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風天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錯，風子嶽這個孫子驚才絕豔，年僅十四，劍敗大武師欒廷符，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天才。
但是……鄭龍他是武尊啊！他爺爺鄭屠，也是不折不扣的武尊啊！
聽風子嶽的口氣，他是想連挑兩個武尊一個大武師——他以爲他是什麼？傳說中的先天高手麼？
同爲武尊的自尊，讓風老爺子感到十分別扭。
“如果我贏得了鄭龍，那我就有機會連挑三關——如果我贏不了他，那我們風家必敗無疑……”
風子嶽倒是從容自如，他一邊爲祖父梳理混亂的玄氣，一邊侃侃而談。
事實確實如此。
風不平對上鄭經緯必敗，這是風家早就準備好放棄的一場；風家想要獲勝，只有風天河硬磕鄭屠，但他被鄭家卑鄙手段所傷，無論是對上鄭龍還是鄭屠這兩位武尊之一，完全都沒有勝算。
所以，若是按例行規則，風子嶽就算贏了鄭龍，風家也仍然必敗無疑。
也就是說，爲了爭得一線勝機，就算是鄭家不提出連挑三關的約戰，風家也該提出！
風天河聽得呆若木雞，孫子繞來繞去，說得倒似乎還真有些道理——可是，這一切成就的基礎，是要風子嶽能夠贏得了鄭龍的前提之上？
風子嶽能贏鄭龍麼？
如果再給這個孫子一段時間，風天河相信，他一定能夠突破武尊境界，勝過鄭龍也不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是……他的年紀太小，修煉的時間，也太短了。
武尊，就是武者之尊，這個名號，可不是用來嚇唬人的。
武者打熬氣力，修積玄氣，一步步從武徒、武士、武師，乃至大武師，每一個關卡，都有無數人掉隊，能夠體悟自己的武學之道，踏上大武師之路的，本來就是鳳毛麟角。
而從大武師到武尊這一步，又是難如天塹！
武者之尊，若沒有長勝不敗的豪氣，對武學之道深刻的體悟，再加上絕好的機緣，那根本就想都不要想。
風家三代，總共數十位長老，都早已修到了大武師境界，但突破武尊的，始終只有風天河一個。
有些人也是天資出色，三十幾歲就成爲大武師，但之後幾十年也無寸進！
武尊的境界，幾乎已經達到人體可以做到的極限，揮灑之際，翻江倒海，開山裂石。就算是幾個大武師圍攻，也不能傷他一根汗毛。
如今的風子嶽，雖然劍法神異，但修爲，終究還是太低了。
“嶽兒……你……你不是鄭龍的對手……”
風天河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這麼一句話來，他一生英雄，何曾如此落寞，牙關咬得格格作響，“我們……我認輸吧！”
“家主！”
冷開忍不住驚呼一聲，他跟隨風天河幾十年，什麼時候聽過他口中說過認輸兩字？
要是認輸，整個風家就要遷出五羊城，放棄一切！
“不認輸又能如何？”風天河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反而拿得起放得下，“要是不認輸，無非是在擂臺之上，給鄭家報仇的機會……”
風子嶽殺了鄭虎這件事，風天河不會忘記，鄭家自然更不會忘記——何況風鄭二家，私底下摩擦不斷，因爲實力平衡，這才一直保持和諧的表面關係。
但如今鄭龍成爲武尊，自己又被他們偷襲受傷，實力的天平傾斜，鄭家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豈有不趁此機會趕盡殺絕？
他也是幾十歲的人了，不想看到孫兒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地打死！
風子嶽搖了搖頭，按住了老爺子的肩膀，“爺爺，你說得雖然沒錯，但是，就算我們退讓，要走了，難道鄭家就會放過我們麼？”
風天河渾身一凜，轉頭望向自己的孫兒，心中忽然感到一種墜入無底深淵的寒冷。
不錯！
鄭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麼多年的仇恨，豈會讓風家全身而退，就算是自己退讓，也難保這鄭屠和鄭龍二人不會暗中銜尾追擊，兩個武尊暗中動手，這邊又完全沒有可以抗衡的實力，風家家人，又能走得了多少？
風天河額頭之上，冷汗涔涔而下。
“所以，我們也只有拼一拼了！”風子嶽神色堅定，站了起來，“我們風家，在五羊城根基深厚，鄭家再怎麼跋扈，也不能明面亂來，但若是我們離了五羊城，那兩個能對你暗中偷襲的敗類連這種事都做了出來，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只有在大比之中，贏了鄭家，我們才能守得住風家的安全！”
這一場大比已經不是權力之爭，而是生死的較量！
風天河嘆了口氣，頹然靠在牆上，一瞬間彷彿就老了好幾歲，他一生披堅執銳，也不知道經過多少大風大浪，都是安然度過，沒想到臨到老來，居然還有這麼艱難的一關要過。
幸好，自己還有一個這麼出色的孫子！
風天河擡起頭來，擔憂地望着風子嶽，“可是，嶽兒，你真的能贏下鄭龍？我跟他雖然交手不過七招，不過此人出手詭異無倫，所修玄氣也是陰毒，你可……”
風子嶽擺了擺手，淡然一笑。
“爺爺，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必殺鄭龍！”
他這話說得堅定無比，就好像是在陳述一個必然的事實，風天河與冷開二人，不知怎的，竟從心底裡就浮現出他所說必能成功的信心。
※※※
第二天一早，風家反饋的消息送到鄭家，鄭屠這老狐狸聽到，也不由是愣了一愣。
“你說什麼？風家接下了我們挑三關的約佔，而風子嶽那小子，也要反過來挑三關？”
這實在是出乎鄭屠的意料之外。
他與鄭龍二人，連夜潛入風府，偷襲傷了風天河，自己也受了一點輕傷，但將要幾天，也就沒有大礙了，鄭龍那一掌可是拍得結實，風天河再能耐，畢竟年事已高，不養個兩三個月的傷，休想再跟他倆過招。
沒有武尊坐鎮，風鄭大比，就成了一邊打的屠殺。
擂臺之上生死無論，以鄭屠對那風天河的瞭解，他更可能是會選擇直接認輸，因爲老匹夫表面看起來性如烈火，其實心軟得很，肯定不捨得看着自己的親孫兒被活活打死——所以鄭屠也早安排好對策，若是風家認輸要退出五羊城，他安排的幾路殺手定然不會放過風家的家眷，他和鄭龍也會親自出手。
這麼多年積累的仇恨，豈是能輕易消除的？
旁邊的鄭龍卻是冷笑連連，“風天河這老頭子倒是有幾分本事……”
他昨夜與風天河交手，吃了點小虧，也知道不能小覷俗世中的武尊高手，“但是那風子嶽算得什麼？不入武尊，在我眼中就如螻蟻一般！昨夜我派四大獸奴試他功夫，確實劍法有些詭異之處，修爲卻不過爾爾，他既要來送死，我就送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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