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我聽你叫我的這聲‘爸’恐怕也聽不了幾次,宗遠啊,我真沒想到,你這聲‘爸’只叫了我五年……只有五年而已啊!”葉佑祖搖了搖頭,似乎他覺得非常的可惜、非常的遺憾。

“對不起!”陸宗遠覺得這三個字是他此刻唯一能說出口的話。

葉佑祖再次搖了搖頭,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之後,他才語氣沉重地說道:“你傷害的人是亦可,要說對不起,你應該對她去說。至於我……亦可畢竟是我的女兒,要說我一點都不怪你,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啊,在你們兩個人的婚姻面前,我畢竟是一個旁觀者,所以,對我來說,結束一段沒有感情也沒有必要再繼續掙扎下去的婚姻,纔是對你們兩個人負責。雖然我的這個決定也許會令亦可恨我一輩子,但是,我覺得要是亦可的母親在世,她也會同意我這麼做的。”

“……”陸宗遠張開口,原本想說聲謝謝,可是他又覺得這兩個字現在說有點不合適,於是,只好又把嘴巴閉上了。

葉佑祖他喝了一口茶,終於將話題轉向了重點,他不緊不慢地說道:“離婚協議書我明天會叫秘書起草好,關於亦可名下的產業,我想你也不會要,所以,你明天找個時間去把你們家裡那邊所有你的東西都收拾了搬走吧,那套房子我會叫人轉手賣出去,也免得亦可觸景傷情。”

陸宗遠沒想到葉佑祖居然這麼快就開始對他下逐客令了,真是有種人走茶涼的感覺。但是房產什麼的,陸宗遠並不在乎,他眼下最在乎的還是離婚之後他的職務問題。雖然葉佑祖沒有提及這方面的問題,但陸宗遠卻不敢抱持太樂觀的想法。

葉佑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至於你們夫妻名下的財產……我明天會叫秘書好好的算清楚,屬於你的,亦可不會分文不會多要;屬於亦可的,也就是想爭也爭不去分毫。畢竟,你們兩個人的離婚,過錯方始終都是你。”

葉佑祖繼續說着離婚的相關事宜,而陸宗遠也只有聽的份兒。葉佑祖的話說得雖然好聽,但是陸宗遠和葉佑祖心裡都清楚得很,說什麼兩個人的財產各歸各的,說白了,那些錢不都是葉亦可的,他陸宗遠有什麼,雖然五年內他的身價翻了好幾倍,但是,就憑他那點工資,怎麼可能養活得了葉亦可。所以,他二人的生活經費大部分都是來自葉亦可的收入。

就連陸宗遠送給溫柔的那套房子,也是他套現了他和葉亦可共同持有的股票才湊齊了房款。雖然自從結婚後葉亦可就將股票的交易全權委託給了陸宗遠,她從不過問,而陸宗遠也確實爲葉亦可賺了不少錢,但是,一但離婚擺上桌面,那些錢都還是葉亦可的,而他擅自挪用的部分,就算葉亦可不計較,葉佑祖也一定會代替她討回去。

“還有……”葉佑祖的話纔開了個頭

,就看到葉亦可推門進來了,於是,他就收了聲,想等葉亦可坐穩之後再好好地和她說關於離婚的事情。

葉亦可的表情有些古怪,她走到書桌前,卻並沒有急着坐回到她之前所坐的位置,她只是靜靜地看着陸宗遠。

陸宗遠不明白葉亦可何以會這麼看他,在與葉佑祖互相看了一眼之後,正待開口問她,卻不料先被葉亦可搶了先機。

葉亦可看向葉佑祖,說道:“爸,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陸宗遠好好談談。”

葉佑祖看了陸宗遠一眼,不知道葉亦可到現在還要與那個男人談些什麼,葉佑祖不想讓葉亦可再次降低她的自尊下限,他實在不想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如此地犧牲、如此地委曲求全。於是,葉佑祖搖了搖頭,說道:“有什麼話你也要先等等,我有話要對你說,你先坐下,我們……”

“不!”葉亦可打斷了葉佑祖的話,堅持地說道:“爸,我要說的話非常的重要,所以,還是請你先出去!”

“亦可!”葉佑祖忍不住低吼了一聲,他不明白都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葉亦可怎麼還這般執迷不悟。這陸宗遠到底有什麼好?在葉佑祖的眼裡,陸宗遠就是一條吃裡扒外、喂不飽的狗,一想到陸宗遠這五年在葉家吃的飯,葉佑祖都覺得那是在浪費糧食。

“爸!”葉亦可不但沒有乖乖地聽葉佑祖的話,甚至她的聲音比葉佑祖的聲音還提高了十幾分貝。葉亦可極其怨恨地看着葉佑祖,說道:“我知道爸你今天把我和陸宗遠叫到書房裡要說什麼事,你就是想讓我們兩個人離婚而已。爲什麼你就完全不顧及我的想法,我說了,我不想離婚、我不要離婚,我絕對不會離婚!我所說的這些話哪一句說得讓你聽不懂了?爲什麼你還要站在陸宗遠那一邊,非要逼着我與他離婚?”

“爸不是逼你,爸只是想……”葉佑祖心疼地看着葉亦可,但是,心疼歸心疼,這反而讓他更下定了決心要讓她快點與陸宗遠離婚。

“爸,你總是這樣,從小到大,什麼事都是你在想、你在決定,就算有些事你讓我亦暉自行決定,那也是因爲我們的決定在你認可的範圍內……算了,這些我都不想再說了,我現在只想讓你暫時離開一下,我有件事要向陸宗遠問清楚。”說到這兒,葉亦可又看向陸宗遠,說道:“如果談過之後,他還想要離婚,我保證……我保證我會考慮……我真的會……認真地考慮……”

葉佑祖見葉亦可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於是,葉佑祖起身離開了自己的位置,走出了書房。

“你還想說什麼?”陸宗遠看着葉亦可問道,他在考慮要如何讓葉亦可說出挽留的話,然後自己又在不惹她懷疑的情形下答應不再提及離婚的事情。這還是在陸宗遠婚外情

曝光之後,他第一次期盼葉亦可對他的挽留。因爲,在真正離婚前,陸宗遠還需要一點時間。

“我只問你一句話。”葉亦可直視着陸宗遠的眼睛,認真地問道:“陸宗遠,你爲了溫柔而選擇與我離婚,你認爲你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我……”陸宗遠沒想到葉亦可會突然問及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他不知道如何做答。若隨心而答,那就是肯定的回答,但是,眼下的情形可不容許陸宗遠再隨心所欲了。可陸宗遠又不能給出否定的答案,若他現在對葉亦可說“不值得”,那一來他無法對自己之前的堅持自圓其說,二來……葉佑祖剛剛向他提出淨身出戶的事情,他若在這個時候表露出一絲不想離婚的想法,葉佑祖就會當他是別有用心、另有所圖。到頭來,就算葉亦可再不想離婚,葉佑祖也會逼着他二人簽字。陸宗遠可不想惹毛了葉佑祖。

“你可以好好想想,不用急着回答我的問題。”葉亦可擔心陸宗遠會給出肯定的答案而出聲制止,這反而是幫了陸宗遠的忙。

陸宗遠也沉默了片刻,說出如此模棱兩可的答案:“其實,值不值得並不是絕對的答案。若前些天,你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會立即給出你肯定的答案;而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我也許同樣會對你說‘值得’,但是,我的心中卻多了一些猶豫;等到再過段時間,你再問起這個問題,或許……我會給出另一個不同的答案。”這段話說到最後,陸宗遠輕笑着搖了搖頭,似乎對於最後的那句話,自己也無法相信一樣。

葉亦可卻輕而易舉地相信了陸宗遠的話,她相信陸宗遠現在的心情有一點複雜,他在懷疑溫柔對他的感情,因爲就在回家前不久,陸宗遠親眼看到溫柔與任雲禮有說有笑、舉止親暱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原來,剛剛的電話是劉以明打給葉亦可的,他在電話中將音樂之聲交響樂團大門口的那一幕完完整整地告訴給了葉亦可。

對於葉亦可來說,這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可以藉此動搖陸宗遠對溫柔的信任,如果她成功的話,陸宗遠也許真的會回心轉意也說不定。

陸宗遠會那麼的生氣,也正是因爲他在懷疑任雲禮和溫柔吧?畢竟五年前溫柔與任雲禮雙雙飛去了法國,而且一呆就是五年。據說在法國的那段日子,溫柔和任雲禮是住在一起的,孤男寡女在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要說什麼都沒發生,恐怕誰都不會相信。雖然溫柔回來後就與陸宗遠複合,但是,也正是因爲如此,纔看得出溫柔就是一個喜歡吃舊食的人。

再加上昨天陸老太太大鬧了一場,溫柔自知無法在陸宗遠身上得到什麼便宜,而剛好出現在她面前的任雲禮又正好是她的“舊食”,於是,她就自然而然地向任雲禮投懷送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