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陰沉詭異的聲音,不是丁一一,還能有誰?這姑娘還陰魂不散了……
李遠之想也沒想,回身一腳,然後抱着小黑貓,拔腿就跑,完全不顧身後丁一一的叫聲,“遠之,別進去,有危險……”
李遠之呼哧呼哧的喘氣,心裡暗罵,有危險?呸,我現在最大的危險就是你,姑奶奶,你一會兒好心提醒我有危險,一會兒又一副惡鬼俯身想要殺我的樣子,人格分裂患者也沒你變臉快,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要你做鬼了也要纏着我?
黝黑空曠的通道里,李遠之沉重的腳步聲咚咚的響,一步,兩步,三步……等等,怎麼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通道里難道還有其他人?
李遠之屏着呼吸,側耳細聽,一般人走路,都是腳後跟先着地,這人的腳步聲聽上去很輕很脆,倒像是踮着腳尖走路的,女人?丁一一?
該死的,李遠之糟心地低咒了一聲,不是說鬼走路都是用飄的嗎?而且,剛纔他有注意到丁一一是光着腳的,按說走路的聲音不應該是這樣的,可……
唉,算了,當務之急還是逃命要緊,李遠之緊張的揪着小黑貓脊背上的毛,一路往前,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眼前不遠處有光亮起,他心頭一喜,有人,還是出口?
心裡猶豫了一下,李遠之加快腳步,往燈光處走去,走近一看,不是出口,竟是一間石室,不由得有些失望。
石室的牆壁上鑲嵌着六盞油燈,橙黃色的火苗歡快的跳躍着,仔細看的話,會發現火光裡有透出幽幽的藍色,看上去異常的詭異。
正對面石壁上有一扇石門,嚴絲合縫的鑲嵌在牆壁裡,石門上刻有浮雕,看形狀,有手有腳,像是一個人,但若說是人,這人卻沒有臉,頭部是空白的,身體形狀霧氣一樣浮着,看上去,更像一隻怪物。
李遠之心跳如鼓,咕咚一聲,嚥了口吐沫,弓着脊背,想要後退,只是,一轉身,卻發現來時的石頭通道早已不見,而是變成一堵石牆。
這是怎麼回事?
李遠之的臉色瞬間血色全無,忙放下手中的小黑貓,伸手去推那堵牆,癡心妄想地期待眼前發生的事情不是真的。不過,很遺憾,眼前的石牆不僅堅硬,而且拳頭敲上去之後沒有空響聲,表明這牆壁很厚,想要破牆出去,是不可能了。
見鬼了,李遠之憤恨地擡腳,踢了一下牆壁,轉身一看,立刻驚了,小黑貓哪去了?
“小黑,小黑,出來,喵喵。”李遠之額頭冷汗直冒,本來有這小黑貓在,他還能壯上幾分膽子,現在這除了他自己,唯一的活物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怎不叫他心驚肉跳。
而且,他敢肯定,這石室絕對有古怪,想起丁一一之前的話,李遠之忍不住一陣哆嗦,心臟急促收縮了,暗想,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李遠之在石室找了一圈,沒看到小黑貓的影子,其實這石室除了牆壁上的燈和前方不知何時虛掩着,已經開了一條縫的石門,空無一物,只要掃一眼,便知道有沒有其他東西存在了,至於李遠之爲何仔仔細細每個角落看一遍,而刻意忽視那道石門,理由大概只有鬼知道了。
在石室裡轉了兩圈,眼看後無退路,前路未知,李遠之鬱悶得很想一頭撞死在牆上,他這是在做夢,絕對是在做夢……要是白乙在就好了!
李遠之站在角落裡,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扇虛開着的石門,心情緊張到他的小腿都在發抖,心想,白乙失蹤,等其他人來救他是沒可能了,沒有身後身,總要有眼前路不是。
他哆嗦着舔了一下乾澀的嘴脣,腳步堅定地走到門邊,手指摸上石門,剛想用力推開,門卻驚悚得自動開了,吱呀吱呀,還隨着鐵鏈撞擊的聲音,李遠之心臟砰砰直跳,猜到這門大概是用什麼機關啓動的。
隨着石門的打開,李遠之看到門後竟是一間更大的石室,他用目光估測了一下,大概有三百平左右,石室很空曠,不過讓人糟心的是,裡面有一個身穿道袍的老頭正佝僂着身子,蹲在地上燒紙。
李遠之身體僵硬,向前不是,後退也不是,木樁似的體戳在那裡,動也不敢動,只有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四處查看小黑貓的蹤跡。
老頭似乎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專注燒紙錢,不是陰笑了兩聲,嘴裡唸唸有詞,說:“快了,快了,你很快就是我的了……”
李遠之一聽這話,頭皮立刻炸了,你的?誰是你的?這老頭如此神神叨叨,到底在搞什麼……等等,那疊冥紙上怎麼會有紅色?血嗎?
或許……李遠之手心冒汗,期待自己看錯了,說不定不是血,是顏料,或者硃砂之類的東西。
不過,有時候,現實就是那麼的打臉,因爲下一刻,李遠之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循着味道看去,他恨不得自插雙眼,死過去算了。
燒紙的老頭,不知道何時站了起來,還轉了一個身,一雙陰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遠之這邊,花白的頭髮,皺如菊花般枯瘦的臉,即使化成灰,李遠之也認得出來這人是誰——焉拓老頭。
此刻,老頭眼露寒光,凹陷的臉頰肌肉緊繃,厲聲吼道:“誰在哪裡?出來!”
李遠之被他吼得一陣耳鳴,剛想轉身逃走,心思一轉,立刻又打消了逃跑的念頭,這老頭如此發問,難道是看不見自己?
“再不出來,可不要怪老夫我手下不留情了。”焉拓冷哼了一聲,從寬大的袖袍裡掏出一張符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揮手拋了過來。
李遠之還在慶幸老頭看不見自己,卻不想拿符紙像是長了眼睛,直直朝自己飛過來,立刻嚇得魂都要飛了,轉身想逃,只是不等他有所動作,直覺眼前紅光一閃,他下意識的擡起胳膊,遮住眼睛,再回神時,眼前的焉拓老頭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消失了。
而且,李遠之還發現,石室變了,空間小了一倍,石砌的牆壁上雕刻着繁複的文字,憑着他有限的經歷,只看了兩眼便猜出牆上刻的是什麼,金剛經!
不僅牆上,連屋頂和地上都刻上了文字,梵文體的金剛經,李遠之越看呼吸越急促,,最讓他腳底生寒的是,這些金剛經的字體全被描了紅,紅豔豔的一片,像是沾了血,詭異陰森。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李遠之手指扒着門框,指關節僵直發白,輕輕一掰,脆得都能斷了。
突然,李遠之感到身後有一股涼氣襲來,不等他反應,整個人被人從後面拍了一掌,身體前傾,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啃了狗吃/屎。
媽的,哪個混蛋推我的?李遠之死魚一樣,趴在一地上,呼呼的喘氣,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
轉身,想要找罪魁禍首,卻驚悚地發現身後的門不見了,而是變成了一堵刻着咒文的牆壁,他心裡又驚又懼,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卻不想撞到了東西,轉頭一看,整個人都不好了……棺材!
這裡什麼時候有個棺材了?這石室明明剛纔還是空的……
李遠之臉色青白如鬼,冷汗如雨下,哆嗦着雙腿,勉強站起來,仔細看過去,眼前是一副描金朱漆紅棺,無雕刻,亦無花紋,看不出特殊之處。
他圍着棺材轉了一圈,發現這棺材還沒有下釘,心中疑惑,這是新棺材,空的,還是忘了下釘了?
只是,不等李遠之想出個甲乙丙丁出來,那棺材的蓋子突然震動了一下,接着,像是有人在裡面推動一樣,李遠之眼睜睜地看着棺材蓋緩緩的往旁邊滑去,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驚恐的尖叫聲滾過舌尖,又滑回了喉嚨裡,堵李遠之肺疼,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一頭撞死,也好過現在這糟心的慘狀。
不過,下一刻,還有更糟心的事情等着李遠之呢,因爲他發現棺材裡躺了一個人,這人一身古裝,紅色的,領口和袖口用金線繡着水色暗紋,流金冠束髮,面色蒼白平靜,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這人是誰?
李遠之快速的在自己的記憶裡搜索了一遍,完全沒有印象,古人,他只認識白乙,還有那個死胖子沈陌,眼前棺材躺着的這位,面容清俊……
等等,這人下巴這邊似乎有點奇怪,這膚色不對勁,這屍體臉上的皮膚和脖子有色差,這是擦粉了?還是……
李遠之哆嗦了一下,心思如電,站着又看了一會兒,見棺材裡的屍體沒有詐屍的跡象,他又大着膽子湊近了幾分,細看,發現這屍體喉結上方有條不易察覺的細紋,皮膚的色差也正是從這條細紋開始的。
難不成這屍體易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