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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不眠之夜,萬獸城中的居民,能夠安心睡下的,不足兩成。因爲所有的人,都在關心着同一個問題。那就是,羅家是否會立即發兵攻佔石府。確切的說,是羅寸會否因羅子修的瘋癲,而不顧大局,提前對石家動手。
別看羅方已經成爲了萬獸城的城主,但只要銀川一日不離開,那萬獸城中的軍隊,便多多少少都些陽奉‘陰’違之人。明面上看,銀川似乎對這萬獸城再沒野心,但羅方卻還是小心提防着他,免得其振臂一揮,途生大‘亂’。
不過若是由羅寸挑頭,領兵攻打石府,羅方還是很願意見到的。理由有兩個,其一,羅寸手中所掌握的力量,除了他自己這麼多年經營的班底以外,便只剩下羅方調配給他的銀川舊部了。在與石府的衝突之中,無論損耗的是這兩部分中,哪一部分的人,對羅方來說,都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其二,羅方早就想動石家,只是他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畢竟石廣陵有醫仙之名,其結‘交’的強者遍及天下。若不能找到一個具有說服力的理由,搗毀石家這件事,便會變得後患無窮。羅方倒不是怕石廣陵的朋友來找他報仇,他怕的是別有用心之人,會拿此事來做文章,打他萬獸城的主意。
若由羅寸出面,這件事情就好辦多了。若真的有人前來問責,羅方便可言稱自己有事離開了萬獸城,將責任全都推到羅寸的身上。事實上,羅方也是這麼做的。當羅寸領兵前往溢香院的時候,他就藉故離開了萬獸城,直到夜幕降臨之後,才喬裝回到了羅府。羅寸當然也知道羅方想要拿他當擋箭牌,但爲了他唯一的兒子,羅寸明知這是一個火坑,也必須奮不顧身的跳下去。因爲他如今已經不能人事,若是羅子修再出了什麼意外,他可就真的絕後了。
萬獸城中的居民,一開始覺得羅寸會馬上下令進攻石府,然後又覺得他在爲羅子修看完病後,便會找石家算賬。緊接着,又以爲其在調兵遣將,天一亮立馬就會對石家動手。怎知,一直等到了次日下午,羅寸才帶着幾個隨從,擡着羅子修,親身至石府‘門’前。這一幕,可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羅寸此行明擺着是去石府求醫。更爲奇妙的是,守‘門’之人去通報了一下,還真就讓羅寸等人進去了.
如此一來,整個萬獸城可就‘亂’套了。城中百姓倒不關心石家怎樣,羅家怎樣。因爲無論是誰當家作主,他們都是穿衣吃飯。‘摸’不清眼前局勢的,都是那些富商名流。萬獸城一開始的局勢很明朗,羅家一家獨大,銀川大勢已去,石家苟延殘喘。但此時羅寸爲了兒子,明顯有倒戈投敵的趨向。如此一來,整個萬獸城的局勢,可就變得撲朔‘迷’離了。
這些萬獸城的權貴,雖然一開始都將身家‘性’命與羅家綁在了一起,但隨着時機的轉變,便開始考慮着,是否也將寶分押到石家一份。更有人認爲,最終的贏家將會是銀川,目前萬獸城‘混’‘亂’不堪的局勢,全都是他在背後一手‘操’控的。總之,各種說法衆說紛紜,爲三家送禮之人,也是絡繹不絕。那見勢不好,整家遷徙的,也不在少數。
……
如今羅家與石家關係緊張,戰局一觸即發。按理來說,羅寸帶着羅子修前來求醫,就算拿出成山的晶幣,石家也絕對不會讓其進‘門’的。羅寸之所以能夠順利的進入石府,皆是因爲他一沒有求見石廣陵,二沒有求見石三,而是直接讓守‘門’人,通報的西跨院。
蔣驚天睡眼零星,也是剛剛醒來,聽聞羅寸前來求見,心中頓時一愣。說心裡話,他也並不想見羅寸,但羅寸卻給了他一個不得不見的理由。羅寸在讓守‘門’人通報西跨院的時候,將耿衝的那半隻袖子,也呈了上來。蔣驚天見了此物,就算是衝着耿衝的面子,也不能將他擋在‘門’外。
……
西跨院前廳之內,除了被羅寸點了大‘穴’,無法動彈的羅子修外,就只剩下蔣驚天與羅寸兩個人了。
羅寸進屋沉默不語,蔣驚天則率先直言,“羅子修這瘋癲之症,是我所爲,但將其拴在石府‘門’口的,卻是羅神通。羅子修目前呈瘋癲之狀,是因爲我擊碎了他的靈魂,攪碎了他的記憶,至於能不能恢復,具體要怎麼醫治,我並不知曉。我知道的就這麼多,羅前輩還有什麼話要問嗎?”
羅寸扭頭深深的望了一眼羅子修,然後嘆息道,“我此次前來並非是求醫,而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蔣驚天聞之一愣,立馬好奇的道,“說實話,我還真猜不出來,前輩到底有什麼事情,能求到我。”
羅寸淒涼一笑,低聲道,“其實我已經表明了來意,只是你一時間,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聞言,蔣驚天眉頭先是一皺,然後恍然道,“你是要救耿衝!”
羅寸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然後面‘色’慘淡的道,“我遭到了羅方的暗算,今生再難有子嗣了。如今子修又攤上了這種事情,我羅寸也算是絕後了。這些年來,我們父子兩人,在萬獸城中作威作福、魚‘肉’百姓,有此下場也是老天有眼。”
羅寸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接着道,“我現在就只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那就是耿衝。只要能把他救出來,我羅寸今生便再無憾事。”
羅寸情真意切,並非作假,再加上蔣驚天也有心營救耿衝,所以兩人一拍即合。
“你有什麼計劃?想要我怎麼幫你?說說吧。”
羅寸感‘激’的望着蔣驚天,直到片刻之後,才正‘色’道,“羅方想要拿我當槍使,所以接連遞‘交’給我不少兵權。雖然大部分都是雜牌軍和銀川的舊部,但總共也有七八萬人。再加上我這些年來自己積攢的班底,目前能夠調遣的兵力,大約在十五萬左右,達到了萬獸城總兵力的三分之一。”
十五萬人,蔣驚天只要聽一聽,心中都不寒而慄。石家目前的戰鬥人員,算上府內家將、地宮中的守軍、成年男僕,一共也就不到兩萬人。其中有戰鬥經驗的,更是不足一半。若是與羅家正面相拼,無異於螳臂擋車。但石家也有着自己的優勢,最起碼手持銅元劍的衛星辰,羅家就無人能擋。
羅寸並沒有在意麪‘色’略變的蔣驚天,繼續分析道,“羅方爲了將自己,從攻打石府的事情中摘出去,在我帶兵包圍溢香院之前,就藉故離開了萬獸城。他雖然又於三更時分回到了羅府,但知道的人卻不多,所以我現在仍是羅家名義上的最高指揮者。我雖不能命令羅方的直系軍隊攻打石府,但卻可以下令讓其與我手中的軍隊換防。”
蔣驚天聞言驚駭道,“你是想將羅方的人,都調出萬獸城,然後****羅府?”
聞言,羅寸面‘露’狠‘色’,點頭肯定道,“如今萬獸城已經換上了新城‘門’,我只要調派十萬人去防守,就算是百萬雄師攻城,也絕對可以固守上三五個月。剩下的五萬人,一萬制約銀川,四萬進攻羅府。屆時只要你石家不給我添‘亂’,我有信心在三個時辰之內,‘蕩’平羅府。”
蔣驚天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他心中的‘波’瀾,然後異常嚴肅的對羅寸道,“我可以保證,在石家安危不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不給你添‘亂’。但你必須要和我說實話,你這麼做到底是爲了耿衝,還是爲了你自己?”
羅寸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蔣驚天會有此疑問。“空口白牙,就算我現在立下道心重誓,‘說我這麼做完全都是爲了耿衝,一點‘私’心都沒有’,我想你也不會相信,所以還是讓事實說話吧。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與羅方開戰,對你們石家有百利而無一害。”
蔣驚天不得不承認,羅寸的這個回答很有說服力。重利之下,他們兩兄弟尚可反目,這一句承諾,又有何用?是真是假,又有誰能辨別?
蔣驚天點了點頭,緩緩的道,“希望前輩,能夠將耿衝順利的救出來。”
聞言,羅寸再次感‘激’的望了蔣驚天一眼,然後十分隨意的道,“耿沖和我不一樣,他一輩子光明磊落,沒幹過虧心事。老天既然開眼,讓我斷子絕孫,自然就能保他平安脫困。”
蔣驚天聞言一笑,急忙轉移話題道,“耿衝是被關在羅方的暗牢裡嗎?”
羅寸面‘露’意外之‘色’,明顯沒有想到蔣驚天會知曉暗牢的存在。不過意外歸意外,其在言語上,卻沒有絲毫隱瞞。“按理來說,耿衝應該是被關在暗牢裡,但我卻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不敢貿然行事。若想破這暗牢,其實有很多辦法,比如用水淹,用煙燻,將所有的通風口都堵上,只不過這需要大量的時間,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強攻倒是快,若是不計代價的猛攻,只需要半天的時間,便可攻入第九層暗牢,但至少要動用三萬以上的兵力。假若我動用三萬人去攻打暗牢,那剩下的一萬人,將不足以控制住整個羅府。若是讓羅方帶着大量手下突圍而出,那裡應外合之下,萬獸城的城‘門’就危險了。
所以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控制住羅方的所有家眷,尤其是羅子軒。只要有他們在手,就不怕羅方不合作,不將耿衝‘交’出來。而且這暗牢,完全可以在控制了整個羅府之後,慢慢的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