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什麼都知道!
驚愕反而助長程徽心裡恨意滔天,她猛地甩開霍祺年,“我說了,不要你管!當年,我爸千夫所指,現在,他柯仲坤就該千倍百倍的奉還!”
“程徽,聽話!”他凌厲喝道,伸出手試圖再擒住她。
程徽動作敏捷的退後了兩步躲開,明眸裡噙了淚,晶瑩的淚光在眨眼間頃刻滾落,“我爲什麼要聽你的,你既然知道我爸是清白的,兩年前你爲什麼不站出來?現在阻止我,想包庇柯仲坤?門都沒有!”
說完,她拔腿就跑。
淚眼模糊的朦朧眼裡,那是兩年前的夏季運動會。
她通常很早去學校,那天,有人比她還早到教室,穿着制服的警察抓着同年級的學生一個個做筆錄。
“你們知道嗎?四年級生物系的學生自殺了,聽說是因爲長期受到調戲,受不了屈辱,昨天晚上從宿舍樓上跳下去的。”
學校里人心惶惶,程徽還記得那個女孩,是生物系的系花,人很不錯,經常去做公益。
那時,她除了心驚沒多想,直到推開教導處的門。
柯舒彤坐在椅子上淚眼婆娑,伴着哭腔哽咽控訴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會忘。
她說:“是程校長!有一天我忘了東西,回來就看到程校長把婉婉逼到廁所的拐角,手伸到了婉婉裙子底下……”
怎麼可能呢?
她的父親程宏志,一直以來都是她的驕傲,斯斯文文本分的教書育人。歷史悠久的南橋大學,在他的管理下,每天都是書聲琅琅,一派欣欣向榮的風氣。
她慌了,到處尋覓父親的身影,卻得知他正在接受調查。
那一天是她度過最漫長的一天,因爲出了命案,很多課都取消了。大課的時候,主任宣傳了女孩子要如何保護自己的知識點,大家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教室,一道黑影從高處墜落。
程徽看清了父親的臉,只是一瞬間,也是最後的一瞬間。
這兩年她都在查,當年父親蒙受的不白之冤到底是誰故意陷害,一年前,柯舒彤和她喝酒,無意說漏了嘴,她才知道,一切都是柯仲坤嫁禍!
當年還只是副校長的柯仲坤,調戲系花不說,還把父親扳倒,如願榮升。而柯舒彤明明知情,卻因爲袒護自己的父親,舌尖三寸要人性命!
柯家的小別墅,這兩天都有媒體蹲點。
從小和柯舒彤形如姐妹,對柯家她也是輕車路熟,直接避過了媒體繞到後門。
開門的是保姆,不等進去通報,她撞開保姆就往裡跑。
因爲婚事告吹的事,柯家罩着濃厚陰霾,除了兩個傭人,客廳裡不見柯家任何一個人。
“ 何亦蓮呢?” 程徽連名帶姓詰問道,以前,她尊稱一聲‘ 何阿姨‘,現在她恨不得他們一家子全掐死!
“程小姐,太太在臥房裡,你稍等會兒,我這就去請太太下樓。”傭人禮貌的回答,還沒來得及邁上樓梯,就見一道身影如風一般衝了上去。
何亦蓮被柯仲坤當着所有親朋好友的面甩了好幾耳光,自覺沒臉見人,躲在房間裡,像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砰。”
巨響聲中,程徽一腳踹開房門,嚇得坐在梳妝檯前捂着臉的何亦蓮身板一抖。
“徽徽?”待看清來人,何亦蓮訝異起身。
程徽感覺和平常不大一樣,她臉色鐵青,眼睛像是哭過,睫毛還溼溼的。而就是那雙是溼漉漉的眼,緊緊鎖定着她,仿若野獸,虎視眈眈充滿殺氣。
“何亦蓮,耳光滋味怎麼樣?”程徽鼻腔裡冷哼迸出,緩緩近前,自顧自的坐在皮質的單人沙發上,環視過這個房間,裝潢奢華,物件精細。這些年,柯仲坤賺了不少錢,他們家的生活也是越來越優渥了。
反觀她的那個家,因爲調戲學生致人死亡的事,變賣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去賠償、去走訪上訴,如今已經家不像家。
“徽徽,你這是怎麼了?”何亦蓮面上有點掛不住,看了眼跟上樓的保姆道:“你去給徽徽泡杯咖啡。”
程徽沒有拒絕,接下來要說的事最好沒有外人在。
她斜眼瞟着傭人離去,慢條斯理的抽出了錄音筆,“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不離婚該有的榮華富貴你都會繼續擁有?”
何亦蓮的那點花花腸子,用腳趾頭也能琢磨透徹。
“你什麼意思?”何亦蓮事到如今也看穿程徽今天來的意圖絕對不是探望她這麼簡單。
“呵——”程徽冷笑,舉起了錄音筆。
從頭到尾,錄音裡柯仲坤的聲音何亦蓮不會聽錯,聽到末尾那一句,“不是我不給你一個家,只是那死婆娘手裡握着我的把柄,不然我早把她打斷骨頭糊在水泥裡沉了江!”
她站在逆光裡,氣得渾身發抖。
“知道你選了個什麼樣的男人嗎?我敢說,昨天要是把你打得半死不活,他絕對不會憐憫你,說不定還會落井下石,讓你死! ”程徽眸光冷徹,嘴角翹起揶揄,“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錢是帶不進棺材裡的。但是,你要迷途知返,柯仲坤進了局子,這些可全落你的口袋裡。”
“是誰?哪個賤人在他身邊!”何亦蓮咬牙切齒,厲聲問道。
“誰?柯仲坤整個一精蟲蛀腦,系花都不放過,他身邊的女人還少嗎?”
程徽提起校花,何亦蓮默然了。
當下,程徽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何亦蓮手裡的把柄絕對是當年的證據!
見她緘默,程徽接着徐徐哄誘,“何亦蓮,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舒彤考慮,打不定柯仲坤在外面還有私生子,你要是死了,柯舒彤的日子會有多慘?”
何亦蓮握緊的拳頭越攥越緊, 她就柯舒彤這麼一個女兒,絕不能讓她受欺負!
房間裡安靜極了,程徽該說的說了,靜待何亦蓮想通其中利害關係。
這是一場人心的博弈,到底是孤注一擲,還是暫享安逸……
“太太,咖啡來了。”傭人端着熱咖啡上樓,何亦蓮猛然走到書桌前蹲下身,隨手抓了張銀行卡竟將一塊地板撬開。
她將證據隱藏得很隱秘,不然,柯仲坤早就得手了!
“看來,咖啡我是沒福氣喝了。”程徽抓着錄音筆的手揣回衣兜裡,望着何亦蓮,她手裡攥着的是一個筆記本,屬於兩年前死去的婉婉。
傭人一頭霧水,何亦蓮瞥了程徽一眼,“他當年想燒沒燒掉,被我藏了起來,那個老不死的東西,還想殺我,門都沒有!”
何亦蓮是個強悍的人,程徽這趟來斷定她不會坐以待斃,事情如她所料,當天何亦蓮就帶着證據去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