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捲而來的熱浪鋪天蓋地,讓人難以將它和腥臭的血液聯繫在一起,白慈溪在血浪之類翻滾,這不是最讓他擔心的。除了溺水之外,白慈溪聽到了來自遙遠的呼號,和先前僅僅只是聲響不同,這聲音是合唱,千百冤魂的悲鳴化作了一道道利刃直接刺向白慈溪脆弱大腦的深處。
白慈溪的喉嚨發出了呻吟,但是他的身體卻無法動彈絲毫,血液將自己團團圍住像是醜惡的豬籠草將要蠶食自己。縈繞在口邊的聲音根本無法傳出很遠,除了讓自己的聽覺多偵測到一絲水泡咕咕的響動,在這深深地淵池裡什麼也體現不了。
原本黑暗和冰冷從四面突襲讓白慈溪感覺渾身乏力,加上這催命的呼號本身就削弱了白慈溪自己的精神力。恍惚茫然的白慈溪沒有絲毫的機會反抗,沉淪變成了他完整的歸宿。逐漸停止動彈的身體,緩緩放鬆心態的男生頓時被一陣疲軟佔據。心裡想着就這麼沉睡豈不是很好,雖然周遭的環境讓自己討厭,不過順帶推卻了無數麻煩的事情。
漸漸地,血液平面內包裹的男生像是個溺水的人一樣漂浮着身子,平伸的雙手不自覺的隨着水流漂浮向上,原本能夠從口鼻噴薄出的氣泡削減到沒有,安靜祥和的氣氛和周遭的外表不成對照。
時間過了幾秒,幾分鐘甚至是幾小時,那平靜的少年忽然抖動了一次,與此相對,蔚藍色的光芒閃爍的讓人無法直視,假使這裡真的有別的話,定然能夠感受到空氣中不安分的粒子在跳動。液體或者是氣體的粒子毫無規則的躁動起來,不給別人任何的機會釋放着強大的能量。摩擦在每個部分產生並且消失在任何無法預知的位置。極速擴張等同於爆炸,空氣中的一絲一毫都在擴張,包裹白慈溪的血液似乎因爲光線加熱而變得更加劇烈。擴張自然少不了它。
轟隆的聲響,帶着光斑的少年掙脫了血液團聚的枷鎖。倒不如說是因爲這衝擊力讓血流的粒子恐懼而潰散本逃。黑暗的空間似乎也無法承受少年的強大能量,連續的爆炸讓黑暗如同前面的血液一樣散開。
空氣好受了一些,天徹底亮了。
白慈溪猛地睜開眼睛,也許是意識到了背後高溫的地面,砂石毫不留情的將熱量傳遞給輕便外衣下的後腰,這突然的觸動讓白慈溪險些跳躍起來。可是炫目的太陽又不給這個機會,他的全身力量在回到這個陽光世界之後瞬間被吸收的乾乾淨淨。失去抵抗的少年像是被曬乾的蝦子。癱軟的躺在原地他呼喊了一聲:“嗚哇,有人麼?”
雖然聲音並不雄壯,也不劇烈,不過他的行動還是讓旁人密切關注到。擋着太陽的位置一個腦袋伸到了白慈溪視線的邊緣。那是令人安心的約恩。作爲僕人的少年同樣因爲太陽而焦頭爛額,甚至在他的臉上還留有難以明確的表情。擔心恐懼亦或者是舒心,所有的情緒因爲白慈溪的一句話全部撞在了一起。
“您醒過來了。”約恩沒有多餘的話,他緩緩地將要強的主人扶起來,身體過分虛弱的白慈溪便能夠清楚地看到外部的世界。可怕的沙漠扭曲了全部的景物。火熱的太陽將大地上方的空氣照射成爲奇怪的形狀,轟隆隆的熱浪夾雜着沙塵撲面而來,打的白慈溪臉部生疼。姑娘們顯然沒有事情,除了憂心身上的曬斑之外。白慈溪笑了笑,於是對約恩說道:“做了個夢。夢到再也回不來了,不過情況這麼糟糕的話還不如不回來,至少那邊有水。”這麼說的白慈溪是開玩笑的,不過就算是玩笑也是正確的,畢竟嘴巴上的乾澀還是讓白慈溪不自然的舔了舔舌頭。
不遠處的姑娘們聽到這邊的聲音,也慢慢地遊移過來,她們從一個殘垣斷牆移動到這裡的斷牆之下,就像是戰場上在掩體之間移動一樣。傅林美一隻手遮着腦袋,問道:“你夢到了什麼?”
什麼呢..這話讓白慈溪陷入了沉思,但是僅有的記憶混合了熱浪沙塵的交錯立刻消失的不見蹤影,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破碎的記憶完全的成分,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夠回憶起全部的夢鏡,即使是白慈溪也是如此。
隨便的擺擺手,白慈溪改了個姿態,並且伸手壓着膝蓋站起身子。光是這樣的舉動幾乎耗幹了他全部的力量,起身後的血流轉變立刻讓大腦空白了起來,失去小腦的保護平衡杆像是遭到了強暴完全失去了作用。白慈溪搖晃着抓住了站起來的約恩,搭在僕人的肩膀後白慈溪只用了一個眼神就是大家邊走邊說。
負責收拾東西的莫樂非常默契的拉起了馬匹,原本不是沙漠的區域的確不可能在奇怪的沙漠化到來後立刻準備駱駝這種強大的工具,白慈溪不住地撇撇嘴,索性少女能夠良好的驅策馬匹跟上大部隊。
向前走的時候,白慈溪擅自的將隊伍的職責變更了一下,不管傅林美和約恩怎麼想,白慈溪希望自己不再作爲主要命令發生源而行動。整個小隊除了莫樂以外的人都必須拿出自己的戰術,對於身邊二人的要求就是如此,這是爲了防止諸如自己再次出故障後可以執行迅捷的b計劃。
約恩聽到這個指令雖然很不願意接受,但是還是在內心擬定了完全不同的路徑和方法;與此不同,傅林美卻想要和白慈溪攀談起來,當然無論是誰都知道這談判從最初就是毫無能力可言的,白慈溪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必要的時候要讓大家捨棄自己,白慈溪是這麼想的,不是爲了高風亮節,亦或者是視死如歸,事實上白慈溪本身還非常討厭以上的兩種感情。他不是一個喜歡說【快走我斷後】的人,更加不會選擇愚蠢的協助,所有的行動都要建立在最大利益取向,即使如此讓他利用別人也不是不可以。
做出這個決定,白慈溪認爲大家的存在和不在不會有影響,甚至不能改變哪怕是一點要素,對於自身能力的足夠自信才讓自己能夠毫無顧忌的突破夢魘的可怕,也正是這一點讓他不想要輕易地認同旁人的觀點和看法。
與這邊的同樣行進相比,那邊就沒有這麼的幸苦,主要指的是植野暗香和候存欣兩個人。黑暗的洞穴七繞八繞已經找不到最初的方向,即使是候存欣也不得不強行抓住暗香的手掌,自己絕對不能在這裡就讓最重要的人就此丟失了。
另一隻手握着伏龍,在黑暗與未知面前候存欣感覺非常滿足,因爲人生中最重要最有力的兩個東西都在左右手上,這樣的踏實感是任何男人都有的,也是都迫切需求的。捏緊兩邊的手掌,感受着兩邊帶來的不同層面上的力量,候存欣繼續邁着大步子,他看向前方的灰暗,並且認真的尋找矮人金克口中所說的分叉口。
那是個危險的位置,因爲即使是見慣了地下的矮人也不願意深入到那方面的位置,而且同時那地方連現世人類的機械也沒有挺進的去。同時也正是在分叉口,金克和他的弟兄們遇到了沫瑋。也許魔女就是被派遣執行了這個任務,也許那地下就存在了什麼,沫瑋正在和那個東西對戰,當然也可能什麼也沒有,這麼多天過去之後沫瑋都不一定會存在在那一塊。
“暗香,你害怕嗎?”候存欣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話音變得低沉,變得不那麼嚇人,當然迴音也非常默契的沒有參加進來,也許這就是候存欣特有的觀察地形的能力吧。
被問及敏感問題暗香一般都會呆呆地發怵,然而現在只是單純問一個假面害不害怕敵人本該不算什麼,可是暗香還是發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像是尊雕塑。過了不知道多久,候存欣得到了暗香拼命搖頭的身影,那傢伙在開小差麼?還是在想心事,一直被牽着走應該不會注意力集中吧。
得到暗香的回答後,候存欣心靜下來了,雖然暗香的答覆方式有些粗暴,但是這些都可以毫不在意。候存欣笑着拉着暗香繼續往前,雖然轉過了幾個拐角,不過候存欣還是沒有發現本該出現的標記,這裡的地面依然像是有人涉及,那麼金克所說的位置究竟是哪裡呢?
忽然,地面發生了可怕的塌方,洞穴牆壁上的圖案立刻離候存欣遠去,它們調皮的向上跑去。下落執行了幾秒鐘,候存欣才反應過來,圖案當然向上,因爲那是相對於候存欣和暗香的下落的。
沉重的下落沒有辦法阻止,爲了避免身邊不能假面化的某人出事,候存欣拋開伏龍,雙手抓住暗香,爲了恰到好處使用力量,候存欣自然的切換成了公主抱的姿勢,將暗香修長的腿部摟住緊緊壓住對方的身體,候存欣粗暴的用後背撞擊牆壁。
劇烈的摩擦聲聽起來呲呲作響,下落速度降低了許多,暗香倒是全程無傷,落地後候存欣嘗試單腳站穩,不過還是迫於重力勢能不得不單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