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盯着方舟看了半晌,手上的拳頭握緊了半晌,終究還是沒有發作。
“方舟,我知道你。今年古玩大會上最耀眼的存在。古玩修復大賽的冠軍。”
方舟明顯還是有些震驚,劉俊已經對他的檔案處理過了,像劉家這樣的大家族,如果非要抹平什麼東西一定是會竭盡全力的。但是周鶴居然還能查得到。還知道他有哪些成就。
“今年古玩修復大賽我沒去,我本來是評委。但是我半吊子而已,的確不懂很多東西。他們只是爲了這個虛名邀請我。但是最後的結果我還是瞭解了一下,有人幫你壓下了你的名聲。向來,若你真的清清白白,什麼關係都沒有,自然早就成爲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話把方舟基本上分析透了,但是方舟也覺得挺正常的,畢竟深城的環境比上京說起來還要複雜的多,如果周鶴這個本事都沒有,也實在是不用混了。
更何況,劉俊也不是沒有把周鶴摸清楚再告訴方舟。
“我還知道你父親生病,你爲了保住你們家的店鋪花了不小的功夫。”
這句話一出來的時候其實方舟心裡還是一顫。這的確調查得太細了,但是方舟表面上還是雲淡風輕的,畢竟他乾的事都是正經事,也沒對不起誰。周鶴知道了也沒有辦法拿這個威脅他。
“這很正常,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們家家道中落,所以我必須站出來。”
方舟的手上還在擺弄着那一樽觀音,逐漸地也開始放鬆:“就像你死去的未婚妻在你心裡的地位一樣,我父親的病也算是給我敲了警鐘,我必須站出來,一個屬於我自己的時代必須要開啓,要不然一切都會付諸江河。”
“我們當家也是你可以用來比擬的嗎?”
周鶴的助理倒是比他本人還激動,已經有些激動想要衝着方舟就是一拳。
“你打我之前之前最好想清楚。第一,這裡是上京,不是深城,我們兩個地方的法律體系都不一樣。據我所知,周家在上京倒也還沒有那麼權勢滔天。”
“還有”,方舟盯着周鶴:“你殺了我,這個世界上估計就再也沒有能修復這東西的人了。”
周鶴對着旁邊的人皺了皺眉:“演動作片呢?還以爲是在自己家?”
助理悻悻地放下了槍:“但是他提了小姐的名字!”
方舟懶得和他廢話:“首先不說他未婚妻已經死了,就算是沒死,提一下也不會怎麼樣。其次,現在是指出了在風水層面的所謂死因。你們今天沒來之前一直不知道這尊碎觀音招邪,那按道理來說,還是你自己對你小姐不夠上心。”
“你!”
助理氣得臉紅,但是沒有辦法反駁方舟。
周鶴聽着聽着倒是來了幾分興趣:“你如何知道我未婚妻信佛?”
方舟把整個觀音交到周鶴手上:“亂猜的。”
其實這話也有些謙虛了,方舟看完周鶴的資料之後就覺得他和他未婚妻一定是有一個信佛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這尊觀音。
周鶴十六歲就踏上了不歸路,五年之後未婚妻死了之後纔開始痛定思痛逐漸洗白。周鶴三代人的關係很奇妙,他的爺爺是正經古玩商出身的,但是周鶴的父親入贅了深城黑道頂頂有名的周家,因此便也就改姓了,連帶着周鶴也是如此。
可以說周鶴父母之間除了最開始的那點好,其他的都是鏡花水月如夢一場。都只是利益驅使下的商業婚姻。在周鶴母親過世之後,周鶴的父親迅速上位,並且開始接手道上的生意。周鶴從小就被限制了發展道路,但是和劉少海和劉俊完全不同,如果劉家是到點了就會自己讓位,深城的朝代更迭就是一場腥風血雨。更不要提周鶴現在已經轉白,根本沒有實力與他父親抗爭。
但是他之前那麼多年吃過的苦捱過的刀,所以這是未婚妻相當於他對安寧美好生活的唯一向往。這個送觀音的人無異於打破了他的所有對美好的幻想。不說別的,就包裝碎物假以祝福名號之物品送出去的手法,就的確是下作。
“亂猜的?”
周鶴挑了挑眉,擡起那尊觀音。
只見從腳踝以下完全斷裂。像是多次輾轉被摔過。是大凶之物。
按照深城的規矩,這種東西應該被送去大報國寺這種大型寺廟驅邪消災,而不是放在家裡堂而皇之還要燒高香拜奉着。
“就像盛家盛夫人炸了遊艇,明明遊艇上還有自己的親女兒,在聽到爆炸聲的那一刻還是流下淚念起往生咒。我雖然不懂,但是也知道你們深城的規矩,打打殺殺卻多,就越信佛妄圖洗刷所有的罪孽。”
這盛家的事便是幾年前深城的一個命案,盛家本來也是可以和周氏分庭抗禮的大家族,自此之後就衰敗了。不過這也不是方舟講的重點,重點是土生土長的深城人對佛教之事的崇拜。
周鶴的爺爺一支其實是大陸延伸出去的家族,所以周鶴也不是土生土長的深城人。但是他未婚妻是。
“你未婚妻既然是深城人,不管到底信不信,對這種事還是有幾分在意的,不是嗎?”
周鶴沉默了,方舟結合了劉俊的資料,幾乎將他的心理活動扒了一個底朝天。
“你現在能修復這個東西嗎?”
良久,久到方舟都有些站🥱累了,方舟才聽到周鶴的話。
方舟有些無語:“ 修復是能修復,但是修復好了之後,你未婚妻也已經死了。你總不可能睹物思人,那豈不是日夜沉浸在悲傷裡。”
周鶴站了起身,看樣子準備走了:“你只管修便是。修不好現在說,修得好我要儘快看見這尊東西原來的樣子。”
周鶴說這話時表情很不好看,雖然語氣還是有些淡。方舟便也不想管那麼多了:
“修好之後我給你打電話,你最好還是放回寺廟裡淨化過一段時間,再給你未婚妻放到墓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