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
巍峨高山之上，一柄巨大的劍直插山巔。
長約三千丈，劍柄數百丈，劍刃閃着寒光，威風凜凜，至尊無上。
走近了細看，才能夠發現這並不是一柄真劍。
這是雲氣、草木、岩石等等雜亂無章之物，組成了這巨大的劍形，這些東西聚合在一處，卻是栩栩如生，讓人望之生畏。
這完全以劍氣凝結，天外飛來，直插山巔，卻不知是何人，竟然有如此強橫的威力？
在這一柄巨劍的對面，朱雀劍聖雙手交叉，雙目微閉，靜靜地站着，山頂罡風吹動他的白髮和衣衫，飄揚飛舞。
“這就是給老師的挑戰信？”
在朱雀劍聖的背後，青鶴和赤鶴兩位童子竊竊私語。
“是啊……”赤鶴童子的語氣之中，帶着一絲畏懼之意。
與師弟青鶴童子不同，他是親眼看到這一柄巨劍，天外飛來，矯若遊龍，劍落驚風，轟然有聲，大地震動，綿延千里！
這一柄劍，帶來的是口氣囂張的挑戰信。
“蕭別離，十日之後，古鷲山之巔一戰，萬年之恨，切勿失約！”
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敢直呼朱雀劍聖之名。
——敢這樣做的人，甚至不必劍聖出手，他的弟子和崇拜者，就能夠將他撕成碎片。
但是這一次，劍聖竟然是沒有生氣，他只是靜靜地面對着那一柄巨劍，面色慎重，甚至有幾分畏懼和敬意，這種神色，是青鶴和赤鶴兩位童子，從來沒有在老師臉上看到過。
即使是面對神殿的大牧祭，或是七宿星主，火源教主這樣的星宿高手，朱雀劍聖也是素來倨傲地居高臨下。
尤其是青鶴童子，曾經奉朱雀劍聖之命，以一個拜匣中的劍意劍招，退去以逸竹野老爲首的四大星宿高手，對老師的信心更是無以復加。
以他們狹隘的目光來看，朱雀劍聖就是天，就是神，在朱雀七宿之中，絕無人敢來冒犯老師的虎威。
然而直到今天，終於被顛覆了。
“呼——”
朱雀劍聖忽然睜開了眼睛，鬚髮飛揚，雙目炯炯。
“尺素，想不到你的劍法，竟然已經進步到這個地步！萬年寂寞，看來真是幫了你的大忙啊！十日之後一戰，我甚是期待呢！”
他發出一陣豪邁笑聲，山嶺震動，天地變色！
※※※發出這十日挑戰的，正是從星河蒼穹返回的飛紅尺素。
三月過去，風子嶽對天外飛龍劍的奧秘，已經盡數掌握，所欠者無非火候而已。
到了聚天境界的武功，光有悟性仍是不過，即使悟透了一門武學，還是需要時間的積累和沉澱。
饒是如此，飛紅尺素也是驚歎不已。
時至此刻，她更是心無旁騖。
“你習成天外飛龍劍，我最後一點牽掛，也已經抹去，如今只待養足精神，靜待十日之後一戰！”
武者不斷追求突破，自身生死，往往置之度外，所牽掛者，無非是自身武道傳承罷了。
天外飛龍劍乃是家傳武學，但是自五寶老祖死後，他們飛紅一家早已式微，幾乎是被滅族，她萬年閉關浩瀚星河蒼穹之中，不曾接觸男子，更不會留下血脈。
她這一戰之後，若是敗亡在朱雀劍聖手下，那飛紅家族也就徹底被抹消在星河之中，這一門驚世駭俗的武學，也就再無傳人。
但如今風子嶽能夠繼承此劍，她卻是極有信心，相信他能夠將這劍法發揚光大，她就算死，也能瞑目。
風子嶽默然無語，他們從星河蒼穹回來，通過那古通道，再次回到古鷲山之巔，這裡積雪皚皚，一片寧靜，三月之前發生的戰鬥和喧囂，早已經歸於平靜。
——正如整個天印世界，似乎都已經淡忘了三個月前兩位大人物的橫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十日之後的古鷲山。
“不用幾日，衆人應該會趕來此處，你若要解決朱雀書院之事，還是趁現在先離去吧……”
飛紅尺素話鋒一轉，讓風子嶽自行離去去解決素無常被殺一事。
如今衆人的注意力，都被飛紅尺素與朱雀劍聖這劃時代的一戰所吸引，各門各派的高手，自然也不會再有心思來追殺風子嶽。
唯一不會放棄的，不過是朱雀書院本身。
風子嶽要找到機會來了結此事，這應該就是這個機會。
飛紅尺素對風子嶽的性格也甚爲理解，她自然不會懷疑風子嶽有解決這件事的能力和手段。
風子嶽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好，十日之內，我會回來。”
飛紅尺素嫣然一笑，目光之中滿是讚許之色，“你當然要回來，我與朱雀劍聖一戰，你不可錯過。無論勝負，這也應該是朱雀七宿之中，萬年以來劍道最強一戰……”
她的口氣淡淡的，好像是在描述一件平凡的事，但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驕傲。
她一點都沒有謙虛，但她也有這樣的底氣來形容。
這不但是朱雀七宿萬年以來最強一戰，就算是在彌天星域之中，也未必有這麼精彩的對決。
這一戰，對於風子嶽這樣的劍道高手，如果能夠在旁觀摩，那所得的好處，更是無法想象。
“……速去速回！”
飛紅尺素閉上了眼睛，盤坐在古鷲山之巔，就如化作一座冰雕，再無發一言。
風子嶽躬身行禮，以示敬意，轉身離去，朝着朱雀書院的方向飛馳而去。
在這驚天動地一戰之前，他總還是有些小麻煩要解決。
如今的朱雀書院，已然是一片惶惶然的狀態，素無常死、龍經天死，冷心道姑枯坐不出，不發一言，所有的弟子都是一片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許多大家族和門派的子弟，都是紛紛散去，以免不測之禍。
直到今日，又有兩位名譽長老的到來，才總算給朱雀書院帶起了幾分士氣。
“蔡長老！方長老！”
“一定要爲素山長報仇啊！”
在朱雀書院門外，一衆弟子開口高呼，只是聲音稀稀落落，也沒有什麼底氣，更多的弟子保持了沉默，即使是兩位白髮的長老，也未曾讓他們有充足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