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野暗香在候存欣找過來的幾個小時前就被來自於鄉下的某個馬車接走了,說是馬車實際的消耗並不全是畜力,魔法會接管馬兒的大部分拉力功,從而讓大大增加馬車行駛的性能。至少暗香坐在車子裡面獨自一人也不會感覺無聊,透過薄薄的玻璃看見了外側的街道和明淨的藍天,這所學院貌似沒有任何的改變,當然如果不算上那羣匆匆而過的行人和被迫關閉的商行。
早晨用完早餐,來自於鄉下某位貴族家眷的魔法信使就落到了這裡。米歇爾家族的夫人安朵兒女士似乎又想念自己了,少女無奈地伸出手,這次她的雙手套着輕紗白絲手套,看起來變得更加精貴了一些。不止如此,一聽說安朵兒第二次邀請暗香前去那個宅邸,蕭羅斯立刻興致大發爲暗香準備了行裝,貴族宴會專用的少婦裙裝和謎一樣的高跟皮鞋,再配上烈焰愛都捨不得使用的一整套化妝道具的磨合,嶄新的植野暗香出爐了。
出現在街上就算是鄰居也變的很驚訝,爲什麼暗香要像是刻意爲之一樣去討好那個女士,明明之前還領教過那傢伙的惡趣味,一副濃濃地被丈夫遺棄的閨怨相。如果真的拿暗香當朋友,少女希望就用便服過去陪伴一下,最多換上穿不慣的那一套高階學徒的風衣長靴,穿成這個樣子讓她幾乎沒有施展的空間和可能。
“這也是爲了對得住迎接你的馬車嘛。”蕭羅斯像箇中年婦女一樣呵呵一笑,猛力將暗香推上車的記憶重新迴歸到少女的腦海中。略帶諷刺的是,暗香的表情和狀態完全不像是能夠站上宴會的明珠,她更多的時候喜歡隨性所欲一些。如果這個時候,暗香抹了抹汗水,或者無聊地板着臉,一定又會想起蕭羅斯的警告,關於只要緊繃着臉裝就會掉光光的說法。真是個愛操心的女人。暗香下意識的鬆弛了一下面容,讓自己不至於弄花臉,異界的化妝水平更加像是套上人皮的假面,稍不留意少女臉上的薄薄一層就會出現裂痕,每每這宴會都要頂着一層這樣的濃妝,看來異界的生活也不是很容易呢。
忽然,車輛停住了,貌似有什麼人從側面的小巷裡面抄近道過來追上了暗香的馬車。剛開始少女還以爲這羣是膽敢在白晝的城市裡面打結的土匪,但是看到他們魁梧的身材都包裹着清一色的戎裝,暗香猜測這也許是戒嚴令之下城市中的某個部隊吧。
能夠讓城市街道出現部隊。而並非行人旅客,這實在是厲害。由此可見,真正能夠掌管學院的並非達斯雷瑪家族那樣嚴肅的主,而是能夠團結大家,並且願意放下身份這個擔子與學院中的每一份子團結的人。細細想來,院長作爲德高望重,實力強大的魔法師,居然會放下面子刻意與身份底細不明的暗香等人會合,這裡麪包含的不僅僅是信任。而是一種膽敢冒天下之大不爲的勇氣,以及對於真實的堅定判斷。
與此相比,暗香和候存欣這兩個孩子卻因爲不應該出現的小原因而爭執,兩個人各執一詞。卻又互相不能暢懷的這個景象實在是太可笑了。就算爲了院長,暗香也認爲自己不該如此的蠻橫而轉行,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學會理解候存欣的意思,必須要尊重他的決定。如果有機會的話自己一定要...
忽然,車門的部分傳來了一陣抖動,暗香警惕地將手放在額頭。部分的妝因爲這個動作被揉捏的粉碎,不過這是暗香早期假面化的招牌動作,想想當初的自己居然連正常的維持這個戰鬥的姿態都不能,而現在暗香居然已經可以隨意地結晶化,成爲實力獨當一面的戰士了。
洞開的車門沒有擠進來粗暴的頭盔腦袋,而是一張柔和中帶有傲氣的臉。就正如其主人的名字一樣,奧妮克擁有着如同遠古龍族一樣不屈不饒,高大英武的表情,她輕鬆地巡視着車裡面的情況,並且呵呵一笑。
“我可以乘坐這個麼,正好要搭一次順風車。”奧妮克一隻腳跨在車內的臺階前面,這可容不得暗香說完拒絕。
“當然...”暗香輕輕放下手掌,擡起裙襬挪開身邊的座位向着門的另一側坐過去。奧妮克這邊自然是毫不在意地爬上去,並且轉身趁着關門的時候對門外的護衛喊道:“放心,這是我的摯友,我們護送她一段...”
這麼說着便帶上了車門,雖然內裡的空間很大,但是暗香的衣裙展開來帶來的視覺效果同樣膨脹,就像是充滿了水的胖大海。看着這樣一身的暗香,奧妮克瞥了一眼自己靈巧敏捷的皮質長褲和斗篷下的紅褐色背心,果然禮服並不是任務裝備能夠比擬的。接着,身居高位的奧妮克問道:“貌似已經得到信任了不是麼?”
她的問題先是讓暗香一驚,然後遲鈍的少女才發覺其實奧妮克早就是計劃中的人了,這個接近安朵兒的計劃最初不就是奧妮克提出來的麼?然而現在已經擁有如此隨心大權的這個女子還缺少什麼呢?完全得償所願的她還需要暗香去執行什麼樣的任務,挖掘什麼樣的情報呢?最初暗香真的只是想接着這個外出去散散心,壓根就沒有多想這方面的事情。
被強行拉扯回政治問題的暗香看了一眼車外的道路和前後簇擁的一大隊護衛,嚥了一口吐沫少女認真地問道:“那麼您呢,擁有如此大權勢後,達斯雷瑪家的閣下還要向着城外去做什麼,而且我認爲實在沒有必要從被遺棄的妻子那裡套出什麼關於理查德的事情了吧?”
奧妮克嘴上沒有立刻回話,但是卻抿着嘴笑着搖頭,期間她豎起的食指也晃動着,像是根本上否定暗香的意思。然後,她說出了自己的前進方向:“誠然,理查德因爲畏懼而離開了學院,而且我對你們進入地下的計劃可都是瞭解的不得了的,做的很好嘛。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拿到了這麼多好東西之後,怎叫人不一口氣進行下去呢?我啊,有點小小的貪心,然而在那之外我希望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同伴可以獲得更加大的利益呀,所以啊,我必須竭盡所能的將我們的敵人趕入絕境,並且最終擊潰。”
“是自己這一方的同伴的利益吧?”暗香看着窗外有些發呆,因此嘴巴上不由自主的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抱歉,我多嘴了呢。”
奧妮克笑了笑,邪氣的雙眼充滿了魅惑的效果,配上聲音和身材暗香都有些莫名擔心候存欣會不會被她迷住了。當然,擔心是多餘的,奧妮克並不在意別人的意思,我行我素某種意義上說是她的優點:“嗯,你可以這麼理解,畢竟你和大家都是誠心誠意幫助達斯雷瑪家族的不是麼?對了,我還沒告訴你呢,在你和同伴離開的時候,叔叔下令讓大部分厲害的學徒組成部隊和護衛隊,進行國家外圍及城市的防務工作。”
“什麼??那課程怎麼辦,我們還一起計劃過的那個盛典怎麼辦?”暗香確實是個直白的少女,不由自主的說出了現在最擔心的話,這個缺點讓奧妮克有些不滿,畢竟她才發覺自己的合作伙伴依然像個幼女一樣什麼事情都不在意,也不隱晦。
奧妮克再次豎起她纖細的手指,馬車此刻震動了一下,表示這裡已經接近於國家的原野。但是奧妮克依舊直接的做出說明什麼也不能阻止:“當然是取消了,學院都已經面臨危機了,爲什麼還要留意那種虛無縹緲的慶典呢,你的很多同伴,特勤班裡面的人今天早上就被運送到了邊疆,王國內部組織的軍隊也開到了附近準備討伐理查德.米歇爾這個叛國者。”
這裡面的信息量太過於龐大,以至於暗香什麼都沒有覺察到就經歷了另一次顛簸。這個叛國者的罪名疊加的好快,不久之前自己的同伴白慈溪也一度被誣陷爲叛徒,甚至就在這個時候他說不定還被關在理查德身邊受苦,然後現在的國家上層就已經判定理查德有害,而且沒有任何徵兆就將大批的學徒引向了戰爭前線。
這簡直就是戰爭狂人才特有的瘋癲,暗香覺得現在的情況一點也不正常,而且最重要的是良莠不齊的學徒組成的部隊,這將會給戰爭帶來什麼,也許只是無謂的犧牲而已。這一切必須被阻止,然而這樣的事情要怎麼做呢?要是候存欣在身邊的話一定會提出更加務實的做法,來滿足暗香的天馬行空,就好像候存欣會因爲暗香的不在而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一樣。暗香是候存欣大腦和雙眼,而反過來少年又是少女的雙手和雙腳,他們兩個人只有碰在一起才能相輔相成做出讓每個人都滿意的答卷。唯一既具備頭腦,有具備行動能力的是白慈溪,總是單獨行動的他此時此刻卻成爲了階下囚,需要被營救的對象,可想而知,現在的情況是多麼的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