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見駕

152 見駕

他相信,時日久了,總有一日,她會喜歡他的。

鍾一鳴垂首:“屬下有錯,請王爺責罰。屬下掛念王爺,不敢多作滯留。屬下進陣時,已經叮囑衛霆多多打聽。”

“廢物!辦這麼點事都辦不好,還要你何用。有邊城的保舉奏摺,你怎麼不多問問,至少也要知道江相是怎麼回稟皇祖父的。”

鍾一鳴一臉苦狀,“不過,這幾日皇城都在盛傳,說世外神仙做了一幅《觀音》圖……”

“給本王住嘴,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提什麼畫。”吳王跳了起來,再無半分睏意,“以江相的爲人,他一定會答應的。他有兩個兒子在邊城爲將呢,如果拒絕,世人怎麼看?”

一定會說他心腸歹毒,連他自己親生兒子的性命、安危都不顧。

況且,西北因戰事糾纏的可不只江家兩子,還有幾十萬將士。

正說着話,就聽到有人在大叫:“小姐!小姐!宮裡來人了,快到會客廳接旨!”

不是一個丫頭,而是兩三個丫頭的同時在大喊。

因爲南花園被江素妍劃爲陣法區,丫頭們不敢踏入一步,只得隔得遠遠地大喊。

吳王有種莫名的落漠:“皇祖父已答應邊城將士所請!”

慵懶躺在涼榻上的素妍,倏地睜眼,“難道要我放了吳王?”

至於嘛,不是她不放人,是吳王不願意出來。

只要他承認錯了,她立馬放人。

柳飛飛出了得月閣,朗聲道:“知道了!馬上就來。”

這樣說話真累,旁處的人來,也不敢接近,素妍還得派人走上一截去回話。

柳飛飛喊話。道:“吳王殿下,師姐問你知錯了?如知錯,就放你出來。”

他是很着急,可是也不用這樣吧?叫他認錯,這不可能。長這麼大,皇祖父教他的,都是身爲帝王,即便錯了也是對的,這就是龍威。

“你告訴她,不用她放。本殿自會走出陣法。”

真是個倔強的。

柳飛飛吐了口氣:“以爲自己是誰呀,這麼容易破,就不叫降魔陣了。”轉身回了得月閣。素妍換了件衣袍,理了理雲鬢,看着得體,攜上丫頭、嬤嬤趕往會客廳。

偌大的會客廳內,江書鴻、書鵬、書麒及江舜誠夫婦已經候在一處。一位穿着華貴宮服的太監,手捧拂塵正與江舜誠說話。

太監是皇帝身邊的得力大總管,這樣由他親自出馬宣旨的可不多見,扯着難聽的鴨公嗓子,問:“聽說,江小姐把吳王殿下給困在陣裡了?”

江舜誠頗是尷尬。笑道:“唉,小女頑劣,昨兒和吳王殿下在陣中過招。陣法裡迷霧重重,老夫也是一介文人,不敢靠近。不過,小女已經說了,只是想讓吳王認錯服輸。並不會傷他。今兒一早,小女還特意入陣。送了茶水、吃食和禦寒的斗篷,裡面還擺了一張可以休憩的躺椅,公公不必擔心。”

大總管道:“嗯!吳王殿下乃是破陣高手,沒想竟被江小姐的陣法給困住了。看來這邊城衆將士所言不虛,江小姐乃是當世用兵佈陣的高手。”

虞氏的手緊緊拽住帕子,之前江舜誠回府就與她說了,這事還沒定,忙道:“公公謬讚,我家素妍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她哪懂得什麼用兵之法,就是小打小鬧。”

大丫頭稟道:“相爺、太太,小姐到!”

素妍一襲杏黃色的春衫,人打扮得精神幹練,欠身道:“女兒見過爹爹,見過孃親!”

大總管起身道:“江舜誠、江素妍聽諭!”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屋子的人跪下海呼,呼聲如潮。

大總管道:“宣江舜誠攜女江素妍即刻入宮覲見!”

就這麼一句話!卻彰顯着刻不容緩。

“臣謹遵聖諭!”

素妍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江舜誠拉着小手跟在大總管後面走來,她正打算問江舜誠,是不是因爲她用陣法困住吳王的事,皇上生氣了,不想一回頭,就看到虞氏眼淚汪汪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如果是她闖禍了,以她孃的性子,肯定又哭又鬧,可這會是靜默的哭,神色裡全都是不捨。

皇宮。

殿宇氣派莊嚴,朱欄鮮麗,黃瓦閃耀,亭臺樓閣移步換景;綠枝如雲,繁花似錦,雕樑畫棟,美如閬苑仙境,精雕細琢。

養心殿前是大片的花藝園地,稀疏種植桃樹、海棠、杏樹,枝頭繁花灼灼,如霞似錦。園中的薔薇、月季開得正豔,吸引了翩翩而至的各色蝴蝶,戀戀這朵,歇歇那片。

通稟太監高聲呼道:“宣江舜誠、江素妍進殿!”

素妍前世從未涉足皇宮,今生還是第一次入宮,即便幾年前,江舜誠皇上請她入宮玩耍,可一直都沒去過,因爲在這之前,她並未得到某位宮人或皇上的正式邀請。

看什麼都是新鮮的,卻又不敢四下張望,規規矩矩地低眸跟着父親身後。

“臣(臣女)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帝着一襲明黃色的龍袍,端坐大殿,發須微有銀絲,一雙眼睛凜厲地注視着大殿中央的父女倆。看着父女倆一樣的眼睛,一樣的神采,不信都不成,不過這丫頭長得還算清麗優雅。

“江愛卿平生!”

江舜誠起身,素妍還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老老實實,不偏不倚,不卑不亢,這等年齡到了皇帝面前還能這般沉得住氣,足讓人刮目相看。

皇帝問:“素妍,朕聽說你把吳王給困在你的陣裡了?”

江舜誠有些緊張,吳王可是皇帝最疼愛的嫡長孫,是英年早逝的乾明太子之子,乃是先皇后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素妍卻已經在腦子裡轉了幾道彎,道:“回皇上話,是!”

“你不知道他是吳王麼?”

“之前不知道。昨晚知道了。”

“不知道時,你沒困。知道時,你卻困了。這是何道理?”

皇帝的臉色變了又變。

“不知道時,我們沒見過面。知道時,他就想輕薄臣女。臣女一怒,就和他動了手。他不認爲輕薄女子是錯,臣女就得讓他認錯,不就是一句話麼,可他偏就不肯。自恃一定能破了臣女的陣,既是如此。臣女就真正的布個陣法給他瞧瞧。”

原是這樣,皇帝知道吳王自幼就對陣法感興趣,吳王所學的陣法也是名師所授。只是與素妍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吳王可不是沉陷女色的男子,怎麼好好的就想輕薄江素妍了。

皇帝依昔聽衛霆說過,吳王派人在江南尋找蘇姓女子,難不成這女子就是江素妍。一時激動,亂了分寸,被素妍誤會是輕薄。

一定是這樣,否則解釋不通。

一向冷靜自持的吳王會雲輕薄一個女子,什麼樣的美人吳王府裡沒有。

“素妍,若是將你賜嫁給吳王。你意下如何?”

江舜誠一聽,立時分寸大亂,忙抱拳道:“啓稟皇上……”

“你急什麼?朕在問你女兒呢。你給朕閉嘴!”

素妍擡起頭來,直視着皇帝:“我的夫婿,只一個條件。”

“說來聽聽!”

“他若娶我,今生今世便只能有一個妻子,不能納妾。更不能去碰別的女人!”

江舜誠被自己女兒的話嚇得一愣,當即喝斥:“住嘴!大殿之上。豈容你胡言亂語。”

當今皇上是擁有最多妻妾的男人,皇族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爹爹一生就只我娘一個妻子。大哥、二哥也是如此,就說三哥,那也是大三嫂失德在先,這才娶了小三嫂。爲什麼到了我這兒,爹就說不行了?”

她不懼反一臉正氣,“別人家的男子如何我不管,但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個妻子。我自忠誠於他,他更當忠於我。”

皇帝頓感失望,多好的丫頭,怎麼這麼霸道,和公主們一樣,竟不許丈夫有別的女人。這怎麼可能?

罷了,罷了,若吳王喜歡她,他亦不會同意這門親事。這丫頭一身才華,又是這樣的驕傲性子,兩人到一塊,還不得鬧得雞飛狗跳。

吳王妃須得是一個賢良淑德、溫柔大方又端莊得體的纔好。

皇帝喝道:“來人!傳旨!”

江舜誠不明是何旨意,“撲通”一聲跪於地上,他記得素妍說過宇文軒有幾年的皇帝命,也就是他的皇位坐得不久,“皇上,還請皇上三思。”

“朕意已決,晉封江素妍爲縣主,封號安西,擇日啓程前往西北,助楊秉忠、左肩王攻打西歧!”

不是賜婚啊!

江舜誠摸了把虛汗,心又落回到肚裡,道:“啓稟皇上,小女三月初三年滿十五,能否請皇上恩准寬限幾日,待內人爲她辦完及笄禮再啓程前往西北。”

“朕准奏!屆時,朕會選派大內侍衛護送,愛卿不必憂心。”皇帝看着大殿上依舊跪着的素妍,“你若能平定西北,趕走西歧夷人,凱旋之日朕令羣臣恭迎!”

“皇上此言當真?”

“君無戲言!”

看來這孩子當真有信心,又是衆將保舉。

皇帝正色道:“你那陣法能困吳王多久?”

素妍道:“回皇上,那陣法若是有人照料,短則三月,長則難定。”

皇帝微微一笑,“將吳王困到你走之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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