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在空中的綱吉漸漸平復下自己受到真琴的攻擊而激動的情緒。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先前因爲終於有機會和久違了的少女說話,所以完全忽視了那種感覺。
強烈的維和感。
“綱吉君?情況怎麼樣了現在。”
耳麥裡傳來入江正一的聲音打斷了綱吉的思考。
“嗯,有一些不對勁, 恐怕是幻術。”
少年一邊冷靜的說着自己的判斷, 一邊緩緩熄滅了手上的火焰緩緩降落到地面上, 暖色的眸子謹慎的觀察者周圍。
而距離綱吉不遠處的一棟建築裡, 黑髮少女看起來蒼白纖細的手正死死的掐着狼毒的面具。
“你, 你在幹什麼,你想違抗白蘭大人的命令嗎!”要害被人制住,狼毒也不禁有些慌, “白蘭大人的儀式不容破壞!”
然而無論狼毒此時說什麼,真琴的眼睛還是毫無波瀾的直視着右手中的面具, 認真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接下來要用多大的力氣去壓碎它。
——我到底在幹什麼呢?
維持着不變的表情, 不變的動作, 其實,真琴只是停下來開始思考而已。
在大腦還沒有能反應過來的時候, 身體就先一步做出了制止的行爲。
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是心裡突然冒出的衝動。
——不想要看着那個人死在自己殺死他的幻象裡。
真琴有些矛盾。
明明是名叫白蘭的那個人給予自己的任務目標,但是爲什麼就是不想看到他被‘自己’殺死呢。
一直呈放空狀態的大腦此刻因爲充斥着各種矛盾的情緒暫時有些罷工。
乘着少女走神的功夫,另一邊一直說着各種拖延時間的話,一邊思考脫身辦法的狼毒猛地掙脫了真琴的束縛, 乾枯的手臂屈起, 手肘用力向少女腹部一擊。
失神中的真琴冷不防的遭到攻擊向後退了幾步, 再擡頭的時候對方已經不見蹤影, 並且自己身邊的環境也不再是剛剛所呆的大廈, 而是由各種建築縱橫交錯的網狀空間。
“這是什麼異樣的感覺啊?”繼續前進着的綱吉一陣煩躁,無論怎麼樣都飛不出這個地方, 就像是迷路了一樣。
“而且,真琴……不,無論怎樣,現在先避免和真琴碰面,爲了救回真琴就得先贏得這場戰鬥的勝利。”
憑藉着彭格列的超質感,綱吉可以肯定雖然後來有被幻術迷惑,但是跟狼毒作戰時候讓自己分神的那個人影,確確實實是真琴本人沒錯。
這就說明了,自己已經陷入了敵人的幻術裡。
到底是米爾費奧雷家族的另一個幻術師,還是先前的敵人並沒有完全被自己打倒呢?
“可悲的人啊!”
伴隨着一把蒼老的聲音,綱吉身邊的空間開始扭曲了起來。
“狼毒!果然……嘖。”
與處於控制中心的入江正一交流了情報之後,儘管對家族成員的處境焦急萬分,綱吉還是不得不開始試圖突破對手拖住自己腳步的幻術空間。
同樣是在幻術空間內。
真琴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又恢復了沒有表情的冷淡。
環顧了一下四周就義無返顧的向着東南方開始走。
腳下依附着的暗金色火焰在寂靜的空間裡炸響,少女走過的地方,地面紛紛開始龜裂,只留下見不到底的深淵。
似乎只是爲了脫困,鑑於白蘭平時對真琴的重視,狼毒並沒有給她佈置下很強烈的幻術。
很快的,真琴就見到了前方兩棟建築的縫隙間散發出來的柔和白光。
就要到走出來了麼。
腳部不自禁的加快,真琴遮住眼睛衝入白光之中。
“哦呀哦呀~真是很久沒見了呢~”同樣是有些輕佻的語氣,但是入耳就不覺比白蘭更多了一絲魅惑與貴氣。
“……誰?”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縱橫交錯的現代建築,而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草坪。
草坪中央的巨樹下,一個紫色長髮的男子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看着自己,異色的眸子光華流轉。
——樹下的人應該是個少年纔對吧。
真琴爲自己腦中的條件反射吃了一驚,面上卻是沒有動搖。
“真是令我傷心呢,我親愛的小夜啊,你已經是第二次忘記我了呢~”
男人的聲音不大,卻非常有穿透力的鑽進真琴的耳朵。
眉頭皺起來,對於男人的話,真琴聽着着實有些不舒服。
“吶,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還記得自己應該做什麼嗎?”突然由樹下來到真琴的面前,男人的手隔着一層薄薄的皮手套捏住她的下巴。
“雖然對於小夜你終於跨進了我的世界,不過,對於忘記自己重要的哥哥這件事情,我可是非~常~生~氣~呢~”
“哥哥?”真琴向後退了一步,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立馬收緊了幾分。
“真是讓人不省心呢。”男人異色的眸子貼近了真琴的臉,鮮紅色的,寫着一箇中文的“六”字的眼睛開始發出妖異的光芒。
“看來沢田綱吉沒有好好的照顧你呢,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去奪取他的身體呢?”
“……奪取身體……綱吉……”有什麼模糊的東西從眼前閃過。
真琴努力的敲着自己的腦袋。
那個男人說的沒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像是有人設定好了程序,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誰,不需要自己在哪裡,只需要按照命令做事就好了。
可是,這要就像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工具。
不,或許可以說是——玩偶。
這樣是不對的,真琴心裡清楚的知道。
但是,內心深處卻叫囂着,不要想起來,不要去想,想起來的話,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嘛,再用幻術讓你想起來什麼的,我這一次可是不願意做了呢~”男人摩挲着真琴的下巴,另一隻手製止了真琴敲着自己腦袋的動作,“我的妹妹居然是一個愛逃避現實的膽小鬼,這件事,我可是絕對不能原諒的,撒,小夜,接受懲罰吧~”
隨着男人話音落下,真琴的腦袋一片刺痛,無數的畫面像打開了一個匣子般,蜂擁而進。
“啊——!”劇烈的疼痛讓真琴猛地掙脫了男人的束縛,有什麼東西從外界鑽進了身體,恍惚中她擡起頭,只看見對方冰冷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