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魂鬼風暴8
候蔦渾身是傷，哪怕劍術凌厲如他，在連續對付十來個幽魂鬼魅後也不可避免的傷痕無數，他可以忽視境界的差異在玄光聖火幫助下完成斬殺，卻不可能超越境界鴻溝讓自己不受傷。
而且，隨着時間過去，大家的靈力都不同程度的有所衰減，不可能一直保持全盛狀態；衰減效果下降，幽魂厲鬼所餘實力就越高，候蔦就越來越吃力，好幾次都逼得他不得不以傷換命，行險一擊。
好在，丹藥隨便用，無論是安和道門的清靈丹，還是渾成教的肉生丸，蘭若和曲小蠻都是比着給；不論粒，論瓶的，你給一瓶，我必定跟一瓶，弄得候蔦還有些不好意思。
援兵還沒來，但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個時辰，理論上錦城的支援不好說，但妙高鎮近在咫尺，不應該來得這麼晚吧。
看在候蔦渾身是傷，拼命保護的面子上，坤修們不好多說什麼，但心裡是有些意見的，作爲主人，作爲一貫以殺伐果決著稱的全真劍修，這就很不應該。
候蔦也不明白，但他現在除了硬撐也沒什麼其它辦法，這就是聽人調度的悲哀，你不能決定自己的去留，不該來卻偏要來，想走又走不了。
蘭若在戰鬥間隙終於忍不住張了嘴，“師兄，我們是否需要準備最後的突圍？”
她的意思很明確，如果實在不行，至少要留點力氣大家做最後的掙扎；就是分散奔逃，各安天命；這樣的計劃核心就一個，你不需要跑得過魂鬼，只需要跑得過同伴就好。
很殘酷，卻是現實，她能鼓足勇氣說出這樣的話，至少證明她不是一個虛僞之人。
整個過程中一直在和蘭若鬥嘴的曲小蠻沒有吭聲，這就證明了她的態度其實是一樣的；她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裡殺死多少魂鬼是沒有意義的，有意義的是怎麼留存生命。
候蔦嘆了口氣，“讓我來告訴伱們跑和不跑的區別。
跑的話，現在跑晚了！就應該一開始就跑，至少還會有漏網之魚，但我們現在靈力枯竭，唯靠意志支撐，一旦四散，心氣不在，信念不存，鬥志消散，舉目無友，我不知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跑出西氓山就安全了？未必吧？以魂鬼現在的狂燥再追你們幾十裡也很正常。
我觀魂鬼羣中還有幾個狡猾的幽魂鬼魅，它們之所以現在不衝擊大陣，就是在等你們逃跑，一旦沒人保護你們的後背，意味着什麼？”
提劍衝刺，擊殺一頭漏進來的厲鬼，“如果不跑，我們可能會最後全部喪生於此，但和跑相比也沒多少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死在這裡傷在前胸，死在逃跑路上傷在背後。
但是，留在這裡我們還能保留最後一線希望，現在跑出去落入魂海，那纔是徹底解脫。”
候蔦含笑看着兩人，“所以，如果決定了，那就無悔吧！如果你們一定要從中找出什麼經驗來，那就是儘量不要做冒失的決定，就像你們兩家爲了點雞毛蒜皮的事而針鋒相對。
值麼？我覺得不值！”
蘭若低頭不語，是啊，道魔相爭沒什麼問題，但關鍵是她們真正理解了什麼是道？什麼是魔麼？如果還不理解，她們的爭執又有什麼意義？就因爲別人是這麼說的，所以無怨無悔？
修道，修的是本心。
候蔦擠了擠眼睛，“若等未來，道法得悟，境界有成，你們互爲生死那是堅持理想，但現在的話，大家其實都是一頭霧水，幹嘛不得過且過，你好我好大家好呢？”
蘭若哼了一聲，“師兄你這是在動我道心。”
曲小蠻也搖頭，“師兄你事魔不誠！”
候蔦笑而不語，他就是開個玩笑而已，這同樣是戰鬥的真諦，不要太沉重；如果你一心赴死，義無反顧，那是真的會死的。
曲小蠻很會說話，“不管怎麼說，我們的爭端，卻連累師兄也跟着蒙難，小妹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
候蔦搖頭，“你們不用過意不去，因爲我未必會蒙難，你們跑就不合適，但我就不同。”
曲小蠻瞪大了眼睛，“師兄你……”
候蔦抱歉的一笑，“我還行有餘力，也做不到生同衾死同穴……再者說了，我都沒有同衾，憑什麼就得同穴？沒道理啊。”
曲小蠻長嘆，“師兄你是真魔門，我是假的。”
蘭若若有所思，聽起來像是這位師兄想趁她們在這裡拉住魂鬼羣自己跑，但仔細想來好像也不是這麼回事？這是個怪人，一個矛盾結合體，正如他救那兩個師兄時的態度一樣。
大陣開始回縮，因爲她們現在的靈力已經撐不了太大的範圍，但大陣回縮的壞處就是，陣內迴旋餘地不大，只要有一頭魂鬼闖進來，就是一陣雞飛狗跳，陣內空間並不足以放肆戰鬥，容易誤傷同伴，他們有這樣的顧忌，可魂鬼們沒有！
形勢，越發的惡化，數量之下也不是候蔦一個人能控制得了的，在他習劍的過程中，幾乎就沒接觸過所謂的羣攻劍術，因爲丹田靈力不支撐這樣的大規模消耗。
現在想來，就算是他真的學了幾招羣攻劍術，難道就能把這裡的魂鬼給團滅了？還是做不到，也就沒有意義。
關鍵不是在劍術上，關鍵是他就不該來這裡！
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坤修們在他的勸阻下早就熄了突圍之心，但他卻面臨着一個艱難的選擇：自己要不要不顧而去？
英雄，誰都稱頌，卻未必誰都想當；這東西看傳記會覺得很容易，但真正身臨其境卻十分的煎熬；問題是，他就算是在這裡戰死，最多也不過算是盡職盡責，還夠不上英雄一說。
他的靈力儲備因爲有雙丹田支撐，現在還能勉強支持他闖出西氓山，和上次一樣的以背迎敵。
但是，真的一樣麼？
可以爲了生命就放棄某些東西麼？那些拋開魔門道門佛門的理念，人性中最本質的東西？
他不知道，他還在成長……
是追求本心？還是追求活着？
追求本心就會沒命，忍辱活着就沒了本心，這不應該是現在的他能夠解決的問題！
當他再次把劍從一頭魂鬼身上拔出，就要做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時，有人從天而降！
“莫要驚慌，貧道來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