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雁陣驚寒 第一章 驅屍馭鬼 3

勝負已分,但戰鬥尚未終止,擊退烏賊奧菲以諾後,易彬舉起配槍,呼入裝填口令:“Charge。”待光子血液移至槍托時,易彬也已來到烏賊奧菲以諾面前,舉槍對敵,朗聲喝令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立刻放棄抵抗!”

“嘁,真該死……”經歷重擊的劇痛,令烏賊奧菲以諾的聲音都有了幾分嘶啞。然而,面前這個騎士,確實比自己想象的更爲強大,無論攻守,幾乎都無懈可擊,反觀自己,幾乎已是山窮水盡。此刻,烏賊奧菲以諾心中的戰意近乎瓦解,喘息數聲後,他終於如同認輸一般低聲說道:“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很強大。”

然而,當這隻言片語傳入易彬耳中時,卻令他驟然一驚。因爲就在一瞬間,加拉哈德區的那片密林中,肖涵對自己的遺言再度迴響於耳畔:“你很強大,但你越是強大,你身上的枷鎖就會綁得越緊……”

剎那間,易彬停下了動作,持槍的手不斷顫抖着。肖涵對他說過的話,逐字逐句皆如刀劈斧琢一般印刻在易彬的心頭,每每憶及,都必然誘發一陣刺痛。一直以來,自己究竟爲何而戰,自己信任的聯盟,是否真的是幕後主使,這一切,易彬找不到答案,也難以裁定結論,如同一柄懸頂之劍,這種如芒在背的壓迫感,總在不經意間拷問着他的內心。

在易彬的面前,烏賊奧菲以諾本已放棄掙扎,靜候着易彬爲自己下達最後的裁斷。然而靜待數秒,想象中的攻擊卻全然不曾出現。而當他舉首望去,才發現易彬雖已近在咫尺,卻只是如同雕塑一般矗立着。

“怎麼回事,這傢伙又打算打什麼鬼主意,還想引誘我攻擊再幹掉我嗎?沒必要啊。”烏賊奧菲以諾的心頭疑竇叢生,但就在他看到易彬顫動的拳頭時,那個最不可能的情形卻彷彿得到了驗證:“不對,他在猶豫,他不打算攻擊!”

剎那間,一抹奸邪的笑容浮現在那團蒼白的人形上,烏賊奧菲以諾迅速抄起棍棒,對準了身前的易彬。“不好!”直到這時,易彬驟然驚覺,卻已是爲時已晚。一團黑墨噴涌而出,近在咫尺,加之分心,易彬完全無從防備。墨汁盡數濺射在易彬的胸甲上,頓時一陣滾燙的燒灼感洶洶襲來,即便身隔堅甲也難以抵消。“唔!”易彬悶哼一聲,退身之際,步伐都有些許凌亂。

就在這時,烏賊奧菲以諾立刻起身,手中棍棒再度噴出一束墨團,而這次,則裹覆在了易彬的面甲之上。“不好!”墨汁的高溫,好似一團熾熱的火焰在面前燎燒,但更讓易彬在意的是,墨汁塗面,幾乎將他的視線全數遮蔽,自己如同身在子夜,完全無法看清敵人的動向。

此時,烏賊奧菲以諾則快步趕到了易彬的面前,棍棒向前一捅,刺中易彬的胸鎧,隨後又迎面劈下,在易彬身前擊出一串火花。繼而,烏賊奧菲以諾一個閃身,來到易彬身後,棍棒橫向一揮,又令易彬向前踉蹌幾步,但這時,烏賊奧菲以諾趕上一步,擡起一腳將易彬重重踹倒。

“不行,這樣下去,會……”意識到自己處境危急,易彬正要起身,卻不料烏賊奧菲以諾又是一擊重錘,擊打在自己的脊樑。“唔啊!”易彬難以招架,頹然倒下,而這時,烏賊奧菲以諾卻一腳將易彬踩住。

“雖然不知道你剛纔在想什麼,但對我來說可真是個好機會啊。烏賊奧菲以諾一邊張狂地叫囂着,一邊又重重地踏足一下。不僅是折磨對手,更是對剛纔自己落敗的報復:“讓我來給你上最後一課吧蠢材,在把對手幹掉之前,不要走神啊!”話音未落,又是一擊沉重的踐踏,而易彬被他束縛,此刻也難以脫身。

“快,射擊,掩護易彬巡察!”此時,領隊趕忙下令,便與身邊衆人一同舉槍開火,然而子彈傾瀉,卻難有絲毫威懾。兩名戰鬥員再度使出刀刃,欲要上前協助易彬脫困,卻不料烏賊奧菲以諾揮動棍棒,再度噴出墨汁,兩人雖立即規避免受其害,卻也不敢再妄然上前。“看來你們也就到這了,那麼,我先幹掉你,再慢慢去處理剩下的人吧。”說着,他不顧四周的槍林彈雨,便舉起棍棒對準了易彬的後頸:“今天,你們誰都別想活着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那名青年此時正雙手抱頭,慌張地念念有詞。倘若受難者爲他人,他或許還能用恐懼的藉口麻痹自己,可如今,遭遇危險的人,正是久聞其名的易彬,這令他左右爲難。“是等其他人來增援,還是去戰鬥?不可能的啊,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增援,可是,可是我……”當青年的視線再度注視到揹包裡的那條腰帶時,卻還是難敵心魔的脅迫:“不行啊,我,我還是做不到……”

雖然此刻近乎目瞽,但身邊的風吹草動,易彬還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孤立無援,戰鬥員們難以相助,其他的騎士短時間內也很難趕到,眼下的處境,顯然已是絕境。“沒辦法了嗎……”易彬攥緊了拳頭,無聲地等待着最後的裁決。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易彬的聲後響起。來者速度之快,甚至連地面都在微微抖動。不只是易彬,這樣的異響幾乎吸引了在場每個人的注意力。就在烏賊奧菲以諾向身後投去一瞥時,卻猛然驚覺一柄淡金色的光束刃徑直斬下,劈中了自己的肩膀。

登時火花四濺,烏賊奧菲以諾踉蹌而退,而此時,來者快步趕上,持劍又是交錯的兩擊斜斬,擊退烏賊奧菲以諾時,也在他的身前留下了一對十字斬痕,創口處,還有陣陣微光浮現。隨後,來者快步前進,再接一擊平踢,便將烏賊奧菲以諾擊倒。一輪進攻勢如破竹,又行雲流水,絕不給對手絲毫還手的時機。隨着危機瓦解,來者也停留在了易彬的身邊。

即使意識到援軍已至,但幾經受襲,還是令易彬匍匐在地,片刻後,才得以勉強起身。護目鏡處亮起一抹橙光,附着其上的濃墨也紛紛滴落。知道此事,易彬才能模糊地看清眼前的景象。前來馳援之人,身着一襲銀甲,輔以淡金光帶,手中一柄光束刃,還在間歇地發出聲聲振動。顯然,現身於此的,正是假面騎士Kaixa,劍熾風。

“熾風,前輩……”儘管頗爲意外,但劍熾風的到來,還是令易彬頓感寬心。“沒事吧,倒也是難得見你這麼狼狽。”劍熾風側目投去一瞥,又將視線牢牢鎖在烏賊奧菲以諾的身上。語氣有幾分輕浮,卻不含絲毫敵意與諷刺,自從古朗基一役,兩人已是冰釋前嫌,成爲了彼此信賴的戰友。“我還好,謝謝……”易彬一邊答謝,一邊將身上殘存的墨汁抹去,周身的光子血管此刻仍在間歇地閃爍,顯然仍在緩衝着方纔的攻勢。

“先別說這個,有什麼話等打完了再說。”不過,面對易彬的致謝,劍熾風似乎也全然不在意,只是輕揚手中劍刃,示意易彬儘快剿滅殘敵。“是!”易彬堅定地應答一聲,便也舉起了手中配槍。

此時,遭此突襲的烏賊奧菲以諾才終於回過神來。劍熾風的到來,似乎令他頗爲羞惱,持握棍棒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一個接一個的,真是煩人啊!”說罷,他揮舞棍棒向兩人迎去。而這時,劍熾風拉動劍刃後方的槍栓,便和易彬一同扣下扳機,金色的子彈與靛色的光束並向而行,直至轟擊在烏賊奧菲以諾的身軀上。

伴隨一陣劇烈的爆響,烏賊奧菲以諾步伐一亂,突進戛然而止,甚至險些跌倒。而當他舉目向前望去時,卻發現劍熾風已然來到了自己的身前,手中劍刃的金色光芒更爲明豔,伴隨一陣嗡鳴鼓動,便是自下而上的一擊挑斬。“好快的動作!”烏賊奧菲以諾赫然一驚,也只能架起棍棒格擋,然而光刃揮擊,竟將棍棒輕而易舉地砍作兩段。

進攻的餘波,令烏賊奧菲以諾倉皇退開,卻不料劍熾風亦是早有預想。緊趕兩步逼至身前,劍熾風隨即持劍橫斬:“真是惡趣味的武器呢,但這樣一來,你也就基本交代了吧。”一陣鏗然交鋒聲後,便是火花四濺。就在這時,易彬的射擊接踵而至,數道靛色光束在烏賊奧菲以諾的胸膛炸裂,巨大的爆炸將其灰黑的皮甲炙燒爲一片焦黑。烏賊奧菲以諾亦在這強勁的衝擊下被悍然擊倒。

“差不多了吧,送他上路!”劍熾風一邊輕鬆說道,一邊翻開腰帶上的手機,按下了象徵必殺的“ENTER”鍵。“明白!”易彬迴應着,也將核心芯片榫入配槍,呼入了必殺的口令:“Check!”

待兩聲“Exceed Charge”作爲攻擊就緒的信號響起時,兩人雙雙扣下扳機。金色光彈率先而出,擊中烏賊奧菲以諾時,便張開爲一張絢爛的金網,將其牢牢地裹挾其中,動彈不得。透過光網的縫隙,烏賊奧菲以諾與一片奪目的金光中驚覺,另一道靛色光束也向着自己迎面襲來,而在自己的首級之上擴展爲一方碩大的光錐。

與此同時,劍熾風和易彬側視一眼,便已做好了決戰的準備。劍熾風先攻,微微蹲身時,在他的面前隱隱浮現一團X型的金色光紋,下一瞬,他的身形猛然前進,只在彈指間便從烏賊奧菲以諾的胴體穿過,進攻只在毫秒,留下的唯有對手身前一對深入骨肉的劍創。

此時,易彬也已縱身躍起,戰靴的底部匯聚一團靛色耀光,便迎向光錐全力踢去。強悍的攻勢踢落於對手的瞬間,灼目的蒼光瞬間將衆人的視野盡數遮蔽。待光芒稍弱,衆人紛紛看去,只見易彬的身形化作虛影,亦從烏賊奧菲以諾的身後穿過,一金一紫,兩道X和△的光影,正在烏賊奧菲以諾的身後隨熱浪翻涌浮動着。

光錐與光網均已消失殆盡,但此時的烏賊奧菲以諾卻只是顫抖着身軀,寸步難移。就在易彬和劍熾風回首望去時,烏賊奧菲以諾突然劇烈地掙扎了一下,從他胸前慘不忍睹的傷口處,竟有數道赤色的電流突然爆發,纏繞了他的全身,還未等兩人反應過來,在一陣劇烈的爆炸後,烏賊奧菲以諾便如同死物一般倒下,身軀之上燃起紅藍雙色的火焰,轉瞬間就化爲了一堆白灰。

“呼,雖說費了點功夫,但好歹也算是完美結束了。”劍熾風退下芯片,收回兵器,隨後便取出手機,解除了Kaixa的武裝。這時,他扭過頭去,看向了自己身邊的易彬問道:“話說,你剛纔是怎麼回事,怎麼在戰鬥中走神了?”“我……沒什麼,很抱歉,我只是在想一點自己的事。”將Delta Phone拆解後,易彬身上的甲冑也化作一陣靛光散去,但稍加遲疑,易彬還是沒有對劍熾風道出實情。

“說起來,自從上次你從加拉哈德區回來,好像就時不時會這樣啊,是當時發生了什麼嗎?劍鳴前輩他們,也一直沒和我明說來着。”當劍熾風試探着問出這個問題時,易彬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不過很快,他還是恢復了鎮定:“真的沒事,熾風前輩,可能我只是需要稍微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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