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就不太好,況且這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壓低聲音。
所以一整個過程,穆嵐都將他們兩個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有些雲裡霧裡,不知道到底爲什麼要說這些?
但是每一句話後面所包含的意思,她倒是都聽明白了。
正因爲明白,所以纔不好受。
確定外面沒有人了,穆嵐再也坐不住了,便從休息室走了出去。
她進來的時候,霍祺年正專心致志的坐在辦公桌前,批改着文件。
但是等他出來的時候,他放下了手中的筆,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夠看到對方逆着光的臉,還有緊緊抿在一起的嘴脣。
穆嵐心裡一疼,慢慢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她的腰。
感覺到身後人傳來的安撫,霍祺年忍不住揚起了嘴角,他手放在穆嵐的手背上,溫柔地笑道:“怎麼了,怎麼突然出來了?”
“沒有,我只是想抱抱你。”穆嵐聲音低低的,一下子就能夠感覺到說話人此刻心情的低落。
但是霍祺年聽了卻覺得安慰不少。
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啦,我知道如今遇上這樣的情況,你肯定很心疼我。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男人是從來都不會吃虧的,所以該覺得難過的是他們纔對。”
你的男人。
這四個字就從他的嘴裡毫無遮攔的說了出來。
穆嵐說不清楚是什麼感受,只覺得心裡麻麻的,癢癢的。
“可是……可是憑什麼他們這樣對你?在公司遇到難關的時候,自己過不去了就來找你。現在你帶着整個故事集團不僅渡過了難關,還發展的越來越好。他們就要過河拆橋嗎?憑什麼,這樣一點都不公平!”
只要一想到霍祺年之前爲了這個公司,爲了自己的事業付出了多少心血,現在卻白白的被人糟蹋了,穆嵐就心疼得不行。
霍祺年慢慢轉身,然後對上了一雙晶瑩的眸子,因爲剛剛太過激動的緣故,所以此刻臉還有些微紅。
這個樣子真是美極了。
他忍不住將這個人按到了懷裡,然後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安慰道:“有你爲我這樣打抱不平,就夠了。你放心吧,我又不是什麼扶貧組織的人,到了我手上的東西,還想搶回去,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如果有一天真的走到了這種局面,我也絕不會讓算計我的人好過的。”
當然這一番話,穆嵐還是相信的。
她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所謂的老好人,不顧一切的幫別人,到最後落得一場空,還要背上罵名。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善類,是愚昧。
“嗯,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能反悔。”
“傻瓜。”
懷裡的人軟軟的,還散發着若有若無的香氣,霍祺年只覺得這個懷抱溫暖到他不想放開。
可是他們現在這個姿勢,穆嵐只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然後伸手推開了眼前的人。
使勁地吸了兩口氣,這才舒服了許多。
看她這樣,霍祺年沒忍住笑了出來。
“啊,不許笑!”穆嵐過來就要伸手捂他的嘴巴,只可惜他們兩個人身高差太明顯,她就算跳起來也沒用。
看她着急跳腳的樣子,霍祺年也不忍心逗她了,抓住她的手,“好好好,我不笑你了。”
兩個人鬧也鬧了,最後還是適合安靜的坐下來。
想起剛纔那個人對話,穆嵐就覺得心裡不好受。
“祺年,你和那所謂的兩個顧家少爺發生了什麼事嗎?”穆嵐十分認真的看着他,似乎就想看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一個答案。
直到她上心了,霍祺年自然也瞞不住她。
“前兩天他們來公司挑釁,然後就被我拿茶杯砸破了其中一個人的腦袋,現在估計應該在醫院吧。”
他這話說得十分輕巧,一句拿茶杯砸破了他的腦袋就好像是說我今天吃了什麼東西一樣平凡。
極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驚訝,穆嵐繼續問道:“那……那現在是他們家老頭子得知了這件事情,所以纔來專門找你算賬的?”
“嗯。”
她這副樣子看起來讓人極度愉悅,就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在問十萬個爲什麼。
雖然霍祺年極力淡化了那天的爭鬥,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竟然讓霍祺年動手了呢?
霍祺年雖然不是溫文爾雅,溫潤如玉類型,但是他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跟人動手的人。
但是現在,她更關心的是,“你實話告訴我,那天你拿茶杯砸破了別人的腦袋,對方沒有對你做什麼嗎?”
“沒有。”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可是越是這樣快,穆嵐才越是不信,“不可能。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出來的孩子,絕對不可能吃這個啞巴虧,你快給我從實招來!”
沒想到這個人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傷了,穆嵐就覺得有些心煩。
可是他爲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呢?
霍祺年目光微微躲閃了一下,在她的逼問之中,還是隻能乖乖坦白,“就是前兩天,你問我臉上爲什麼會有一道紅印,當時我說是不小心蹭到的,其實就是那天受傷的。”
“就僅僅只是這樣?”穆嵐還是不信。
這個女孩還真是,固執起來的時候沒有人能攔得住她。
“還有這裡。”霍祺年將額角的頭髮慢慢撩起來,確實有一塊已經結痂了。
穆嵐心裡一動,“你怎麼這個樣子,受傷了都不願意告訴我,太過分了!”
很多時候,女人都會用撒嬌來勾住一個男人,或者是以此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可是很多人不一樣,他們從來不覺得自己喜歡撒嬌,但越是這樣,無形中卻是致命。
比如穆嵐。
她現在着急跳腳的樣子,就讓霍祺年覺得可愛。
“都是小傷,你幹嘛這麼緊張?”雖然知道答案,但是霍祺年就是忍不住心裡的歡喜。
“哼,我纔沒有。”
只要是典型的嘴硬心軟。
“我們真的要一直在辦公室裡討論這個?”霍祺年只能給轉移話題。
“好吧,那你去工作吧。”穆嵐主動妥協了。
反正來日方長,以後等有機會了,所有的帳一起算。
霍祺年嗯了一聲,然後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剛纔打擾了你休息,你現在可以進去躺一會兒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人打擾你。”
“纔沒有這個意思。”穆嵐吸了吸鼻子,然後瞪了他一眼。
“好,我知道你沒有,快去吧。等到了中午,我趕緊去吃午餐。”
穆嵐站了起來,然後趁他不注意,在他左臉上落下一吻。
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跑了。
可是在躺到他的牀上的時候,心裡也沒有剛纔那麼好受了。
霍祺年雖然這幾年爲顧氏集團做的貢獻很多,可是畢竟不是姓顧,無論是對於董事會,但是對於顧家人,他都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如今也難怪他在做別的打算了。
只不過她作爲一個外人,看到那些人的所作所爲都覺得那麼難受,那麼作爲局內人的霍祺年,他心裡又該有多麼難過呢?
鼻尖縈繞的全是他身上的氣息,穆嵐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眼前浮現的全都是他笑的,親密的,溫和的模樣。
這個人呢,無論以後要面對的是什麼,她都不會在離開他的身邊。
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願意拉他一把,那麼現在,她這一輩子都跟定這個人了。
即使自己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僅僅陪着他也好。
霍祺年吶,我很在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