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至順的兩個徒弟一臉驚訝激憤的說道:“師父,大敵當前,你怎麼能不出山呢?”
張至順搖了搖頭:“不行,這場鬥法,打不得!我勸你們都不要去!”
衛卿失望的看着張至順:“師伯,我原本以爲你是一個風骨蒼勁的大修行人,不怕這些官僚的鬼話束縛,沒想到你跟師兄他們都一樣啊?”
張至順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師侄啊小師侄!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會現在躲在這個天南海角的定安縣悄悄的帶着徒弟啊?”
這一句話,頓時說得衛卿心中一凜,她心中暗道:對啊!師伯他當初也當過道教協會的理事長一職啊!爲什麼會最終定居在這個偏僻地方?
衛卿試探性的問道:“師伯,難道,他是得罪了什麼人?還是……”
張至順擺了擺手:“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而且我早就已經發誓過,再不與人鬥法!所以,這場鬥法,我不能去,也不能幫你們說話!因爲我也說不上話!”
衛卿和嶽盛大失所望,一臉耷然若喪。
張至順微微一笑,勸慰道:“別再多想了,如果不想輸,那就不要去參加這個鬥法,惹不起,總躲得起吧?而且這次日本修行界有備而來,來勢洶洶,絕非善局,兇險得很哪!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你們都修煉到大修行人,再把今天的場子找回來不遲啊!”
嶽盛悶頭悶腦的沒有說話,可他緊握的拳頭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衛卿卻心情極爲沉重的低聲道:“師伯,我們知道了,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我們先走了。”
張至順輕嘆道:“嗯,去吧,修行一道,切忌不可爭一時之短長,眼光放長遠一點吧!”
衛卿和嶽盛兩人興致沖沖而來,垂頭喪氣而去。
張至順的矮個徒弟眼見衛卿離去,他忍不住扭頭衝張至順大聲道:“師父,你不去,那總可以讓我們去吧?”
高個徒弟也一臉忿忿的說道:“是啊,師父,我們可沒有發誓說過不能去啊!”
張至順哼了一聲:“行啊!腿反正長在你們自己身上,我難道還鎖着你們麼?”
他的兩名徒弟頓時大喜:“師父,你同意了?”
張至順冷笑道:“去了你們就別再回來,也別再喊我師父了!”
高個道人和矮個道人頓時臉色一垮,高個道人大聲道:“爲什麼?”
張至順寒着臉說道:“因爲我不想看着你們去送死!我把你們**出來不是讓你們去送死的!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來傳承我的衣鉢?”
他的兩名徒弟頓時不說話了,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強忍着怒氣說道:“師父,我知道了。”說完,兩人忍氣吞聲的離開了張至順的房間。
張至順看着他們兩人離開,沉重無比的嘆了一口氣,他又拿起了毛筆,提筆想要繼續把下聯寫完,可他每每提筆要落下的時候,卻覺得手中的毛筆重若泰山,自己更是心亂如麻。
過了好一會兒,始終無法下筆的張至順忽然間心煩意亂的將手中毛筆往下一貫!
這柔軟的毫尖頓時似銳利槍尖一般,噗的一聲扎進了堅硬的紅木桌面,如同旗杆一樣豎在了桌面上。
張至順瞪着面前的這根毛筆,目光閃爍不定,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轉身,大步流星的向海口市的方向走去。
他一路步行,雖然是近百高齡,可腳下快步如風,身形迅捷彷彿奔馬,再加上他一路上盡挑人煙稀少的地方行走,因此一路上他速度竟比高速公路上疾馳的汽車還要快上幾分。
一直到快要接近海口市後,張至順才放緩了腳步,直奔假日海灘的新國酒店。
在來到新國酒店後,張至順在門口稍微猶豫了一下後,便大踏步的進了酒店大門,直奔李雲東的房間而去。
在敲了一陣門後,張至順卻發現開門的卻是一個個頭高挑,相貌極美,氣質出塵的女子,張至順一愣:“請問李雲東是住這裡麼?”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今日負責爲李雲東護法的紫苑。
紫苑一眼瞧見張至順,頓時心中一動,她試探性的問道:“你是米晶子道長?”
張至順笑了起來:“你認識我?”
紫苑連忙恭敬一禮,微笑道:“道長快請進,我是靈宮派紫苑,真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禮了!”
張至順擺手笑着走了進去:“不用這麼客氣!紫苑真人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啊!”說着,他認真打量了紫苑一眼,不住的點頭稱讚道:“嗯,果然是名聲在外的女修行人,不錯,不錯!當年王遠山也沒有你這樣一身的修爲啊!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紫苑微微一笑:“道長謬讚,我不過是機緣巧合才修煉到今天這樣罷了,若論朝夕點滴的修爲,我哪裡敢望道長項背?”
張至順呵呵笑了笑,他捋了捋鬍鬚,說道:“行了,別拍馬屁了,我今天來可不是爲了聽你的讚揚來的。”
紫苑笑道:“張真人,你是來找李雲東的麼?”
張至順微笑道:“冰雪聰明,一猜就猜中了我的來意。”
紫苑不由得向正盤膝坐在地板上入定的李雲東看去:“李雲東之前看了您傳給他的《金剛長壽功》後興奮難以自抑,便特地把我們找來爲他護法,在這裡入定修行呢!”
張至順目光古怪的打量着李雲東,搖頭嘆道:“我活這麼多年,頭一回看見在賓館裡面入定修行的,真有他的!不過,修行一道既然悟得大道,那的確是要立刻入定證道的,否則耽誤了時機,那可就事倍功半了。”
說着,他踱步走到李雲東正面,目光定定的打量了李雲東一陣後,忽然眼睛一瞪,殺氣騰騰的手指如槍似劍,朝着李雲東的額頭猛的戳了過去。
這一下快若閃電,迅若激雷,又事發突然,便是紫苑也嚇了一大跳,她立刻下意識的伸出手朝着張至順的手腕抓去,她知道,張至順這一指下去,別說是人的腦門,就是一塊磐石,他也一下能戳出一個洞來!
可張至順這迅猛的一指眨眼間奔到李雲東腦門前只差兩公分的距離時便停住了,紫苑的手此時也頓時僵在了半空中,離張至順的手還差兩寸的距離。
張至順見李雲東面對自己這一指卻恍若不覺,依舊面容平靜的沒有任何反應,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無思無爲,物我兩忘!不錯,是真正的天人合一,神遊太虛的境界!”
紫苑這才放下心來,跳到嗓子眼裡面的心一下落回了胸腔中,她知道張至順剛纔這一下純屬試探李雲東的境界和此時入定的深淺狀態。
以李雲東現在的修行境界,哪怕是在入定的時候,有人在外界想要偷襲他,他也會立刻下意識的進行自我防禦,這種防禦是一個金身級別的大修行人自身內丹元神的本能反應。
如果李雲東此時入定不深,沒有進入到物我兩忘,天人合一的境界,那他被張至順這一指戳來,立刻就會驚醒並且瞬間反擊。
但一旦大修行人進入到陽神離體、神遊太虛,魂遊天外的境界時,那常人就算拿刀剁他們的腦袋,他們也是醒不過來的,可以說,這時候的大修行人手無縛雞之力,尋常小孩拿一把刀也能捅死他們。
這也正是爲什麼李雲東要找人來護法的原因所在。
紫苑試探性的問道:“米晶子道長,你知道李雲東他什麼時候能甦醒過來麼?”
張至順嘿的一笑:“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呢?我這次來,是想如果李真人還沒有離開的話,我想和他切磋一下修行方面的問題。可沒想到,他性子如此急切,竟然在這裡就入定修行了!我真是服了他!”
紫苑笑道:“那還不是道長你寫的典籍精妙,讓他看了難以自已?”
張至順笑了笑:“這可不都是我寫的,這些都是師父傳給我的,我只是整理一下而已。”說着,他目光向紫苑身旁攤開的《金剛長壽功》看了一眼,忽然問道:“你也看了這個?”
紫苑有些惶恐的說道:“是,如果道長你覺得不妥,那我……”
張至順擺了擺手,忽然問道:“什麼是金剛功?”
紫苑一愣,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張至順在考究自己,她立刻回答道:“金剛功既是修行外功,練肉身,練五臟六腑。其中訣竅在於運用體內剛性內勁之氣疏通全身的經脈,從而達到肉身堅若金剛的境界。”
張至順不置可否,又問道:“那什麼是長壽功?”
紫苑正要開口,卻忽然間聽見一陣敲門聲響,門口外面傳來了蘇蟬脆生生的聲音:“紫苑姐姐,我們回來啦!”
說完,她與周秦便推門而入,在她身後則跟着與她說說笑笑的劉菲兒,在劉菲兒身後還跟着曹可菲。
紫苑看了她們一眼,剛要站起身來招呼她們與張至順認識,卻見張至順忽然喝道:“大道當前,爲何分心?”
紫苑頓時一凜,不再多看蘇蟬和周秦她們等人一眼,恭敬的對張至順回答道:“長壽功既是內功,練心神,練人的先天之氣。它的訣竅在於着眼於鬆靜自然,存心凝神,採用許多柔和的曲線弧形動作,溝通天地先天之氣與人體臟腑元氣交融,使人進入‘玄牝之門’,練精化氣,練氣化神,五氣歸元,最終達到練神還虛、復歸無極、無思無爲、物我兩忘而‘天人合一’的無極境界。”
張至順點了點頭:“那你說,金剛功重要還是長壽功重要?”
這時候進門的周秦和蘇蟬也都反應過來了,眼前這個身穿白衫,頭戴黑色小帽,留着半尺長花白鬍子的老人肯定就是《金剛長壽功》的作者張至順!
周秦立刻回頭與劉菲兒和曹可菲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低聲道:“張真人在傳功,我們別驚擾到他們!我們離開吧。”
蘇蟬卻好奇的打量着張至順,她低聲道:“可是張真人沒有要趕我們走的樣子啊?周秦姐姐,要不,我們在旁邊聽一聽?”
周秦也極想聽張至順的傳法,畢竟這種機緣可不是尋常人能遇到的,她看了蘇蟬一眼,試探性的低聲道:“那……就聽一兩句?”
蘇蟬也賊兮兮的笑了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就聽一兩句!”
她們兩人像做賊似的,輕手輕腳的進了房間,剛坐下的時候便扭頭一看,卻見劉菲兒和曹可菲正傻傻的站在門口,進退失據。
周秦連忙對她們做了一個關門的手勢,示意讓她們出去把門帶上。
可劉菲兒由於李雲東的關係,早就對他充滿了好奇和崇拜,因此見有道士在房間裡面傳道,她的好奇八卦之魂頓時熊熊燃燒了起來,她反手關上門後,拉扯着曹可菲便也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