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最完美的時間段就是夜晚,草叢中的動物不得安靜,喧囂的像是人聲中的市集。靜心體會大自然的夏琳卻躺着,做着正常情況下他這樣身份的人不會做的事情。魔法師不都是在實驗室搞研究的麼,魔法師有自己的尊嚴和套路,根本不會隨地躺在大樹下的草坪上想心事。
不過,那是別人家的魔法師,夏琳並不會在意這些問題。身爲國王的精英護衛隊的一員,夏琳雖然年輕但是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這個國家的國王是個怪人,喜歡將一大堆本就奇怪的東西聚集到身邊,組成所謂的護衛隊,大概這就是人以羣分吧。
毫無疑問被僱傭待在團隊中的夏琳也是一個怪人,曾經某年某月某日的某個時刻在國王出遊的時候無意識地展露奧術魔法的力量,並且恰到好處的擊敗了一羣不自量力卻又毫無組織的刺客隊伍。真是皇天不負,一心研修魔法堪稱魔法忠僕的少年終於成功地登上人生巔峰,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他本身的怪癖也體現了出來。
喜歡獨自出門,喜歡不受約束,喜歡不避污塵躺在草地上,這些種種卻化爲了讓國王沉迷不已的要素,這當然成爲了王國內部控制委員會放任其自由的理由。
今晚也是燥熱不堪,雖然自己的寓所擁有恩賜的衆多僕人人工扇風降溫,雖然魔法研修的裝置可以供應一部分空間的涼意,但是夏琳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喜歡這貼近大地和自然的那一絲清新,他忘我的躺着,只有發現過來的時候才能明白這種貼近地面更加適合於自己。
平躺狀態的少年看着夜空,他的手指忙活着放在眼前的上方,雙手都在撥弄着同一件東西,那是啥呢?一枚硬幣,認真查看的話,這神奇的泛着金色的硬幣並沒有很高的金含量。更加不會是現今時下通用的市場貨幣,又更加不會是沉迷於古代國度中的某個文物遺蹟。
夏琳不知道,就算他嘗試研究也沒有任何頭緒,對於硬幣上的花紋非常陌生;就算他嘗試回憶。然而就連硬幣何時來到自己的身邊都渾然不知。像是做了一場夢,在沒有人任何人通知,沒有各種幫助,沒有特別指示的前提下,自己的人生像是一種遊戲就這麼開始了。
沒錯。年輕的法師失憶了,對於過去的概念相當模糊,然而他卻能夠對特定時間和地點,特點的人和物擁有完整的印象。看起來就不像單純的失憶,更像是精心策劃的選擇性失憶,自己會模糊掉過去的大部分然而只是在正確的時間記住正確的經過點,記憶中的經過點以外完全是空白。
這是很恐怖的事情,假使完全想不起來,也許人會消沉的認爲自己的存在感薄弱。但是夏琳是隻能記住固定的時間片段,恰如站在了懸崖邊的迷霧中。然而真相卻殘忍的能讓你意識到自己是站在了懸崖邊一樣。
“全都記不起來該多好???”迷惘的法師捏着硬幣,像是海盜貪婪地蹂躪着古錢幣,他不能從中獲得任何財富和哪怕一絲的愉悅,到底自己忘記了什麼仍然是一籌莫展。忽然身後右側的草叢抖動了一下,那邊是比自己這的草地高出很多的灌木叢,可怕的感覺像是大灰狼來吃人。
不過對於擁有豐富臨戰經驗的夏琳來說,他早就如同怪物一般將魔法的探知觸鬚伸展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像是看不見的雷達裝置一樣自發地會在到來前引爆所有機關,並且在到來後對現場加以控制。
那草垛發出柔和的撥弄聲,夏琳坐起身子根本不回頭就說道:“什麼事找我過去呢。月久?”迎着自己的說話聲,草叢中鑽出來的長髮女子是一名戰俘中被夏琳解放的戰士,目前充當夏琳的護衛的月久也是一副半不樂意的表情,這個僥倖被搭救的戰俘並不會真心的爲救自己的主人好。
“是的。我帶來了國王的消息,讓您立刻趕去寢宮。”月久站在身後沒走開,費力地爲夏琳掰開灌木。然而就在月久轉頭看夏琳坐着的身影時,草地上的少年刷的一下就消失了,魔法使用者傲氣任性的一面總讓人頭痛。
夏琳的傳送沒走太遠,只是一下子就從坐着的草地躍過灌木叢跳到了路上。踩在光滑的石板道路中央,夏琳轉頭看着狼狽掀開灌木,像個巴結的下屬一樣的月久。等到月久過來,夏琳毫無表情的回頭,實際上女性的戰士比這個少年高出半個腦袋,不等她靠的很近,夏琳往前走說道:“按照規矩你可以站在草叢外面叫喊我,畢竟你知道我喜歡在哪。”
“哦?是麼?”月久的表情依然是沒好氣,但是又有點讓人捉摸不透,她不落下風地補充道:“其實我只是爲了看你死了沒,哼哼???”
讓人分不清是鬥嘴還是詛咒,放在一般貴族肯定會讓這個下屬吃苦頭,但是夏琳內心深處有種奇怪的感覺總是讓自己對月久這個人敬而遠之。明明身份上那麼的低賤,明明對自己如此不敬,簡直就是王國的侮辱,但是當初力爭這個俘虜做部下的就是自己。本來這個女戰士要被送去難民營的修建所做苦力,當時還記得夏琳機智地在國王面前打賭贏了苦力牢頭一名奴隸的過程,沒錯,月久是自己贏來的,是屬於自己的。
國王的大廳一如既往的輝煌,但是這輝煌中有着諸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反正無所謂夏琳很清楚國王會慢慢接受自己的意見,統治者都比較信奉那些能幫助自己又對王位沒興趣的人,這是一種偏見,但同時也是夏琳被提拔的緣由之一。夏琳幾乎是被慣壞的孩子,國王可以無原則的滿足他要求的一切,理由是因爲夏琳的要求永遠不過分,而且只要有這個年輕的法師在,王國的命運就會被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