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樣的。
面對柳宛如對蘇莫的指責,蔣慕白低頭垂目的望着地面,忽的又灼灼有神的看向她輕描淡寫卻又一字一頓的迴應道,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最近事情太多,她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可能是跟父母聯繫也相對變少了吧。”
孟言顏眼底妒火愈燒愈旺,彷彿一遇到關於蘇莫的任何問題,蔣慕白都會變的非常敏感,而現在令她更加不爽的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憑什麼也來和自己爭搶他的愛。
失去理智的孟言顏,根本沒意識到此刻她的形勢有多嚴峻,蔣慕白沉沉的閉上眼睛,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徑直道,
“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那種閒工夫去做那種無聊透頂的事情啊。”
聲線並無太大起伏,可是落在孟言顏的耳膜裡,讓她無法淡定如初,心臟隨着他的語調七上八下的跳動着,她在心虛還是在害怕,她自己都未可知。
手指糾結的在睫毛下打着轉,孟言顏欲言又止的拼命咬着自己薄薄的下脣,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解釋,可是又實在無處可逃,只好硬着頭皮的鞠躬道,
“對不起,慕白哥哥,我是真的那麼做了,但是我只是希望她能得到點教訓離你遠一點,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你原諒我可以嗎?”
蔣慕白無語的松下肩膀,他的心裡是期盼着柳宛如只是講了些無關緊要的假話的,可是孟言顏的反應卻充分的說明證明了她的確是做過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他甚至不自覺的感到恐懼,他無法預料以後孟言顏又會揹着自己做出多少令人咂舌的事情出來。
想到這裡,他顯然略顯精神不佳的梳理了下自己的思路,有氣無力的輕輕道,
“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長大呢?”
孟言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抱着這句話拼命的舉出五指保證道,
“我以後,以後再也不會了,好不好,慕白哥哥?”
看着蔣慕白失魂落魄的樣子,柳宛如的眉梢也隱約的露出一絲陰雲,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還真是對他觀察入微。
蔣慕白一直未曾開口,只是面色複雜的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見狀,柳宛如頓時的心生怨言,她不由的萬分討厭起來這個只會想到自己的女人。
繼而她表面看起來雲淡風輕,接着高昂起自己尖俏的下巴,一副決不饒恕的眼神看着孟言顏,口氣充滿質疑的莞爾一笑道,
“喲喲喲,孟小姐這是在說以後嗎,那用不用我把之後你的所作所爲再一五一十的給大家講上一講呢,至少讓你的慕白哥哥和蔣伯父清清楚楚的瞭解到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嗎?”
孟言顏自知有愧,心裡雖是恨得她死死的,嘴上卻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的降低氣勢的扯着略帶嘶啞的嗓門道,
“我知道你肯定是調查過我的了,不過我自認爲身邊的人都是可信的,沒想到你本事還真是不小,居然還可以無孔不入,好吧,我認輸,你還想說些什麼繼續吧。”
柳宛如非常隨意的把不小心垂落下的髮絲輕輕的捋到而後,眸間始終靜謐的如同深邃的海水,表情淡然道,
“既然你已經說出話了,我也沒有必要咄咄逼人,我也不喜歡那種方式,你的事情我會爛在自己的腦子裡,你放心吧。”
她並不喜歡咄咄逼人,終究還是選擇把某些她認爲不太必要的東西隱藏起來吧。
彷彿等待審判的罪人突然得到了原諒,孟言顏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現在對於她來講,也確實沒有什麼值得她開心的。
她應該因爲柳宛如答應放過自己而歡心起舞嗎,不可能,所以她只能默默的埋着腦袋,開始一言不發。
看着剛纔柳宛如一系列精彩的表現,蔣宗文簡直都忍不住拍起手掌,朝着柳宛如不住的讚歎道,
“果然是聰明智慧和才幹,看來我還是沒有看錯人,孺子可教也。”
柳宛如落落大方的整理下自己的衣服,只感覺能從這麼一個老狐狸嘴裡聽出這種話,儼然是一種別樣的誇獎,她不好意思的側過頭,撓了撓自己的脖頸嘀咕道,
“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我這點小心思在您面前那是班門弄斧,我無非只是在乎的多了點,纔會染上了這種到處調查的不良習慣吧。”
“最起碼在遇到危險時,自己可以有自保的機會,而你完全有能力挽轉局面,這纔是我特別看重你的原因。”
蔣宗文按捺不住心頭對柳宛如的喜歡,但是更多的是讚賞,彷彿在兒子身上彌補不了的缺憾,都在她的身上完美的體現了。
他滿臉堆笑的朝着她不停的點着頭,繼而笑意愈發加深的眯起眼睛道,
“我這次是充滿真心實意的想要邀請小姐你到我們公司工作的,工資和待遇這些我們都是完全的可以做到雙方互利的商量的,你覺得怎麼樣?”
柳宛如本來以爲總算是塵埃落定了,卻又被提起來了,她頓時訕訕的扯起一抹弧度,顯得不知所措的樣子,愁眉不展道,
“其實我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下面究竟可以做什麼,正在無比的糾結中啊。”
看着兩個人聊的這麼歡樂,雖然明知道這種溫馨的場面保持不了多久,但是蔣慕白站在一旁,嘴角仍然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他分不清楚自己是產生了代入感還是怎樣,只覺得柳宛如似乎悄然的在他心裡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而這顆種子今天竟然發了芽。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他彷彿認爲自己是產生了錯覺,爲什麼會忽然想到就這樣看着兩個人已經足夠幸福之類的話題呢,最讓他震撼的是,爲什麼自己看到柳宛如,就會情不自禁的覺得到處都是溫暖的安全感呢。
這是愛情嗎,蔣慕白不確定,他兀自的害怕起來,他所謂的那些天荒地老的誓言,只是幾天,他就可以愛上兩個女人了嗎?
他不敢面對,只好逃避的否認着自己內心裡的聲音,理智用力的循環告誡着自己,你只能愛蘇莫,你只愛她。
柳宛如回顧一眼,發現了神色怪異的蔣慕白,“誒”的一聲詢問道,
“你怎麼了?”
孟言顏這時也連忙的湊上前,看着好不擔憂的附和道,
“慕白哥哥,你沒事吧?”
蔣慕白愣愣的搖搖頭,腦子裡卻全是剛纔柳宛如呆萌的可愛樣,他慌亂的搖了搖腦袋,嘴裡不斷的否認道,
“不可能,不可能……”
孟言顏見狀,愈發提心吊膽起來,眉毛緊緊的蹙在一起道,
“你真的沒事嗎,看起來臉色很是難堪的樣子啊?”
“我沒事,可能是有些累了吧,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沒有顧得上休息。”
他的這番話聽着像是說給孟言顏的,其實他還刻意的加重了分貝,算是勉強的迴應了柳宛如從不遠處投射而來的探問目光。
蔣宗文聞言,莫名的揪扯着心疼,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也實在狠不下的隨口說了句,
“如果自己不舒服就趁早的回家去,這裡這麼多女護士應該不缺你一個。”
縱使是好話經過了蔣宗文那條舌頭,也會讓人厭惡上幾分,這是柳宛如總結出來的短暫經驗。
她眼珠左右移動着,看完蔣慕白又看着蔣宗文,突然瞳孔訝異的一愣道,
“你別說,你們父子兩個長的還真的都挺像是一頭倔驢的。”
蔣慕白與父親對視一眼,繼而都哈哈大笑出了聲,他還真是佩服這個膽子大的小姑娘,還真是沒有她不敢說的話啊。
孟言顏十分尷尬的夾在三個人中間,只覺得自己分外多餘,可是自從愛上蔣慕白,她什麼時候是被需要的呢。
她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哪裡有錯嗎,依她的家世和背景跟蔣慕白簡直是天生一對,他們從高中開始就是大家眼裡公認的郎才女貌,如今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上帝把這一切安排好之後,又不顧一切想要抹殺打亂呢。
她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她長長的指甲掐在手心裡,目光惡狠狠的觸及到柳宛如的身後,咬牙切齒的重重道,
“蔣伯父既然已經不需要我了,那麼我還是識趣點早點離開比較好,免得等會破壞了氣氛,大家都不開心,我可就罪惡深重了。”
蔣宗文一下子就聽出了她的話裡有話,但是現下卻也是完全無心理會的敷衍道,
“嗯,那你還是早點回去吧,畢竟你父母還是會擔心你的嘛。”
說完,他還是那張充斥着慈愛的面孔望着孟言顏,但是她卻相反的感覺不到一絲寵溺了。
她眼底幽怨的冷視着眼前的這些人,只覺得自己猶如一個莫大的笑話,自以爲堅不可摧的感情,終究還是會被別人輕而易舉的奪走。
蔣慕白如此,他的父親也是如此,只不過是幾分鐘而已,就已經對自己視若無睹了,她恨他們,更恨那個奪走他們的人。
無論是誰,她不會讓他們如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