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的熱情在李雲東的意料之中,可梅朵的大膽卻是李雲東萬萬沒有想到的,他一時間看着這個女孩兒越走越近,不由得自己也跟着腳下倒退。
李雲東吃吃的說道:“你怎麼也來洗澡了?這,這……”
梅朵嬌羞而大膽的看着李雲東,她聲音微微有些發顫:“漢家哥哥,我難道不漂亮嗎?”
李雲東只見梅朵身上披着月光,像是披了一層銀色的薄紗,雖然是一絲不掛,可是反而倍增聖潔之美,哪怕是個瞎子,此時只怕也會睜開眼睛一睹這人世間的至純至美。
李雲東只看了一眼,便覺得渾身火熱,他不敢再看,轉過身便想逃走。
可梅朵一下抓住了他的手,手指之用力,聲音之堅定,遠遠超出了李雲東的意料:“漢家哥哥,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李雲東被梅朵逼進了死角,反而一下鎮定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梅朵,你這樣的女孩兒,任何男人都會喜歡的。”
梅朵聽得喜笑顏開,耳根發紅:“那你爲什麼見了我還要跑?”
李雲東嘆了一口氣,他轉過身來,目光直視着梅朵的眼睛,根本不往她雪白粉膩的胸口瞟上一眼,他說道:“因爲在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深愛的女孩兒了。”
梅朵渾身劇震,她眼神驚恐的看着李雲東:“你結婚了?”
李雲東搖了搖頭:“不,我沒有結婚,只是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梅朵看着李雲東,使勁搖頭:“不是的,你既然有女朋友了,當初爲什麼還要那樣看着我?”
李雲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當初看見你,只覺得你眼神純淨,就像我所深愛的那個女孩兒一樣,所以我下意識的便把你當成了她。”
梅朵眼中含淚,依舊倔強的說道:“你騙我,你故意編出這麼一個人來的,對不對?”
李雲東微微嘆了一口氣,他將梅朵拉到了岸邊,將她脫在岸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自己也背對着梅朵穿上了衣褲,然後拉着梅朵坐在岸邊,開口說起自己和蘇蟬的故事來。
李雲東口才頗佳,將這些事情娓娓道來,兩個人從相逢、相識、相交到相愛,一點一滴的說得清清楚楚,說到歡喜搞笑之處,只把梅朵含着眼淚逗得哈哈大笑,渾然忘記自己被李雲東拒絕的悽苦,說到兩個人因爲誤會而險些分離的地方,梅朵又忍不住潸然淚下。
最後李雲東說到自己爲了替天行道,降下天雷殺死了何少,而蘇蟬又因爲自己的原因被師傅帶走,梅朵更是因爲兩個人的分離而哭得淚如雨下,淚眼朦朧的問道:“後來呢?”
“後來啊……”李雲東長嘆了一口氣,悠悠的說道“後來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梅朵抹了一把眼淚,說道:“什麼道理?”
李雲東嘆道:“男人一定要強!男人不強的話,那別說保護自己深愛的女人了,甚至就連自己也保護不了!”
“所以,你就來這裡進行修行麼?”梅朵問道。
李雲東點了點頭:“是啊,就是這樣。”
梅朵一臉感動的說道:“難怪你一路步行苦修過來,原來是爲了你心中深愛的女孩。”
李雲東對梅朵笑了笑:“你之前唱得歌真的挺好,我問佛:爲什麼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佛說:不經意的時候人們總會錯過很多真正的美麗。多麼好的歌詞啊,但是,有些真正的美麗,註定了不會屬於我,人如果太貪心了,說不定連手上已經擁有的便也會失去。你說,對嗎?”
梅朵目光定定的看着李雲東,她雖然被李雲東拒絕,可心中對這個男生的愛慕和欽佩之情反而更深了,她敬佩李雲東爲了剷除惡人,不顧自身安危的勇氣和魄力,她愛慕李雲東爲了自己深愛的女孩踏上無比艱苦的修行的這種執着和毅力。
梅朵的目光滿是癡情,她看着李雲東濃密的眉毛,筆挺的鼻樑,以前一直覺得這個漢家哥哥滿臉鬍子這並不怎麼英俊的面孔,此時看起來也變成了成熟穩重、果敢剛毅的象徵。
面對李雲東的問話,梅朵癡癡的說道:“漢家哥哥,我明白啦,我不會阻撓你修行的道路的,我,我能再給你唱一首歌嗎?”
李雲東微笑道:“好啊,你的歌聲真像是天籟,太好聽了。”
梅朵心中暗道:再好聽也抓不住你的心。她定了定神,朱脣輕啓,開口唱道: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裡,不捨不棄。““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相愛,寂靜,歡喜……”
梅朵的歌聲悽然纏綿,動人心魄,李雲東一時間竟聽得癡了,梅朵唱完以後,目光癡癡的看着李雲東,她見李雲東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遠處,神情滿是回憶,她心中又酸又苦,一時間又忍不住眼淚盈眶。
梅朵抹着眼淚,嗚咽着扭頭朝着自己的帳篷跑去,連地上的衣服也是不要了。
李雲東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河邊,過了好長的一段時間,他纔回過神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到第二天一大早,李雲東帶着自己所有的行李來到了強巴格拉的跟前,向他辭行。
“什麼,你要離開?”強巴格拉頓時一驚,大聲道。
李雲東點了點頭,神色堅定的說道:“是的,打攪你們也有好幾天了,我是一個修行人,還是更適合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比較好。”
強巴格拉張了張嘴,他想挽留,卻又不知道說什麼,老半天才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漢家小哥,你也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回去以後好好宴請你,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李雲東笑道:“強巴格拉,你送了我一本《大手印密法經》,這個我已經很感激了,這個對我來說,有用得很呢!你不用再客氣了,我今天是一定要走的。”
強巴格拉見李雲東去意已決,便不再強留,只是問道:“梅朵知道了嗎?”
李雲東點了點頭,強巴格拉嘆氣道:“這個孩子,唉,我去喊她送送你?”
李雲東搖頭道:“算了。”說着,他自己揹着七寶通靈扇和行李,便出了強巴格拉的帳篷。
強巴格拉從裡面追了出來,牽過旁邊的一匹馬,將繮繩往李雲東手裡面塞,說道:“這個帶上,路途上你走累了也可以減輕下負擔。”
李雲東笑道:“強巴格拉,我是一個修行人,這種偷懶的事情怎麼能做呢?就好像讓你在朝聖的路上偷一會懶,你心裡面會願意麼?”
強巴格拉默然不語,過了一會,他又說道:“那你多帶點乾糧和水,這總可以吧?”
李雲東想了想,便笑納了強巴格拉的好意,帶了一包裹的青稞餅和一壺裝得滿滿的奶酒,重新上了路。
這時候營地的藏民們已經聽說了李雲東要走,便紛紛走過來向李雲東道別。
李雲東笑着和他們打了招呼,目光在人羣中掃了一圈,卻沒有看見梅朵,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便轉身離去。
等李雲東在地平線上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的時候,梅朵這才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大喊:“強巴格拉,漢家哥哥就走了?”
等她跑到強巴格拉跟前,她才站住了腳步,一臉悽然的看着李雲東的背影,手中捏着一雙剛剛縫好的布鞋,緊緊的咬着嘴脣,默然不語,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強巴格拉嘆了一口氣:“趕緊騎我的馬追上去吧,還來得及。”
梅朵搖了搖頭,哽咽道:“他心裡面要有我,就會回頭看一眼的,等他回頭看,我就追上去,將這雙鞋送給他,他路途那麼長,沒有鞋子可怎麼能走?”
可她一路上癡癡的看着李雲東的背影,卻見他始終沒有回頭一眼,直到身影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
梅朵再也忍不住了,她趴在強巴格拉的肩膀上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說道:“他爲什麼就不肯回頭多看我一眼呢?難道他心中一點點也沒有我嗎?”
強巴格拉愛憐的撫摸着梅朵的頭髮:“傻孩子,他是怕回頭多看了一眼,你就真的住到他心裡面去啦!”
梅朵一聽,心中稍微好受了一點,她抹了抹眼淚,眼巴巴的看着強巴格拉:“你說的是真的?”
強巴格拉笑了笑,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好啦,別哭了,以後有緣自然還會再見面的!”
梅朵癡癡的看着李雲東遠去的方向,忍不住又唱了起來。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桶,不爲超度,只爲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爲覲見,只爲貼着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爲修來生,只爲途中與你相見。”
梅朵唱歌動聽悅耳,這些藏民同胞們都是知道的,可梅朵此時唱的卻字字發自肺腑,句句出於真情,她真情流露下,歌聲便格外的優美,格外的動人心扉,一時間所有人都聽得呆了。
天地之間安靜極了,只有這個藏族女孩的歌聲在輕輕的迴盪着。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