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鈺來不及捂住鼻子, 被嗆得不輕。
她扭過頭深呼了口氣,轉回來對着小琪說:“小東西?你可真是無拘無束啊!想幹啥就幹啥,完全不用顧及別人的感受。”
“呵呵——”
“也就你還能笑得出來。沒心沒肺的東西——!”
邊叨叨, 她手下也沒停, 輕車熟路從媽咪包裡拿出備好的尿不溼。軟黃金夠勁兒的很, 她捏着鼻子, 差點憋死, 不忍直視。
寶寶的屁/屁已經被她細心的用嬰兒溼巾擦乾淨了,小孩子還真是沒心沒肺,換了乾淨的尿不溼, 就好像剛纔做了那噁心事的人不是自己似的,又笑的一臉燦爛。
“走吧我乾淨的小公主——你的王子都等你好久了。”
“哦——”
拍個小手, 表示同意。
林子凡指着大魚缸裡的鮎魚, 嚇唬小琪。這孩子根本就生錯了性別, 按理說該往明鈺懷裡躲纔對,然而, 她卻直接咯咯笑着伸出手掌往鮎魚圓圓的大嘴裡塞……!
“別逗她了,這就是個小魔障,不省心的很。”
“我看這孩子挺有意思的。”
三個人出去的時候,林子凡不忘從老闆那裡抱了富貴竹走。明鈺在門口的一片木架子上看見了各式各樣種植的鮮花。鮮豔欲滴,生氣勃勃。
“走得時候給你媽媽買一株好不好?你媽媽見了, 肯定會心情好一些。”
“噠!”
——
外面陽光正好, 明鈺抱着孩子在陰涼裡餵了些水。現在的小奶瓶做的有趣的很, 和玩具一樣。
“小祖宗, 你別往那邊看了, 你太小,那種不能坐的!”
奶嘴/嘬在嘴裡, 小琪的臉還是往一邊偏着,以小舌頭往外頂奶嘴作爲抗議。
“嗯嗯——”
小琪伸手指着那邊笑的開心的孩子們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眼睛水汪汪的,珠子啪嗒啪嗒,十分惹人心疼。
明鈺哄不了她,只好轉了個身,用自己後背擋住她的視線,從包裡掏出小黃鴨吱呀吱呀逗她。
“哈……”小琪立馬收住了眼淚和悲傷,開心的拍手。
孩子這記性真是比魚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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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多好,如果大人也能忘卻一切不開心的事,多好。
那麼吳止秋就會從喪夫的悲痛中走出來,而她……也將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迎接自己的感情。
“嘟嘟——”
她掏出手機,居然是曲曉桐打來電話。明鈺是在無暇顧及,順手就把小琪塞到了林子凡的懷裡。
“姐,你在哪兒呢?我剛好今天和——嗯,在商場呢!姐,你過來唄,幫我把把關。”
“怎麼啦?要我把關。”
“就是……就我那天跟你說的那件事嘛!我不知道答不答應他,今天他約我出來逛逛,我就來了,姐,你來幫我看看他怎麼樣。”
“你們在哪兒呢?”
“城春路,北國商廈。怎麼樣?來吧,來吧。我跟你說,其實今天我真的不想跟他來的,出來了估計也只能空着手回去,他哪有錢能給我花。可是今天早上他居然去我宿舍樓下堵我了,我實在沒辦法了,就只好跟着他出來了。姐,你不來我好尷尬,他連請我杯喝的都只是橙汁。我找不到理由走啊……”
“我去了你更尷尬,人家很可能連杯橙汁都不想請我。”
“噗——姐,我請你星巴克,咋樣?”
“姐今兒真有事。”
“咋啦?你幹嘛呢?別告訴我還和我姐夫在牀/上呢!”
“去你的——看孩子呢!”
“……”
林子凡此時忽然“哎——”了一聲,明鈺下意識回頭一看,只見小琪整張臉栽在地面,小身子也趴在地上,鵝黃色的小衣服上面沾滿泥土污漬。
“小琪——小琪——你怎麼樣了?”她顧不上掛電話,那頭吃驚的曲曉桐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本以爲兩個人賴在牀/上已經很膩乎了,沒想到人家進度更快,連孩子都有了?
明鈺在孩子的鬼哭狼嚎中把她抱了起來,輕輕拂過孩子的臉頰,劃破的嬌嫩皮膚上露出道道滲人的口子,鮮紅的肉翻出來,滿是泥垢。
她伸了伸手,沒敢去擦,怕給小琪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這麼小的孩子受了傷,不知怎麼言說痛苦,只是一個勁的哭泣,大聲的哭泣。自顧自的只想把嗓子都吼破。淚水敷到裂開的皮膚上,疼的只能用更大的哭聲來發泄。林子凡一把搶過明鈺手裡的孩子,喊了聲“去醫院!快!”
她抹了把臉,點點頭。
——
何勁臣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和IT精英們慶祝勝利。
幾天的奮戰,成效極佳,他叫秘書定了市中心的七星級酒店餐廳,在大家各自回去工作之前好好的犒勞一下功臣。
正在餐桌上客氣敬酒時,端着酒杯他感覺到胸前的衣兜裡手機在振,本來想着不管它,但是卻振個沒完。何勁臣一口悶了杯子裡的進口的蒸餾酒酒,純的就和酒精無異,他的嗓子裡火辣辣的疼,但是隻有這樣才能表達心裡對大家的感激。
“怎麼啦?媳婦兒。早上才見過,現在就想我啦?”
“何勁臣——”明鈺的聲音還帶着些止也止不住的哭腔,不停的抽噎着。
何勁臣一聽她這個口氣,瞬間忘記了從嗓子延伸到胃裡的火辣痛感,擔心的仔細聽聞她那邊的風吹草動,生怕她是遇見了什麼壞人。
又生怕自己會錯過救她的蛛絲馬跡。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你快說話!”
“不是我——是小琪。”
“你能一口氣說完不?”她一提孩子,何勁臣忽然莫名的鬆了口氣。
“孩子在外面摔了下,現在送醫院了……”
後面的話消失在風中。
何勁臣無暇顧及一屋子的恩人,收了線自己開車往醫院飛奔。
一路上闖了無數個紅燈,還差點和左拐彎的車子相撞。
“我——草!TM急着去死啊!”
左轉彎的司機大喇喇的停在了十字路口,自覺佔據了道德制高點,得理不饒人的降下車窗怎麼痛快怎麼罵。結果卻吸了一嘴的尾氣排放……
“怎麼了?孩子呢?”
何勁臣熟悉的氣息飄在明鈺鼻尖前,他一張口就帶着撲鼻的酒精味道。看來是酒後駕駛了……
“醫生還在治療……”她的聲音小小的,像是蚊子,低着頭,鼻子是紅色的,滿是抱歉和悔恨,一副犯了錯認罰的小媳婦樣兒,小鼻子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根本不敢擡起眼直視何勁臣。
他一路上都在責怪她,是她非得把孩子帶回家照看,也是她非得帶着孩子出去玩兒。如果老實待在家裡,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可是,真的到了醫院的走廊裡,真的聞見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又很難責怪她。
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是她救了這個孩子的命。
也是她在消毒水的味道中強忍住瑟瑟發抖,假裝堅強。
“你……”一出口,就是不自覺的溫柔備至,何勁臣這輩子第一次想好好哄哄一個女人。
“何總,真是對不起。小琪會摔傷,全是我的責任。和明鈺沒關係,你不要怪她。”
何勁臣把注意力全放在低頭的媳婦身上,一直忽略了她身後的林子凡。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看着林子凡,剛纔的溫情脈脈瞬間隨風消散。
本來還打算哄哄她,結果在看到林子凡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種不妙的直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果然。
“都是我不會抱孩子,小琪纔會從懷裡摔下來。如果我小心些的話,這件事根本不會發生,都是我的疏忽。”
也就是說今天孩子和她都和林子凡在一起?
玩兒的開心?
還讓他一個陌生男人抱着孩子?
還——還幹什麼了?
“不——這跟你沒關係,都怪我接電話……”
明鈺這會兒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依然在火上澆油。
帶着孩子跑去和野/男人廝/混在一起,還當着丈夫的面互相包庇,她也真是好興致啊。心火一燒上來,再加上酒精拱勁兒,何勁臣現在完全不知溫柔爲何物。
“你們可真行啊!就這麼急不可耐的約會?開心的都忘記了做大人的責任,連別人家孩子的安全都可以棄之不顧?哦。也對呵,何家的孩子嘛,哪裡值得你們關心她的安危?反正女孩子破了相對於你們的約會來說也不值一提。”
他死死盯着她,忍住了上手打人的衝動。
他爲小琪鳴不平,也爲帶了綠/帽子的自己。
“何勁臣——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呵呵——怎麼?你們做都能做的出來,還怕別人說嗎?事實不就是這樣的嗎?”他的口氣很冷,就像是此時從明鈺後背窗戶裡吹進來的風。
“何總,你真的誤會我們了——”
“沒什麼好誤會的。如果我家人知道這件事,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不會輕易放過你們這對狗/男女的!
他在心裡罵道。
“嗚——嗚嗚。”明鈺聽見他這麼說,心裡更是焦急,止不住的又哭出聲來。
孩子在裡面哭,她在外面哭,哭的何勁臣心也揪起來。
幾經鬥爭,他還是嘆了口氣,從兜裡掏手帕。
“諾,擦一擦。別哭了,”
“謝謝。”
林子凡快他一步,早就把關懷遞到手裡。
“何總,你放心,我認識好多國外的專家,他們都是外科翹楚,還有的是明星都會專門拜訪的整形醫師,肯定不會讓孩子留疤的。”
“哼——”
了不起啊。好像誰不認識似的。再說這樣就能消除孩子現在所受的罪嗎?
“亡羊補牢。爲時已晚。”
何勁臣冷眼看着那兩個人,一個急切的補救,一個站在旁邊只知道哭泣,他這個局外人只是多餘。
正心煩意亂,孩子終於被帶出來了,臉上縫了針,打了麻藥還沒過。卻早已經哭得不成樣子。
何勁臣第一時間上手接過,明鈺看着孩子包着紗布的臉,心疼不已。趕緊上前也想看看,但是被何勁臣一轉身護在身後。他個子高出明鈺一頭多,她根本連孩子的一根毛也看不着。
林子凡拍了拍明鈺的肩膀,安慰她已成定局。
“孩子的臉傷的不算太嚴重,縫了兩針,還有些小傷,我開些藥按時抹就好了。”三個人殷切的盯着醫生的臉,醫生明白他們想問又不敢的話。
“放心吧,孩子傷的很淺,又是這麼小年紀,留疤的可能性——不算大。”明鈺聽見這句話,安心的吞了口口水。
——
孩子被何勁臣帶着往外走,明鈺真害怕他會帶着孩子去吳止秋所在的樓層,那麼她將會成爲何家最大的仇敵。
她提心吊膽的對何勁臣亦步亦趨,慶幸的是他似乎暫時決定放她一馬。電梯直接通向底層。
孩子哭得累了,早就趴在何勁臣的肩頭睡着了。明鈺站在何勁臣的車門前,不知道要不要跟過去,因爲他的臉真的很臭,而且他看起來並不想看見她這個仇敵。
“明鈺,你等等——”林子凡突然叫住了她,然後從他車的後備箱裡搬出了那株富貴竹,“把這個帶回去吧,我家裡有,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
黑暗中,她對着林子凡的那雙星星般的眼睛卻說不出拒絕的話,只是點頭抱在懷裡。
“你到底要不要上車?也對,你們應該一起走的纔對吧——?”
哎呦,整個市裡所有酒店的醋罈子都翻了吧?
人家一起走你不發車走人,還等在這兒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