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
納沃利山脈深處,瓦斯塔亞營地。
一個生長着華麗單邊羽翼的俊美男人,正放鬆地斜倚着樹幹,雙腿散盤在橫枝上,藉着從七彩枝葉間透下的燦爛陽光,投入閱讀着一本已經翻出毛邊的書籍。
他叫洛。
洛特蘭部族最出色的戰舞者,也是臭名遠播的浪蕩子。
在過去,在戰鬥之餘的閒暇時刻,洛總會舒展着他那金孔雀般的漂亮羽翼,帶着族人們載歌載舞、縱酒狂歡。
可最近這段時間,這傢伙卻破天荒地認真地看起了書。
「洛。」微風送來一陣幽香。
羽翼紛飛間,一個身形如驚鴻掠影,輕盈地落在了洛的面前。
她是洛的愛人,亦是這支瓦斯塔亞自由軍的領袖,在艾歐尼亞以「紫鴉」的諢名爲人熟知的瓦斯塔亞英雄,霞。
霞從來沒有忘記洛特蘭部族在人類壓迫下家園淪喪、背井離鄉的屈辱,她也一直致力於聯合全艾歐尼亞志同道合的同族,建立屬於瓦斯塔亞人的獨立武裝,展開對人類的全面反抗。
而諾克薩斯帝國的入侵,艾歐尼亞傳統秩序的崩潰,則給霞的計劃創造了機會。
她成功地聯合起足夠多的瓦斯塔亞人,成立了這支瓦斯塔亞自由軍,從拯救同胞的英雄,進一步成爲了領導同胞的領袖。
霞是領袖。
洛便是她的副手。
「洛,按路程算,艾瑞莉亞今天就該到了。」霞是來叫他上班的:「你該準備準備,陪我一起去見我們的人類客人了。」
「好勒!」洛合上手裡的小冊子,抖擻着不知不覺間沾滿落葉的羽翼,從樹枝上站了起來。
「這還有呢...真是的。」霞伸出手,幫他摘掉髮絲間糾纏的落葉。
她說:「洛,你之前建議我嘗試跟人類和平談判,也是因爲這本書麼?」
「是這本書,又讓你開始相信人類了?」
霞的目光落在洛手中的那本書籍。
那正是最近一個多月來,在艾歐尼亞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迦娜思想簡述》。
巴魯鄂人都說它是救命書,讀懂了就能得到女神庇佑。
消息從巴魯鄂行省傳到隔海相望的納沃利行省,這則信息就伴隨着領風者拯救萬民的傳奇故事,被簡化成了一句膾炙人口的廣告詞:
「信迦娜,得拯救。」
雖然這句話跟領風者的官方價值觀嚴重不符,但奈何它的宣傳效果就是這麼直接強力。
一時之間,距離巴魯鄂較近的,納沃利沿海地區的民衆們,全都抱着買「得救券」的心態,自發地搶購起市面上的《迦娜思想簡述》。
而商人們見到這生意有利可圖,就如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立刻採取了行動。
他們不僅承擔起了祖安宣傳部的工作,在民間不遺餘力地幫領風者做起了營銷宣傳;
還自發地組織起生產和運輸工作,幫領風者印刷起了《迦娜思想簡述》,並竭盡全力地向更多地方有償散播「福音」。….
總之,等這股商業加持的變革之風,從沿海地區吹到納沃利內陸的時候...
在沿海買一隻祖安打火機就免費贈送的《迦娜思想簡述》,已經賣到了10個銀綻靈幣。
而這本書的作用,也在民間越傳越爲離譜。
從一開始的「信迦娜得拯救」,變成了買書即送風神賜福、元素覺醒,魔力免費送,一刀999...
洛在山下的時候聽到傳聞,便好奇地買了一本。
然後,他才發現,這本書根本不是什麼讓人覺醒魔力的秘籍,也
不是什麼神神叨叨、玄奧莫測的教典。
這似乎是一本課本,記載了許多艾歐尼亞人不瞭解的知識。
而洛在一番研究之後,還真把這些知識給理解得差不多了。
他尤其喜歡領風者說的,人人平等。
他們追求的不僅是人與人之間的平等,更是符文之地所有智慧物種,全體有靈魂的生命體的大團結。
人類也好,瓦斯塔亞人也罷,所有智慧生命都會在相同的信仰之下,擁有一個超越國家、民族、種族、性別等任何外在身份的共同身份——同志。
「都說了,讓你別信這種童話。」
眼見着洛又在捧着書做夢了,霞便忍不住勸阻:
「人類這些年來是怎麼對待瓦斯塔亞人的,你難道都忘了麼?」
「我...」洛當然沒忘。
他曾經是一個溫和派,一直致力於用他華麗多姿的歌舞,改變人類對瓦斯塔亞人的印象。
他希望用這種方式化解人類的敵意,讓人類和瓦斯塔亞人可以團結起來。
但最終...
同族視他爲「穆韃袴」,即同情人類的叛徒。
人類則視他爲馬戲團小丑——無論他跳多少舞唱多少歌,無論他俘獲了多少觀衆,他也改變不了人類對他們種族的敵對態度。
洛兩頭都不討好。
於是,他與霞結爲伴侶之後,便追隨霞走上了武裝反抗人類的激進道路。
可即便如此,他和霞的觀點也並非完全一致。
在霞眼中,世界黑白分明,人類永遠都是敵人;
洛則擁有更多同情,並且堅定地相信着,有一些人類並非不可救藥。
而領風者的這本《迦娜思想簡述》,裡面描述的美好理想,顯然觸動了他始終沒有磨滅的,對與人類和平共處的渴望。
「這不是渴望,這是幻想、是做夢!」霞很不客氣地說。
「哈哈。」洛也不怕女友教訓。
他把那小冊子放回口袋,笑着回答:「人不做夢的話,不覺得太無趣了麼?」
「切。」霞看不慣他在這種正事上嘴貧。
她雙手抱胸,扭過臉頰,略顯不悅地看向遠處的連綿山巒:
「洛,你看到了什麼?」
「我...」洛順着女友的目光,擡頭眺望:
只見遠處山川延綿、林海起伏,清風吹拂着魔力浸潤的七彩華蓋,激起滾滾濤浪。….
「我看到了大自然。」洛動情地感嘆道:「人類未曾涉足的大自然,最原始純真的美。」
「然後呢?你想到了什麼?」
「我...」洛動情地牽住了女友的手:「我想到你了,霞。你的美麗就像這七彩的樹海一樣,華麗而不失純...」
「停!」霞卻沒好臉色地甩開了他的胳膊:「笨蛋,我是想讓你看看,我們現在在哪兒!」
「我們在納沃利山脈的最深處,在人類看不上的窮鄉僻壤裡苟延殘喘!」
「美?這麼美的地方,人類怎麼不來住呢?」
「難道瓦斯塔亞人都是生活在森林裡的霧尾族,是我們自己不喜歡住在山外面,是我們自己放棄了祖先的肥沃土地,躲進這山裡的嗎?」
「唉...」洛嘆了口氣。
雖然他知道霞的火氣不是朝自己發的,但這恰恰是他頭疼的地方。
人類在過去將瓦斯塔亞人傷得太狠,兩個種族之間的隔閡已經太深了。
這道裂痕,已然無法彌補。
「只有戰爭這一條路可走,是麼?」洛像是在問霞,也是在問自己。
「是。」霞堅定回答。
「那你怎麼還採納我的建議,邀請人類來談判?」洛不解問道。
「我...」霞臉龐陡然一紅:「我本來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徹底粉碎你對人類最後的幻想的。」
所以她在信上的用詞很不客氣,甚至用上了債主的口吻,明說了要讓反抗軍歸還土地,並且點名道姓地要讓艾瑞莉亞親自來談。
按霞的想法,那幫貪婪的人類肯定會拒絕邀請。
反抗軍不可能把他們已經吃下來的這麼一大片土地,還給一幫敵視人類的瓦斯塔亞人的。
那位艾瑞莉亞大師或許是人類的救世主,但絕不會是瓦斯塔亞人的朋友。她不會來的。
霞這樣認爲。
「可誰知道...」霞有點兒爲難地小聲滴咕:「那些人類竟然還真答應來了。」
「哈哈哈。」洛忍不住笑了:「霞,你看吧...人類也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貪婪,不是麼?」
「陰謀,這裡面一定有陰謀!」霞強行找補。
而他們正在這兒打趣...
營地裡的傳訊法師,卻已經尋他們尋到了樹下。
「首領!」法師對着霞微微頷首:「反抗軍那邊傳訊過來,他們已經抵達了納沃利山脈。」
「但對方不想再繼續深入羣山。他們希望在山脈邊緣找個地方,讓首領你親自過去一趟,與艾瑞莉亞大師在那裡談判。」
「哦?」霞眉頭微蹙:「這是爲什麼?」
「因爲人類害怕我們。」法師不屑笑道:「負責聯絡的那位拉維大師說,他們還不能對瓦斯塔亞人完全信任。深入羣山,對人類來說會很危險。」
「呵...怎麼,納沃利的大英雄,還怕中了我們的埋伏?哈哈。」霞也忍不住笑了。
她轉頭看向洛:「洛,你信任的那些人類朋友,好像不太信任我們啊!」….
「第一次接觸,可以理解。」洛無奈地聳了聳肩,說。
「首領,我們要去嗎?」法師向霞確認道。
「去吧。」霞說:「那些人類擔心我在山裡設埋伏,我還怕讓他們找到我們大本營的位置,以後找機會對我們下手呢。」
霞其實也不太希望,讓人類來到瓦斯塔亞人的老巢。
對方這個另尋他處見面的請求,也正合她的心意。
「傳訊給那些人類,我們同意改變談判地點。」霞同意了。
說着,她從樹上輕盈躍下,蜻蜓點水落回地面:「洛,我們走!」
.................................
片刻之後,納沃利山脈邊緣。
這裡雖然只是這十萬大山的外圍,但環境已經足夠荒僻。
納沃利人口繁密的平原,都被那高聳的山巒擋在了山外。留在這邊的只有一片自然的欣欣向榮,和文明的荒涼寥落。
「是這裡麼,拉維大師?」
艾瑞莉亞一邊操控飛刃撥開擋路的繁枝,一邊問着前方引路的拉維大師:
「那些瓦斯塔亞人,真讓我們來這裡跟他們談判?」
「是的。」拉維大師點頭確認:「那些瓦斯塔亞人還不信任我們,他們不希望人類找到他們的老巢。所以他們特意傳訊通知,要臨時改變談判地點。」
「好吧...」艾瑞莉亞也不疑有他。
她只是觀察着周圍這山高林密的景象,有些不解地滴咕:「瓦斯塔亞人怎麼安排了一個這麼荒涼的地方,連個人影都見不着?」
「哈哈。」拉維大師笑了:「這裡是納沃利山脈,有人影
才讓人擔心吧!」
這話在理。
艾瑞莉亞想了想,便也不再多問了。
一行人繼續跟着拉維大師向前走,終於來到那個約好的談判地點,一片人跡罕至的原始溪谷。
溪谷裡沒有別人,只有他們一行11人。
艾瑞莉亞,易、亞索、永恩「師兄弟」3人,以及青夏、拉維等7位隨行大師。
而這11位高手放在艾歐尼亞的幾乎任何一個地方,都差不多可以橫着走了,所以艾瑞莉亞此行也根本沒想過要多帶隨從。
11人雖然也不算很少,但放在這空蕩蕩的溪谷之中,卻又顯得莫名地勢單力孤。
這裡流水潺潺,空氣陰冷,連帶着氣氛也漸漸地淒寒起來。
「那個。」等待之中,青夏大師突然打破了沉默。
他看向疾風劍派的三人:「易大師,我能拜託你一件事麼?」
「請說。」易大師不解地看了過來。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件重要軍務,在離開之前沒有給安排下去。」青夏大師看着易,還有一臉稚氣的亞索永恩兄弟。
「你們疾風劍派可以御風而行,腳程更快,所以...不知道你們師兄三人,能不能幫我個忙,帶着我的手信回一趟普雷西典?」
「哎?」亞索與易大師微微一愣。
永恩則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問:「青夏大師,只是傳遞軍情的話...不能用傳訊法術麼?」….
「不能。」青夏大師說:「重要軍務,必須當面驗證符文印記。」
「那送這一份手信,也用不着我們3人吧?」
「有、有3份手信,都要送到不同的地方。」青夏大師語氣有些微妙。
「這...」這下連易大師和亞索都能察覺到不對勁了。
易大師若有所思地看向青夏大師:「青夏大師,你...」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難道,他就是那個臥底。
易大師心中一驚,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青夏大師的靈魂是絕對純潔的。」
「連塔姆先生都說,他渾身散發着一股聖人的‘惡臭,。」
塔姆能嗅到人的貪慾,而青夏大師就是一個完全沒有貪慾的人。
一個連世俗**都不存在的人,怎麼可能墮落成叛徒呢?
「青夏大師,你是不是知道什...」易大師正想小聲試探。
而就在這時...
溪谷林蔭之間,陡然傳來一陣響動。
「有人過來了!」易大師下意識攥緊劍柄。
青夏大師則是輕輕一嘆,欲言又止地退到了衆人身後。
很快,來客終於現身。
他們是:
「瓦斯塔亞人?」易大師微微一愣。
霞,洛,以及足足10位隨行的瓦斯塔亞人戰士,在他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出現在了這裡。
「您好!」艾瑞莉亞打量着霞那頗具辨識度的紫色羽翼,便主動迎了上去:「您應該就是瓦斯塔亞自由軍的首領,霞吧?」
「沒錯。」霞點了點頭,又望向艾瑞莉亞那稍顯青澀的面龐,頗具親和力的笑容,以及她身邊環繞懸浮的,那一排絕對不容忽視的利刃。
霞也認得這位大英雄:「沒想到,艾歐尼亞的大英雄,普雷西典反抗軍的領袖,艾瑞莉亞大師還真願意屈尊拜訪。」
「不過...」她心裡其實對艾瑞莉亞沒有多少惡感,但嘴裡還是不忘挖苦道:「你們敢來做客,卻又不敢進門,不覺得很可笑麼?」
「唉?」
艾瑞莉亞一臉茫然:「霞首領,你...什麼意思?」
「嗯?」霞頓感不妙。
她問:「艾瑞莉亞大師,不是您讓拉維大師用傳訊術聯繫我們,要臨時改變談判地點麼?」
「什麼?」艾瑞莉亞一頭霧水。
她疑惑不解地看向拉維大師:「拉維大師,這是怎麼回事?您不是說,是霞首領那邊要改變談判地點麼?爲什麼...」
爲什麼兩邊的說法,會完全不一致?
艾瑞莉亞疑惑不解,但霞和洛卻是已經在這異常中警惕地亮出了羽翼。
易大師和亞索永恩兄弟,更是毫不猶豫地攥緊腰間劍柄,將敵視的目光投向了拉維大師。
「唉...」拉維大師卻只是嘆了口氣。
他沒有回答,只是莫名地感嘆道:「艾瑞莉亞,我給過你機會了。」
「爲什麼你就非得一意孤行,抱着你那過時的傳統不放?爲什麼你就不能聽大家的,當一個合格的領袖呢?」….
「我不想害你,艾瑞莉亞。可你...卻這麼固執,這麼不懂人心!」
「前輩...」艾瑞莉亞還是一臉迷茫。
或者說,她已經聽出了什麼,但她不敢面對真相。
「拉維大師,你、你在說什麼啊?!」
拉維大師還是沒有回答。
他看了一眼霞與洛,還有艾瑞莉亞,才終於撕下了最後的假面:「既然客人都到齊了,那這戲我也不演了。」
「艾瑞莉亞,兄弟會讓我向你問好!」
話音剛落,拉維大師便掀起衣袖,露出了一道暗影符文。
他以魔力激發符文,通過影分身傳遞信息,很快...
這靜謐無人的溪谷,便立刻從四面八方傳來一片響動。
又有人過來了,很多人。
很顯然,對方是早就隱秘地埋伏在了溪谷四周,將這裡團團包圍住了。
「什麼?!」艾瑞莉亞爲之一驚。
事到如今,她再遲鈍再天真,也該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
「陷阱,這是陷阱!」霞咬了咬牙,不由啐道:「洛,我就說人類不可信!該死...這幫人類自己內鬥,還踏馬要把我們給拖下水!」
一貫優雅的霞,這時都忍不住罵出了髒話。
「人類內鬥?不...」拉維大師搖了搖頭:「這可不是人類內鬥。」
「因爲今天過後,所有人都會知道,是瓦斯塔亞自由軍勾結了諾克薩斯殺手,無恥地暗殺了我們普雷西典反抗軍的領袖。」
「拉維大師!
」艾瑞莉亞不敢置信地看了過來。
「對不起,艾瑞莉亞...」拉維大師嘆了口氣,表情卻漸漸變得冷漠。
「總之,這都怪我們對瓦斯塔亞人太過信任,才讓艾瑞莉亞大師不小心喝下了瓦斯塔亞人的劇毒,中了諾克薩斯帝國的埋伏。」
「所幸,我們也在戰鬥中成功擊斃了勾結諾克薩斯人的霞與洛,爲艾瑞莉亞大師報了仇。」
「你...無恥!」霞算是看明白了。
她被叫到這裡,就是爲了替這些叛徒背鍋的。
艾瑞莉亞的無敵形象深入人心,身邊還有這麼多高手大師隨行,如果不是內有「瓦斯塔亞叛徒」背刺,外有「諾克薩斯帝國設伏」...
那她的死就會像是「背後中槍自殺」一樣,顯得十分可疑。
現在好了——
瓦斯塔亞背刺,艾瑞莉亞暴死。
他們給艾瑞莉亞發去的和平邀請,成了一場精心策劃的鴻門宴。然後他們又是暗中下毒,又
是四面埋伏,這才讓艾瑞莉亞大師不幸失手,死在了瓦斯塔亞和諾克薩斯聯合設下的死亡陷阱之中。
這個版本的故事,聽上去就合理多了。
「可你真的就這麼有自信...」霞氣憤地亮出她的銳利羽毛:「你和你納沃利兄弟會的朋友,能把我們全都留在這裡嗎?」
霞和洛都是宗師級的強者。而她身邊隨行的10位瓦斯塔亞戰士,也都是他們瓦斯塔亞自由軍中的一流高手。….
再加上聲名在外的艾瑞莉亞,以及在場的諸位大師...
拉維大師一個人,加上兄弟會的力量,真的有百分百的把握將他們全留在這裡麼?
「兄弟會的力量,比你們想象得更強。」拉維大師完全無視了霞的挑釁。
「而且...」他又說:「我也不是一個人。」
說着,拉維大師緩緩站到了一旁,站到了艾瑞莉亞的對面。
而原「對不起,艾瑞莉亞。」那邊有了2人。
「別怪我。」3人。
「是你逼我們的。」4人。
「......」
大師們不敢正視艾瑞莉亞的眼睛,卻也沒人爲她止步。
不過眨眼之間,隨行的7位大師,便有6人站在了她的對立面上。
「你、你們...」艾瑞莉亞身體微微顫抖。
她不願接受眼前這一幕。
然而...
「艾瑞莉亞,你真的不適合當領袖。」一聲嘆息過後。
她身邊守護着的最後一位大師,她最信任最依賴的那位前輩,也離開了她。
「青夏大師!」艾瑞莉亞瞪大眼睛。
一種強烈的情緒涌上心頭,這不是恐懼,而是深入靈魂的痛苦。
「我...」艾瑞莉亞迷茫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爲什麼?青夏大師,爲什麼連你也要當叛徒!」
青夏大師嘆了口氣,顯得很是無奈。
但也只有無奈。
拉維大師等人都因爲他們的無恥背叛,在艾瑞莉亞面前展現出了無限愧疚。
唯獨青夏大師沒有。
「叛徒?不,我不是叛徒。」面對艾瑞莉亞的指責,他說:「因爲我效忠的對象,從來就只有一個——均衡。」
「艾瑞莉亞,你還沒發現麼?」
「現在艾歐尼亞需要的不是一個品性高潔的英雄,而是一個可以最快結束亂世的強權領袖。」
「當你天真地將這萬年未有之大變局,當作一道可以輕易治癒的傷口,不切實際地想要讓艾歐尼亞的一切迴歸傳統的時候...」
「你就已經是均衡的障礙了啊,孩子。」.
河流之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