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3 罵客人

家和月圓 783 罵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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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能救冷玉,崔珊願意出一大筆銀子,她不是善良,也不是旁的什麼,她時常想到就在自己身陷尼姑庵,半瘋半死之際,若非素妍,她早就死了。

素妍救了她一命,她只是想幫冷玉一把。

因爲素妍於她有救命之恩,只要素妍說什麼她都願意信。

這是一種性命相交的情義,素妍也成爲她此生最親近的朋友。

素妍道:“爲他診脈時,發現他體內有股被壓制的強大真氣,可見冷玉有非同尋常的身份。珊瑚,讓冷玉離開吧,給他一些錢,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崔珊一臉哀痛,無論冷玉有怎樣的過往,那人害冷玉失去武功,被困小倌樓近三載,還讓他受盡傷害。

素妍了曉她救人心切。“你知道我的脾性,要是我能救他,又怎會袖手旁觀?我把解毒的方子給你,但最關鍵的三味藥能否尋到就看天意。”

握筆寫下方子,看了一眼,如何解毒倒也寫得清楚。

崔珊想到曹玉臻、胡香靈,“胡香靈我已經派人看押起來,原是想把曹玉臻母子變爲我郡主府的奴婢,沒想到他們竟突然消失了。”

“不見了?”素妍暗詫,在她的記憶裡,曹玉臻沒有失蹤過,一直在她被曹玉臻下令勒死,曹玉臻與胡香靈都活得富貴榮華,光鮮無比。

素妍揚了揚頭。“這也太奇怪了,你可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麼?”

崔珊想了一陣。憶起常樂稟報過的事,道:“聽我的護衛說。曹玉臻常去太和裡行館。”

曾經,曹玉臻與人聯手陷害江家,被御林軍搜出的“證據”是近幾十年來與北齊多有磨擦的大遼秘函,“可是大遼行館?”

崔珊先是一怔,緊接着就輕嘆一聲,“素妍,你太神了,怎麼一猜就中。”

看來,曹玉臻做了上一世同樣的事。不同的事,他此次害的是崔家,用的也是相同的法子。

素妍心下糾結,“珊瑚,你如果相信我的話,離開之後就去左相府,讓你祖父尋個藉由,在府中挖地三尺、屋裡屋外、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地尋東西,一定會有意外地收穫。”

崔珊面露迷茫。好好地在自家府裡尋上一遍,這是什麼道理?

過了片刻,崔珊問道:“你懷疑曹玉臻去太和裡別有用意?”

素妍反問:“那你說,他好好的哪兒都不去。卻獨去大遼行館,他想幹什麼?到那兒去避難?”朝廷命官豈會去別國駐紮在皇城的行館避難之理,“曹玉臻與胡香靈都是忘恩負義、心狠手辣之人。”

如若能幫。她一定會幫,宇文琰原是崔珊命定的夫婿。她與崔珊的命運在不經意間發生的交換。

素妍一字一頓,嚴肅犀厲地道:“我擔心曹玉臻會算計你和崔家。要是他藉着與大遼人親近的機會,編造出什麼害人的證據來……”

話說得這般明顯,崔珊立時明白,一張俏臉煞白,“按照我朝規矩,文武大臣沒有皇上旨意,不得私下與各國行館官員接觸,曹玉臻這麼做已經犯了大忌。”

素妍道:“是這樣!你就算想抓他,除非有官兵將他和大遼官員當場抓住,否則很難定他的罪。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以防萬一,小人易防,僞君子更得提起十二分的戒心防備。”

將寫好的藥方遞給崔珊。

崔珊面露感激,想到這些日子,素妍對她的點滴擔心,從丫頭侍女的口裡聽到,就算是親姐妹也不過如此。

宇文琰只着中衣,手提寶劍,身後跟着小安子,一臉怒容地自內儀門進來。立在院中,審視一番,立時看到了五箱金燦燦的金元寶,每層都擺放着或十兩一錠、或五兩一錠的金元寶,金光閃耀,躍人眼目。

崔珊見他進來,粲然一笑:“是王爺呀!”

宇文琰立時俏臉俱變,厲喝道:“你自暴自棄、任意胡爲就罷了,可別帶壞了我的王妃!”

素妍沒想他一進來,與崔珊說的就是這樣一句話,輕呼一聲“阿琰……”想要阻止他說話。

宇文琰不爲所動,冷冷地看着崔珊,眸光全都是厭惡,“妍兒是好妻子、好母親,本王不想看到你,你在自個兒的府裡怎麼玩,買多少郎倌都是你的事?但你,不該把那些髒玩意帶到我的王府來,髒了我的地方……”

在他看來,郎倌這樣的男子,是比青樓女子還髒的東西,因爲郎倌服侍女客,也會接待龍陽之愛的男客,男女都要服侍,可不是髒的麼。

宇文琰憶起就覺得噁心。

素妍驚呼一聲“千一”。

他這是什麼意思,崔珊來,好歹崔珊是客人。

崔珊並沒有與買下的小倌怎樣,相反,崔珊只是太寂寞,想找兩個說話的人。她與小倌們之間也是清白,素妍能瞧出崔珊對小倌們的敬重。

以崔珊的身份,和自小被嬌慣成性的脾氣,能學會尊重旁人,已經是天大的轉變。

崔珊原有的平靜、喜色,此刻全都化成了悲憤。

宇文琰不滿而責備地看着素妍,“告訴你多少回,不要與她交往!爲什麼就不肯聽?”

素妍見他不肯聽,就連面子也不肯給崔珊,厲聲道:“你瘋了!珊瑚是我的朋友,也是府裡的客人……”

以前,宇文琰不喜歡崔珊,小小年紀就敢大聲的喊“我喜歡琰世子”,在那一刻,宇文琰有片刻驚詫後,只有不悅。

“朋友?你拿她當朋友,她視你爲朋友了麼?如果她爲你設想半分。就不該帶那些東西入府?那是什麼?是比青樓女子還不如的郎倌,是那些不知廉恥女人的玩物……”

宇文琰怎麼了?

居然當着崔珊的面就責罵起來。

崔珊也是個愛面子的人。

素妍大喝一聲“夠了!”

崔珊一臉蒼白。咬着雙脣,欲哭不能。這是屈辱,這是誤會,可她卻不能解釋半分。“素妍,今兒的事是我不好……是我思慮不周……”

“崔珊!”

崔珊欠了欠身,轉身奔出花廳。

素妍大呼“崔珊”,她想要追出去,好歹與她賠個不是,然,宇文琰卻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宇文琰。你今日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當着崔珊的面那樣說。那三位公子是玩物,崔珊成什麼了?”

崔珊是什麼?整個皇城都知道!

宇文琰怒不可遏,“你是做了母親的人,就算不爲耀東,也該想想我,想想這個家。”

崔珊是蕩\婦,公然從小倌樓裡買了三位小倌,頭日買下,次日就鬧得滿城風雨。

崔珊想做什麼?就是想養小倌。想她往後都不再嫁人。

這樣的女人,不是蕩\婦是什麼?就是不知廉恥,就是不要臉!

然,宇文琰沒有說出來!

他今日給足了素妍臉面。也給足了崔珊面子。

他只希望素妍不要再跟崔珊來往,救了崔珊一命,就足夠了。

崔珊若是個知恩圖報的。更不應該再與素妍來往頻繁,平白誤了素妍的好名聲。

“你與崔珊那樣的女人攪到一起。你讓世人怎麼看?要是他日有了女兒,整個皇城怎麼看?”宇文琰言罷。吐出如箭刺心的字,“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他不想素妍被崔珊帶壞了。

看多了做郎倌的男人,萬一有朝一日素妍動了心……

不,他是害怕。

素妍這樣的好,他害怕失去,害怕有朝一日突然就變了模樣。

素妍沒想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宇文琰,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崔珊她……與那幾位公子是清白的,她只是同情他們的遭遇,想要幫他們一把,穆林已經與她的丫頭訂親了,只待調養好日子就要與丫頭成親;還有……”

不等她說話,宇文琰大喝一聲:“小安子!”

有人應聲。

宇文琰厲聲道:“吩咐外院的護衛與小廝,不許崔珊和那些玩意兒邁入琴瑟堂!吩咐看門的管事婆子,從即日起,不許崔珊再入王府!”

素妍只覺他的話太過無情,揮着無力的雙臂,“宇文琰,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我是看你越來越不知輕重,你什麼身份,她什麼名聲?本王不許她入府,不許任何人壞了王府的名聲。”

“你……你……”素妍氣得嘴脣發顫。

成親以來,她與宇文琰有了生平第一次最激烈的爭吵。

不是爲什麼事,只是因爲崔珊。

素妍的解釋,宇文琰一個字都不要聽。在他心裡,已經認定崔珊是自暴自棄,是蕩婦,是不知廉恥的女人,他竟然視崔珊如山陰公主一類的女子。

就在素妍與宇文琰發生爭執的時候,崔珊就站在琴瑟堂外面,那些話語清晰地傳到耳邊,素妍信她,可是宇文琰卻不許他的妻子與崔珊來往。

崔珊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難過,淚珠兒撲簌簌地滑落下來。

呆在青嬤嬤房裡的翠嬤嬤在爭吵聲中出來,青嬤嬤也從翠嬤嬤嘴裡知曉了實情,一臉尷尬地笑着:“翠妹子……你別怪我家王爺……”

翠嬤嬤反有些不好意思,“郡主思慮不周,我該想到的……其實我家郡主……”

但世人不會問其間的內情,只會說崔珊不知廉恥,不講婦德,公然買小倌,養面首……即便,崔珊最初是因爲寂寞買來陪自己說話、作樂的,可後來她與他們之間清清白白,世人只會議論他們看到的、聽到的表面。

如果不是崔珊今兒帶着三位做過小倌的公子上門,宇文琰和素妍就不會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