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陸逸名走出宮門的時候,他只覺得,猶如天旋地轉一般。皇帝的問話,可謂刁鑽直至,讓他幾乎不知該如何作答。
或許……
他無奈輕嘆一聲,一擡頭,看到沈素盈的馬車,他的心緒,更是雜亂無章喜良緣。
沈素盈等人,見到陸逸名出來,紛紛下了馬車。但見到陸逸名如此神情,都不由面面相覷。
沈素雅看了沈素盈一眼,忙上前道:“陸公子,既然出來了,咱們就到先前訂好的酒樓去吧。”
陸逸名彷彿想說什麼,但沈素雅搶道:“二弟已然訂好了,咱們也不用怕沒有位置。且那酒樓本也就是我們樑國公府的產業,不會有許多閒雜人等攪擾,安靜得很。”
陸逸名略一沉吟,便點頭答應。
待到酒樓,衆人氣氛不免有些凝重。沈素盈咬了咬脣,走到陸逸名身邊,輕道:“雲青,你……”
陸逸名輕嘆道:“素盈,或許……讓你失望了。”
沈素盈怔然道:“怎麼……”
陸逸名輕嘆道:“皇上似是對我不喜,問話極盡刁鑽古怪,頗多爲難。我看,不要說前三甲,便是前十,能有我的名字,就已是上天格外開恩了。”
沈素盈怔了怔,忽然一笑,也不再問,轉身回到了位置上。
陸逸名萬萬沒有料到,她竟是如此反應。他望着沈素盈的背影,怔怔地愣着神。
沈素雅看看他,又看看沈素盈,微微一笑,向衆人道:“方纔不知爲何,素雅忽然想起藥姑祖曾說過的一件往事。”
洛輕鴻接道:“哦,藥先生遊歷天下數十載。見聞廣博。她所說的往事,定然不同尋常。”
沈奕尋亦輕笑道:“藥姑祖雖與我樑國公府親近,但她到底是女子,與我們七兄弟遠沒有與她們九姐妹來得親近。許多事情,卻是我等不知道的。說來,我們兄弟可是多有嫉妒。”
沈素顏輕笑道:“二哥哥想要聽什麼?許多我們女兒家的悄悄話難道也要說給你聽麼?”
沈奕尋不禁失笑,搖頭不語。
慕容若飛道:“還是莫要說了,聽素雅講吧。”
沈素雅微微一笑,輕道:“我等都還未出生,藥姑祖已然懸壺濟世多年。又一次。她遇到了一位傷得極重的年輕人。藥姑祖雖醫術通玄,但也不是掌管生死的神仙。對那位年輕人的傷勢,即使是藥姑祖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陸逸名輕嘆道:“與天地相比,人,何其渺小。”
沈素雅看了他一眼,並未接話,而是繼續道:“將那年輕人送來的。是他的未婚妻子。據說,他們二人青梅竹馬,感情甚好。送來時候,那女子焦急萬分,不能自抑。然,藥姑祖如實告知她。她的愛人極有可能就此一命嗚呼之時,那女子卻不哭不鬧,反而平靜了許多。她也不再問藥先生什麼。只是衣不解帶的守在愛人身邊。”
洛輕鴻皺眉道:“難道……她對她的未婚夫,並沒有感情?這也不對啊……”
慕容若飛斥道:“別插嘴!”
洛輕鴻一怔,訥訥不言。
沈素雅繼續道:“可是,藥姑祖卻吩咐當時跟在她身邊的一個徒弟,讓他盯緊那女人。”
說着。她微微一笑,微微掃視了一圈。目光特別在陸逸名臉上略作停留,輕問道:“你們可知,藥姑祖爲何要盯緊她?”
洛輕鴻與慕容若飛面面相覷天才寶寶律師媽全文閱讀。
而沈奕尋略一沉吟,輕嘆一聲,搖頭不語。
沈素顏看了看沈素雅,亦是輕嘆一聲。
陸逸名忽然道:“情深至此,便是盯緊了,又能如何?”
洛輕鴻聞言一怔,道:“雲青,你爲何如此說?”
陸逸名輕道:“那女子用情極深,聽聞愛人或會殞命,卻反而平靜。她所以如此,乃是早已有了主意。若是愛人能逃過一劫,自然是好。可若挺不過去,她不過是隨之而去而已。不過,藥先生的作爲,未免有些蒼白了。她心存死志,若沒有讓她眷戀世間的理由,便是大羅金仙,也不可能救她一命了。只是盯緊了,又能如何?”
說完,他心中忽然一動,看了沈素盈一眼。
只見沈素盈只是默默地望着他,一雙細長的雙眼,古井無波,彷彿沒有什麼能讓她動容。
陸逸名望着她,心中瞭然,不由又是輕嘆一聲。
待散席時候,沈素盈望了陸逸名一眼,沒說什麼,獨自離去了。陸逸名略一沉吟,舉步跟上。
沈素雅與沈奕尋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沈素盈與陸逸名一前一後,默默地走着。沈素盈並沒有回頭,陸逸名也沒有說話。兩人之間,隔了約兩丈遠,許久,既沒有拉近,也沒有拉遠。
兩人走着走着,陸逸名發現,他們竟然走到了當初遇到沈文飛的那條小河邊上。
忽然,沈素盈停下腳步,轉過身,直視着陸逸名。
陸逸名緩緩走到沈素盈身前,輕道:“素盈,我……”
沈素盈微微一笑,輕道:“我知道。”
陸逸名一怔,道:“那……”
沈素盈輕道:“我要做的,必然會做。我要的,是陸逸名此人,而不是什麼狀元榜眼。我想,你應當明白的。”
陸逸名輕道:“我明白,但……”
沈素盈輕笑打斷道:“莫要說那許多。我並不在乎那許多虛名。我只知道,你是個我選中的,有大丈夫之風的男兒,這便足夠了。再說,皇上若是讓你名落孫山,那便是他瞎了眼。”
陸逸名一怔,忙道:“素盈……”
沈素盈輕笑道:“這裡不過你我而已,旁人又聽不到,怕什麼?”
陸逸名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忽然,沈素盈上前兩步,伸臂抱住了陸逸名的腰。臻首輕輕伏在他的胸前,輕道:“雲青,無論如何,莫要撇下我,可好?”
陸逸名怔然半晌,伸手環住沈素盈的身子,輕道:“好。”
良久,兩人輕輕偎依在一起,彷彿與天地融爲一體。
幾日後,便是殿試開榜的日子了。
早早的。沈素盈便起牀了。她穿上了那一身盈佳郡主的朝服,靜靜的坐着,而月清則在一邊爲她梳頭。
這時。月旻進門,向沈素盈輕道:“小姐,夫人來了。”
還未等沈素盈說什麼,呂氏便走了進來,輕道:“盈兒閨園田居。可準備停當?”
沈素盈輕笑道:“娘,你怎麼比我還要緊張呢?我今日只是去走個過場,又不是今日便出嫁了?”
呂氏輕嘆道:“眼看女兒這般大了,就要嫁人了,忽然覺得,有些不捨。有些不願讓你去了。”
沈素盈輕笑道:“娘,你放心,按例郡主可以留到十九再嫁。你大可將盈兒留到十九歲嘛!”
呂氏輕笑道:“你這丫頭,說這等事,還這般面不改色,真是不知羞!”
沈素盈輕笑道:“這有什麼好羞的?”
這時,月清輕道:“小姐。好了。”
沈素盈對着鏡子看了看,輕笑道:“月清手藝真好。”
月清躬身道:“謝小姐誇獎。”
沈素盈看了看呂氏。輕道:“娘,我去了。”
呂氏輕笑道:“好,去吧。”
沈素盈對呂氏又笑了笑,便起身出了門。呂氏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又是一聲輕嘆。
宮門前,已然有許多人在等着放榜了。在這榜單尚未貼出時,衆人也免不了議論紛紛。
“這次殿試,也不知誰能高中三甲。”
“照我看呀,估計還是那陸逸名。”
“這可不一定,我看那於子清的文章也很不錯。”
“定是榮鴻,榮公子!”
“慕公子也說不定呢!”
“慕白羽此人,放蕩不羈,皇上絕不可能點此人爲狀元。”
“誰說的?我看一定是慕公子!”
“我看,還是榮公子希望最大。”
“可別忘了,陸逸名陸公子可是會試榜首呢!”
“不過是個窮小子罷了……”
“窮又怎麼樣?又不是鬥富。”
“會試第四莫雲生,或許也有機會也說不定。”
正在這時,忽然,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緩緩駛來。
“呀!那是皇族的馬車麼?”
“不對,這紋飾,不是皇族,應該是個外姓王爺或郡主。”
“你們忘了麼?近日盛傳,那盈佳郡主不是要榜下選婿麼?”
“是啊!我怎麼忘了這事了!看來,今日可有熱鬧看了!”
然而,馬車簾掀開,下來的卻不是沈素盈。
頓時,衆人的議論聲更大了。
“這……這不是慧明郡主麼?她怎麼來了?”
“難道,今日有兩位郡主要榜下選婿麼?”
“看!又來一輛馬車!這次該是盈佳郡主了吧?”
這輛後來的馬車,裝飾不似前一輛那般奢華,卻在古樸之中,帶着一絲典雅,彷彿比先前那輛要高貴許多強制熄燈,公主乖乖從了吧最新章節。
而馬車簾掀開,緩步下來的,正是沈素盈。
那慧明郡主面帶微笑迎了上去,向沈素盈輕道:“盈姐姐,我們又在這裡遇到了,可真是巧啊!”
沈素盈眸子中微微一閃,輕笑道:“芸妹妹,沒想到你也來了。卻不知,你是來做什麼的呢?”
慧明郡主輕笑道:“姐姐來做什麼,曉芸便來做什麼。”
沈素盈輕笑道:“那,芸妹妹可是有目標了呢?”
慧明郡主輕笑道:“誰拿了狀元,曉芸便以身相許。盈姐姐,你可不要跟我搶呀!”
沈素盈輕笑道:“那,還要看那狀元郎是什麼意思呢。”
慧明郡主眼神微微一凜,輕笑道:“看來,盈姐姐也是要來許那狀元郎了?”
沈素盈輕笑道:“這也說不準呢,素盈可沒打算非狀元不嫁。”
慧明郡主輕笑道:“哦?那,盈姐姐定是有所定數了?”
沈素盈神秘一笑,輕道:“秘密!”
慧明郡主不由一怔。
沈素盈輕笑道:“n。”
慧明郡主又是一怔,疑惑道:“什麼?”
沈素盈笑而不語,撇開她,走開了。
慧明郡主一臉不解地望着沈素盈的背影,卻不知,沈素盈早在心中笑得打跌了。
“小樣兒,你能聽得懂,我跟你姓!”她在心中笑道。
這個慧明郡主,其實是她的表妹,乃是呂氏堂弟的女兒,勝國公府嫡女,名叫呂曉芸。
可是,不知爲何,她們從小都不對付。也是巧了,她們又都被封爲郡主。沈素盈雖不在意,但這呂曉芸卻處處與她攀比,常常與她相爭,弄得她不勝其煩,作弄多少次,都沒法讓她知難而退。
此次,沈素盈雖用一句英文,擺了呂曉芸一道,但,她原本挺好的心情,卻也變壞了。
這時,宮人出來放榜了。衆人見狀,趕忙一擁而上。但,沈素盈和呂曉芸都沒有湊上去。她們畢竟是郡主,不能如此失宜。況且,那些圍觀者看了榜單,定然會大聲念出來。
“哈!狀元郎果然是榮公子!”果然,當下便有人叫喊起來。
沈素盈心中微微一嘆,果然不是他。
“慕公子中了!榜眼!慕公子是榜眼!”又有人叫了起來。
沈素盈的心,在慢慢向下沉。雖然,她已與陸逸名有約,無論如何,她都會選他。但,她仍然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能名列三甲。
眼看,就剩最後一個了。
“探花郎是陸公子,陸逸名陸公子!”
沈素盈一怔,探花?
她不禁抽了抽嘴角,好吧,與一名最有名的探花郎做了龍鳳胎,結果嫁人卻還要嫁給一個探花,她果然與探花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