如此，很多默默無聞卻很有實力的修士都選擇了蟄伏，
但是，修真世界的進步卻離不開這些出頭鳥，悲劇英雄，讓人扼腕嘆息。
徐真人提氣喝道：“此戰候蔦七成罪，段毋潛三成過，鬥戰過程公平，結果自然。
道本無錯，劍乃有隙，故此我宣佈：奪去其人紫府劍種，開革出教，以儆效尤！”
道爭是沒錯的，但出劍要分場合，這就是真人們的意見。
數千張臉各顯複雜，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一個道統，最重要的就是規矩，規矩朝令夕改，也就沒什麼凝聚力；剡門全真上千年的歷史，在這方面從來就沒有馬虎過。
如果是私下裡，另外的場合，和其他的道統，而不是現在這樣衆目睽睽之下，那還有私情可講，可以通融，可以拖延，大而化小，小而化無，但現在做不到，有幾千雙眼睛盯着，又怎麼徇私枉法？
這就是今次無人肯站出來的最主要的原因，不管結果如何，自己都摘不出去。
這是最危險的時候，只要有一個人鼓譟，就是個星火燎原之勢，就等第一聲。
王冕就感覺師兄在臺上搶了第一殺，自己在臺下第一喊這不過份吧？纔要張口，一隻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上，耳邊傳來方亞子冷靜的聲音，
“不要讓師兄的努力付之東流！”
他們是候蔦最親進的朋友，很多人都在等他們發出信號；但也有無牽無掛隨性而爲的。
就在全場無聲，有可能被某個衝動的傢伙打破這種平靜時，候蔦適時發聲，
“弟子候蔦，接受懲罰。”
他這一句話，澆滅了很多志同道合者的反抗之心，其實等理智回來，仔細思考，也就能發現真人們的懲罰雖然很嚴苛，但都在規矩之內。
道爭無錯，所以命不該絕；但全真教你用劍不是讓你同門相殘的，所以，收回劍器。
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