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羅俊銘感覺有人正在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衣裳。
他一回頭,便看到了柯舒彤。
她現在跟剛纔有些不一樣,臉上的神情帶着一些決絕,皺着眉頭,似乎是不高興了。
“走,走!”她一邊抓他它,嘴裡一邊唸唸有詞。
知道羅俊銘現在情緒不怎麼好,眼看着要發作了,穆嵐立刻便搶先開口,“舒彤,你也不要着急,他不會丟下你自己走的。”
只可惜她用着笑臉,對別人笑意盈盈的,但是柯舒彤聽到聲音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中全是冷意還有厭惡。
一時之間,穆嵐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因爲這個表情在這張臉上浮現的時候,讓她一瞬間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就好像是當年,她信誓旦旦的以爲只要自己的父親沒有做錯事情,就一定不會受到傷害和懲罰,正義一定會還他一個公道。
這是呢,最後卻是她從小玩到大的最好的朋友主動去舉報了她的父親。
在警察局的走廊上,她質問對方爲什麼要這樣做,質問她爲什麼要背叛她們兩個人的友誼。
當時的柯舒彤就是現在的表情,眼中還有恨意,當然更多的卻是厭惡。
她說:“你以爲自己是誰?明明我們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別人的眼睛總是第一個看到你。在所有人的眼中,你是成績優異,性格好,長相又好的乖乖女,而我呢,就是什麼都蠻不講道理,刁蠻任性的女孩。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個人就不喜歡跟我玩,爭着搶着想跟你做朋友。明明我這麼討厭你,但是一想到每次如果有人欺負我,你總是第一時間擋在我的面前,我就會忍不住的說服自己。可是憑什麼,憑什麼你還要對我這麼好,憑什麼你在奪去了所有的時候,我還不能恨你!”
“今天如果不這樣說的話,那麼最終毀掉的便是我的家庭,這已經是我唯一所能完整的擁有的東西了,那麼我憑什麼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守護它?”
當時聽了這樣的一席話之後,穆嵐就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快崩塌了,她想不明白爲什麼能有人這樣理直氣壯地說出這樣噁心的話?
就算知道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還神志不清了,但是僅僅是因爲這樣一個表情,穆嵐便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很多往事。
看着穆嵐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來的哀痛,羅俊銘也十分心疼,至於心疼的表現,表示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禍首。
用冷冷的腔調衝她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我教過了你什麼?隨隨便便傷害別人,那你應該做的事情嗎?道歉!”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便將心裡的火氣發泄在了柯舒彤的身上。
一瞬間,柯舒彤臉上的神色就變了,由剛纔的厭惡變成了委屈和難過。
現在的她神智就相當於是個幾歲的孩子,對於外界的反應,都是最直接的,最真實的。
所以現在,她看起來不僅特別委屈,眼睛裡還浮着眼淚,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穆嵐原本心情也不是很好,但是事出有因,也不能全部都怪在柯舒彤的身上,她現在幾乎是處於自己做了什麼,但是她都不知道的情景。
讓她跟這樣的一個人去計較,根本做不到。
所以她輕輕的拽了拽羅俊銘的手,“算了,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跟她計較了。可能是我剛纔不應該去強迫她吧。”
一想到這裡,她就有些泄氣,“看來讓她住在這裡的想法是不行的。目前爲止,她只認識你一個人,也只聽你的話。她雖然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智商也只相當於幾歲的孩子,但是想必剛纔她以爲你要扔下她,所以纔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
“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護着她,就算現在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能作爲所以傷害他人的藉口。今天是你,要是哪一天我不在,她再做出這種事情怎麼辦?她現在雖然神志不清,但是基本的智商還是在的,所以在這個時候一定要好好教。”
羅俊銘一本正經的說這樣的話,現在整個人的狀態儼然一副家長的氣勢。
也算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嚴肅的他,穆嵐也有些害怕。
她意識到自己還坐在地上,便趁機轉移了一個話題。
“俊銘,我現在雙手不好用力,你拉我一把。”
羅俊銘看着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的火氣瞬間沒有了,伸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整個過程都小心翼翼的。
“這樣吧,既然你不肯去醫院,那麼我幫你上一下藥吧。要是霍祺年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會怪我的,所以就當做趁這個機會彌補一下。”羅俊銘也算是想到了一個藉口,便直接用上了。
他這樣說,讓穆嵐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拒絕,“那好吧,只要不會耽誤你下午的工作,那我就麻煩羅醫生稍稍爲我服務一下咯。”
“榮幸之至。”羅俊銘臉色也算放鬆了下來。
兩個人就進了別墅。
臨進門的時候,羅俊銘直接看了身後的柯舒彤一眼,後者我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後直接跟着他走了過來。
羅俊銘進屋看着和以前有些截然不同的房子,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以前霍祺年一個人住的時候,他也來過這裡,當時這裡主要的裝飾都是黑白兩色,裡面的東西也大多都是這兩個色調的,而且看起來房子空空蕩蕩的。
如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些其他的色彩,而且到時候可以看得出來有女人出居住的痕跡。
從進門的地方,那裡的拖鞋多了一雙粉紅色的,還有沙發的套子也換成了米色,既沒有和家裡裝飾的黑白兩色相沖,但是也使這個地方看起來更有人氣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上面兩個藍色的抱枕和地上的地攤,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喜歡的東西。
穆嵐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直接招呼道:“你們先進來,我先去給你們倒杯水,然後再拿醫藥箱。”
“不用。”羅俊銘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回答道。
然後指了指沙發,“你在這裡給我做好,告訴我藥箱在哪裡,我自己去拿。你都受傷了,還亂動些什麼,到時候傷口更嚴重了,有你哭的!”
幾乎算得上是挖苦了,穆嵐微微瞪了他一眼,然後臉上的表情是被訓過了之後的委屈。
羅俊銘故意忽視她,然後又給了現在門口的柯舒彤一個眼神,便去找醫藥箱了。
穆嵐一直覺得自己手上不過是擦破了點皮,然後流了點血罷了,根本就不是很嚴重。
但是直到上藥的時候,棉籤摩擦到皮膚上的那一刻,那些藥皮膚上產生的化學反應,讓她疼得一哆嗦。
要不是強忍着,一瞬間可能就要叫出聲來。
“現在知道痛了?”羅俊銘仍然沒忘記挖苦她,可是手上的動作卻下意識的放輕了不少。
當然了,這樣的挖苦穆嵐絲毫不放在眼裡,她以前被這個人挖苦得太多了,所以現在幾乎已經算免疫了,而且現在手肘那裡實在是有些疼痛,她也沒工夫管其他的了。
羅俊銘雖然動作很輕,但是速度卻很快,沒一會兒就上了藥,並且還不忘記叮囑道:“這兩天不要碰到水,那裡要經常換藥,睡覺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平時做事也不要毛毛躁躁的。要是萬一發炎了,早點兒去醫院,不要總是粗心。”
這句話簡直就像是叮囑小孩子的,穆嵐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啦,這些我都知道好不好,你以爲我像你的尾巴一樣啊!”
尾巴是誰,羅俊銘自然清楚,但是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