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像是清代的皇后鳳冠。”
看了一眼,王觀就有了基本的判斷。主要是歷朝歷代的衣冠冕服,都有自己獨特的地方,非常容易識別出來。好比這個清代的皇后鳳冠,鑲嵌了許多珍珠寶石,但是大部分是以珍珠爲主。各種寶石編織出來的圖案紋飾,帶着少數民族的風格。只要對這方面有些瞭解,看過實物圖片的人,就能輕易加以區分。
“沒錯,就是鳳冠。”
旁邊,李女士點頭道:“那你覺得這個鳳冠怎麼樣?”
“呃,好,很好看,不錯,十分華麗精緻……”王觀讚美起來,一半真心,一半假意吧。雖說他對清代剃髮易服沒有好感,覺得就是因爲那兩三百年,破壞了中國幾千年來的華夏衣冠之美,但是也不能昧着良心把清代的服飾全部否定了。
至少在王觀看來,與寬袍大袖拖裙盛冠,瀟灑富麗,纖細柔弱的漢家衣冠相比,清代的服飾也有可取之處,比如說旗袍什麼的。當然,也僅限於旗袍了。
“年輕人,要坦誠一點。”
這時,李女士有些不滿意,搖頭道:“真懂的話,就要說得透徹一些。不懂的話,就不要裝懂了,更不要用這種空話套話敷衍了事。”
此時,其他人以爲李女士只是單純的在評價王觀而已,但是王觀卻知道這話有別的含意。
“那我就談談的我看法?”王觀試問道,看了眼李女士。發現她明確點頭之後,心裡終於肯定她是想讓自己做這個出頭鳥。
“很漂亮的工藝品,技術精湛,珠玉寶石也很精美……”王觀很委婉的說道,卻發現其他人沒有什麼反應。
這個時候,王觀才反應過來,這些貴婦人不是行家。聽不懂太委婉的表達。
“王觀,你說這是清代皇后的鳳冠,那麼說應該有一兩百年曆史了吧。”李女士又問道。目光輕輕的瞥視過來。此時,王觀也發現了,七八個女眷之中。有一個人神態頗有幾分專注,顯然很在意他的回答。
“果然是要我做這個惡人……”王觀心裡長嘆,本來就在奇怪,以李女士的眼力,應該明白這頂鳳冠的底細,卻偏偏不願意說明,估計是怕傷了朋友的面子。所以,乾脆讓自己這個不相干的人點破,好讓她置身事外。
“得罪人的差事不好辦啊。”王觀心中搖頭,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當然。王觀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繞了個圈子,微笑道:“大家都知道,清朝的龍興之地在中國的東北,所以非常重視東北的資源。其中。產自於黑龍江、烏蘇里江、鴨綠江及其流域的珍珠,更被皇家視爲珍寶。這些珍珠作爲皇室、王公、勳貴的專用飾品,其中皇后嬪妃的鳳冠、首飾等物,也是用這種珍珠鑲嵌的。”
“你說的是東珠吧。”洪經理微笑道:“東珠是淡水珠,與海水珠也有些差別的。”
“沒錯,東珠與一般珍珠相比。顯得更加晶瑩透澈、圓潤巨大,所以成爲了皇家獨享的東西。不過,經過清朝兩三百年不斷的開採,東珠資源已經枯竭了。”
王觀微微嘆道:“所以現在很少見到有拇指頭大小的天然東珠,就算還有東珠,也是屬於養殖珠的範疇,而不是歷史上珍貴名品。”
此時此刻,王觀摸着那頂鳳冠在感慨萬端。在場的貴婦人十分精明,想到他和李女士、洪經理在一唱一和,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雖然說,王觀沒有明着說穿這頂鳳冠只是仿製品,但是大家心裡有數了,所以廳裡的氣氛多少有些尷尬起來。
“媽媽,我們回來了。”
就在這時,外面走來了幾個年輕人,爲首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春少女,精緻的五官,嬌美的臉蛋兒,身材有些高挑,可謂是亭亭玉立,風采迷人。
“玉嫺回來了,挑好給爸爸的禮物了?”一個氣質溫婉的婦人笑道,應該就是李先生的妻子林女士了。
“準備好了,到時候給他一個大驚喜。”少女嬌笑說道,眼睛微眯,有幾分嬌俏迷人。在她的身後,還有幾個俊男美女,這個時候也紛紛涌了進來,向貴婦人行禮問候。
熱鬧寒暄之中,剛纔的尷尬氣氛也自然煙消雲散。然而,王觀也忽然察覺到旁邊似乎有人在注視自己,就順勢看了過去。
剎那間,兩道目光碰撞,王觀就看見李浩充滿驚疑、迷惑、難以置信神色的臉孔。
“他怎麼會在這裡……”
一時之間,兩人心中冒出了同樣的念頭。不過,王觀想得更深一些,覺得李浩也姓李,該不會是李先生的子侄晚輩吧?
下一刻,王觀就沒有了這個顧慮。因爲李浩也和其他年輕人一樣,很客氣的稱呼林女士,顯然並沒有什麼親戚關係。
見此情形,王觀心裡多少鬆了口氣,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很容易受到掣肘。同時他也有幾分感慨,不過是參加個宴會而已,怎麼搞得好像是進了龍潭虎穴一樣,很不自在。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在一幫人聊天的時候,李浩不動聲色的走了過來,表情陰沉的看着王觀。直到現在他都想不通,這個討厭的傢伙怎麼沒被驅逐出境,反而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豪門夜宴上。
“這個正是我想要問的。”王觀瞥視道:“要知道這可是私人的宴會,不是什麼無名小卒,阿貓阿狗都有資格參加的。識趣的話,趕緊離開,免得等下丟人現眼。”
“你……”
一瞬間,李浩氣笑了,表面有點兒猙獰。畢竟,這些話他纔想說,沒有想到居然被王觀搶了先,讓他覺得荒謬之餘,也十分的氣憤。
“我怎麼了。”王觀哼哧道:“不好意思,我這人很坦率,說話比較耿直,從來就不遮掩,更加不會在背後耍小手段陰人。”
“只會在背後陰人的人,不僅陰險,更像是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根本不敢見人。當然,人也不待見它,因爲就算是站在旁邊,也能夠聞到一股腐朽的臭味,真是骯髒死了。想到竟然和這種人呼吸同一片空間的空氣,我就覺得噁心,實在是受不了……”
說話之間,王觀搖了搖頭,轉身就向外走去。
王觀說得很快,走得也很快,根本不給李浩反應的機會,所以好半響之後,他纔算是回過神來,臉色完全變成了青黑之色,咬牙切齒,卻找不到發泄的途徑,差點憋出內傷。
要知道,李浩的浩字,就是耗子的諧音,現在王觀又提到老鼠,擺明了是指桑罵槐。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很有道理。跟着飛白待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難免受到幾分影響。可惜只有三分功力,如果是飛白在的話,估計能把他罵到吐血吧。”
王觀有幾分遺憾的搖頭,慢慢的回到了一樓的大廳之中。
此時,陳聰還在和朋友聊天,王觀也沒有過去打擾,繼續找了個安靜的位置,仔細欣賞牆壁上的中國畫。
幾分鐘之後,似乎客人已經來齊了,在外迎客的李先生也返回廳中,和客人們談笑風生。過了一會兒,二樓的女眷也和年輕人紛紛下來了。
一時之間,一樓客廳大概有二十來人,終於有了幾分熱鬧的氣氛。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生日祝歌響了起來,在客廳的通道之中,一個身穿白衣服,頭上戴着白帽子的廚師,推着一個巨大的蛋糕走了出來。
“啪啪啪啪……”看見這個情形,大家很給面子的站了起來,輕輕的鼓掌。然後一幫人簇擁着李先生來到巨大蛋糕的旁邊。
“爸爸,生日快樂。”
與此同時,嬌俏少女拿了個類似王冠的東西掛在了李先生的頭上,在他的臉頰親了一下,真心誠意的祝福起來。
“謝謝大家,謝謝小寶貝!”
李先生笑容滿面,開心的接受來自家人和朋友的祝願。
接下來,李先生把巨大蛋糕上的蠟燭吹滅了,然後再在衆人的歡呼聲中,與美女林女士切分蛋糕,遞給了旁邊的客人。
當然,兩人只是切了幾刀,剩下的瑣事就由廚師代勞了。至於拿蛋糕打仗的事情,那只是年輕人生日聚會纔有的情況,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李先生的夜宴上。
況且,就算是蛋糕,一幫富豪老闆之類的,只是意思意思的嚐了一口就放下來了,然後另外拿起了酒杯,與李先生碰杯歡慶。
又過一會兒,大家才消停下來,嬌俏少女也看準了機會,來到李先生面前,笑盈盈的把精心準備的東西遞了上去,乖巧道:“爸爸,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好,小寶貝有心了。”李先生心情舒暢,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我幫你拆開,看看你喜不喜歡。”嬌俏少女笑道,隨手把禮物的包裝撕了下來。
“只要是女兒送的,無論是什麼東西,爸爸都喜歡。”李先生笑道,卻也沒有阻止嬌俏少女的動作。畢竟新加坡文化深受西方的影響,當面拆禮物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覺得爸爸肯定真心喜歡這件東西。”嬌俏少女把包裝紙撕開了,露出了禮物的真正模樣,只見那是一個卷軸,不知道是書法,還是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