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居然是這麼一隻價值近三百萬的鼻菸壺,楚琛驚訝之餘,只能搖頭苦笑,這麼珍貴的東西,卻被孫大有看成是價值最高不過成千上萬,他對古玩的行情未免也太不瞭解了!
看來自己得好好提醒他一下,家裡如果還有什麼東西的話,還是拿到他這裡來看一看,不然損失幾百萬,就算是他想想都覺得心疼。
楚琛看到吳叔盯着他手中的鼻菸壺張望不已,就把東西重新放回盒內,笑着說道:“吳叔,您看看吧!”
吳叔連忙伸出雙手,從盒子裡取出了那隻琺琅鼻菸壺,托起來,對着燈光,細細鑑賞,嘴裡則不停地嘖嘖讚歎着。
孫大有看到兩人的表情,哪還不明白自己拿來的東西肯定是一件了不得的東西,這讓他有些迷糊,問道:“這不就是鼻菸壺嘛,我鄰居幾個月千買了一個,不過才千百塊,雖然我這鼻菸壺上的小人看上去畫的不錯,不過想來也貴不了多少吧?”
楚琛搖了搖頭道:“孫老,這鼻菸壺也有好壞的,您這可是乾隆皇帝時御製的鼻菸壺,非常珍貴。”
“那到底有多珍貴?”孫大有好奇的問道。
“我估計有三百萬左右吧!”楚琛朝着回來的周文平和老五點了點頭,隨後回道。
“什麼!”孫大有聽到楚琛說的價值,當即就張大了嘴巴,才五六公分的小東西,居然能值這麼多錢,他震驚的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
過了半響。孫大有才回過神來,有些張口結舌的說道:“楚老闆。您不會是騙我的吧,這麼一點點大的東西。怎麼可能有這麼高的價值?”
老五說道:“孫老,我們老闆怎麼可能會騙您呢,您是對古玩的市場不瞭解,所以才覺得它貴,但市場上的價值,就是我們老闆說的這樣,畢竟我們老闆不可能和錢過不去吧,您說是不!”
孫大有聽老五這麼說,心裡也已經相信這個事實。這讓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東西他是準備送給楚琛的,最後搞得好像是上門推銷一樣,實在讓他的臉上有些難堪。
楚琛一眼就看出了孫大有的想法,他微笑着說道:“孫老,說起來我還要謝謝您呢,像這樣的鼻菸壺可是非常難得的,我平時就是想買也買不到,卻沒想到您會送上門來。難怪我今天出門的時候。看到門前有喜鵲在叫!”
雖然知道楚琛說的比較誇張,不過孫大有心裡確實不像剛纔那麼尷尬了,他笑呵呵的說道:“楚老闆,您喜歡就好。不過這價錢嘛,肯定不能像您說的那麼貴,畢竟您說的是市場價。咱們之間可是友情價嘛!”
“那我就先謝謝您老了!”
楚琛朝他哄手謝過之後,說道:“不過這價錢的事情。還是等我把下面一件東西看完了再說吧!”
孫大有點頭道:“行,你儘管看。不過這盒子裡是幅畫,可能是早年保管方面的問題,上面有幾個蛀孔,本來我都不想拿過來的,我兒子說這幅畫看上去好像年代已經很長了,讓我帶過來,說興許您會喜歡!如果是件破爛的話,您可別在意啊!”
“不會,不會,您老別多心了!”
楚琛笑着擺了擺手,隨後把盒蓋打了開來,裡面放着的是一張摺疊起來的畫紙,看起來確實年代已經有些久遠了,而且因爲保存不善的關係,畫紙上面看上去有些黴點和蛀孔,好在情況看來不是太嚴重,讓楚琛的眉頭鬆展了不少。
小心的把紙張展開,畫卷上的內容頓時就映入了衆人的眼簾,不過當大家看到內容時,全都大吃了一驚,周文平更是驚呼了一聲:“《枯木竹石圖》!”
大家之所以這麼驚訝,正是因爲畫卷上的內容,和蘇軾所作的《枯木竹石圖》非常的相像。
整個畫面除了旁邊的兩處題跋之外,只作一枯樹,樹下幾根細草,一頑石如拳,石後一二稀疏小竹。
那棵枯樹,一片葉子也沒有,主杆曲而歪斜,在主杆的三分之一處,有一粗枝折斷,三分之二處主杆大方向不合常理的扭曲纏繞,樹梢極力向上,極象鹿茸的造型,那奇怪的模樣好似胸中盤鬱一般。
蘇軾,大名鼎鼎的蘇東坡,在我國可謂是家喻戶曉。不過,一般來說,大家都注意的是蘇東坡的文學上的造詣,把他稱爲我國數千年曆史上被公認文學藝術造詣最傑出的大家之一。
但鮮爲人知的是他在繪畫創作和繪畫理論上的成就之高,並不在文學成就之下。而在我國繪畫史上,蘇軾的地位甚至遠遠超過兩宋時期的許多著名畫家和理論家。
蘇軾在這一領域的主要貢獻在於其與表兄文同、摯友米芾等共同提倡的“士夫畫”,即文人畫。他們的宗旨與追求相當明確,主要是反對院體重工整、精麗的風格,主張逸筆草草,不着力求工。
“士夫畫”標舉“士氣”、“逸品”,崇尚品藻,求詩、書、畫融爲一體,使繪畫文學化,開闢了我國古典繪畫中文人畫傳統理論之先河。
不過可惜的是,在蘇軾的詩書畫作品中,畫作傳世的很少,就說周文平驚呼的《枯木竹石圖》現在就已經流往了島國,難得一見,讓楚琛等人甚感遺憾,這也是爲何大家會那麼驚訝的根本原因。
不過馬上吳叔就皺着眉頭說道:“不對,這雖然和《枯木竹石圖》很像,但一些畫法和技巧卻有所不同,而且表現出來的意境也不太一樣。”
1079年,蘇軾的政治對手,斷章取義地引用蘇軾的詩句來羅織政治罪名,導致了著名的文字獄,烏臺詩案。這一次,如果不是宋神宗祖上有“不殺文士”的遺訓和他骨子裡對蘇軾才華的欣賞,蘇軾難逃此劫。最後,蘇軾被貶黃州。
而《枯木竹石圖》正是因此而生,畫卷之中充滿了悲觀抑鬱的情緒,讓人看久了都會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但眼前的這幅畫,除了悲觀抑鬱之外,其中更是包含了極其悽惻蒼涼之意,就好像是一個風燭殘年,拖着病弱之軀的老者,即將離開人世一般,看的楚琛他們的心中都不斷的升騰出抑鬱悲涼之意,很是難受。
不過,很快大家就有了發現,明白了爲何這幅畫會有這樣的意境,因爲從旁邊提拔的詩詞來看,蘇東坡當時畫這幅畫的時候,已經是命不久矣,而那首詩詞,正是他寫的絕命詩。
爲什麼蘇東坡臨死之前會畫下這幅作品並提詩?這讓大家覺得非常奇怪。
當楚琛看到另外一人的提拔,才恍然道:“原來這幅畫是蘇東坡臨死之前送給黃庭堅的!”
“這蘇東坡怎麼想到臨死之前,會送一幅這樣的畫給黃庭堅?”老五奇怪的問道。
“蘇東坡送黃庭堅這麼一幅畫,到也正常!”楚琛想了想後,說道。
當初,蘇軾第一次在黃庭堅的外舅孫覺坐上見到黃庭堅的詩文,就驚其超逸絕塵,孫覺便請蘇軾爲其揚名,蘇軾大笑:“此人如精金美玉,不去接近別人,別人也會主動接近他,逃名而不可得,何須揚名?”
黃庭堅三十四歲時,寫了兩首詩寄給蘇軾,蘇軾回書《答黃魯直》:“我一直誠恐不能與君結交,而君今日不惜辱沒才華,如此禮待我,喜愧之懷,幾乎難以承受。”
當時蘇軾已經名動四海,黃庭堅不過是暫露頭角,可見蘇軾何等賞識黃庭堅,自此二人惺惺相惜。也正因爲蘇軾的賞識,帶累黃庭堅一生坎坷。
一年後,蘇軾因“烏臺詩案”入獄,差點被殺頭,黃庭堅雖然與蘇軾未曾謀面,但與其酬來唱往,被罰了二十斤銅。
七年後,因爲新帝登位,蘇軾似乎時來運轉,與黃庭堅同被招回京師,兩人神交已久,卻初次相見。不過好景不長,接下來幾年,兩人又陷入了政治風波,最後更是雙雙被貶。
最後,蘇東坡臨行前約黃庭堅在鄱陽湖相會三日,這一會成爲訣別。
聽了楚琛的述說,老五就爲黃庭堅叫屈道:“這蘇東坡簡直就是個喪門星,黃庭堅好好的一個人,因爲和他相交,最後居然搞成了這個模樣,實在太可惜了!”
“你這話就不對了!”吳叔笑着說道:“我覺得,兩人之所以這樣,也是因爲他們的性格實在太直,根本不適合呆在爾虞我詐的官場,最後,纔會同病相憐的結束了仕途!”
“唉!還是好人沒好報啊!”孫大有在旁邊感嘆道。
大家搖了搖頭,這政治上東西,往往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當有人會管對方是不是好人!
“那這幅畫是什麼意思?”老五還是接着剛纔的問題。
楚琛說道:“我覺得可能是蘇東坡臨死前的訴苦吧,他這一生實在太過坎坷,也一直鬱郁不得志,心中的壓抑可想而知,而黃庭堅的遭遇和他可謂是同病相憐,再加上兩人又惺惺相惜,所以是個很好的傾述對象,很可能就是因爲如此,他才畫了這幅作品送給對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