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岑子吟就不由得怒從中來,明明說好的私結果李愣是把事情鬧的不可開交,帶着這麼多人全副武裝的來圍宮門,這不是找死麼?就算進不了宮門,不能搶盡先機,明刀明槍的跟高力士幹上一仗也是無所謂的,唯一的美中不足怕是要死很多人。
這會兒的岑子吟自然看不見千人半裸的場景,只是看着那麼多人穿着盔甲跪在前面,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兵器合該是被沒收,哪兒會聯想到那幫傢伙之所以被罰跪乃是因爲儀容不整。
李珉這麼做,岑子吟自然怪不得他,只能怨自己,明知道李珉喜歡玩鬧喜歡把事情往大里折騰也不先約法三章,便是最近李珉太消停,讓她放鬆了警惕。
她失蹤後李珉怕是慌了心神,又瞧見有個丫頭傷的重,怕高力士對她下狠手?
岑子吟拉着李珉的手道,“這事兒本就與你無關,是我闖出來的禍事,你不過愛玩鬧些罷了,這時候可不是玩的時候,要知道欺君是死罪,你不可任性。”
打從心底,岑子是將李珉當成個孩子的,女人本就比較早熟,從心理年齡上來算,岑子吟比李珉怕是要多活了幾年,本來古人早熟,遇上別的人在李珉這般年紀已經精通人情世故,偏生李珉又是個異類,岑子吟從年齡上俯視他,行爲上偶爾也有看見小孩的感覺,這會兒心煩意亂便只是隨口哄哄。
李珉見岑子吟不帶幾分意的誘哄便惱了起來,“什麼叫我任性?我偏要任性你又奈我何?反正我好容易娶到你這麼個老婆,誰要殺你就得先砍了我的腦袋才行”
岑子吟瞪李珉,只覺得這人的腦袋冥頑不靈,“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怎麼這麼倔呢?我跟你說,你要救了我,我也不會跟你了這會兒我死了還是你李家的鬼,要我活下去我就和你離婚”
岑子吟本以爲這話一出,李珉就該知難而退了,誰知道這傢伙眼睛一瞪道,“你不跟我沒關係我跟你呀”
在殿上的衆人無不掩面,這便是李的子孫,整個沒臉皮的,連入贅這種事都可以說的這麼理所當然,王世子也是覺得臉上掛不住,臉皮一個勁兒的抽抽子吟早就領教過自家男人的無賴手段,只是他許久沒使出來了,這會兒突然的來這麼一出,她也是再也拉不下臉,扶着額頭道,“好贏了那就做對亡命鴛鴦好了”岑子吟突然放大大聲道,擡起頭來望着大殿上方的皇帝,目光灼灼的道,“皇上,如今我們夫妻二人都犯了欺君之罪,還請皇上責罰”
皇帝正板着看這夫妻兩人拌嘴目光中也是露出無可奈何之意。岑子吟突然來這麼一出。倒是讓他愣了愣。微微皺眉。世子地眼光一直停留在岑子吟地身上狀喝道。“皇上還沒開口呢們兩個便在這裡嚷嚷什麼?”
說着扭過身去對着皇帝拱手道。“皇上這十五弟便是個不捶不響地鼓。打了也未必明白請皇上決斷。兩人欺君之罪不可輕饒即便是死罪。臣下也無話可說”
世子突然來這麼一出。站在他身邊地人卻是禁不住了。李珉要是死了。他們自家地兄弟怕也是凶多吉少。雖然明眼人都瞧出這位如今是在裝腔作勢。可這事情由着這對活寶夫妻鬧騰下去也不知道會朝着什麼方向展。打定了主意不再讓兩人即興演出。便有人站出來道。“皇上。王十五子雖然一慣行事莽撞。其心卻是可憫地。正如三娘子所說。這十五郎再莽撞心中地忠君愛國之心卻是未曾變。今日生之事不過是一羣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子們胡鬧罷了。雖然在宮門衣衫不整。確實有失了體統。卻是在夜半時分。到底也沒幾個人知道。皇上英明。自然不會與這等不曉事地黃口小兒計較。”
又有人附和道。“這十五郎便是如此率真地性子。這次地事兒雖然過火了些。到底沒有造成什麼不可收拾地後果。還望皇上酌情處理。”
……
高力士眨了眨眼。這兩件事根本就不能混爲一談。不過如今站在殿上地都是王公大臣們地心腹子嗣。老人們一個個地都沒來。這些人這麼處理高力士完全理解。只要老人不出面。小孩子再怎麼鬧騰。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求情求饒都是該地。若真地把這些人逼急了。把外面跪地那些人都拖下了水。外面那些人家中地長輩知道了。明面上或許要皇帝嚴懲。私下裡皇帝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只要在一些皇帝想要執行地事情上一人輕輕地攔上一攔。很多事怕就要化作鏡中花水中
因此,高力士並不開口,皇帝自然也沒有要將李珉置之死地的想法,見一干人紛紛勸說,而王世子卻是態度堅決,皇帝不置可否,這次的事他雖不打算深究,可這幫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些,瞧着是胡鬧,實質上卻是形同逼宮,天家的威嚴被觸犯,怎麼也不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了結了去,何況,他不明白岑子吟爲何要鬧這麼一出,莫非是心懷異志?
“後來又如何?”皇帝淡淡的問道,“三娘子,你還沒將事情經過說完,沒有了解事情尾,要朕如何處置?”
擡起頭的時候,岑子吟已經是將龍椅上的皇帝看了個真真切切,說起來,李家擁有胡人的血脈一點兒不假,李家人包括坐在龍椅上那位微胖的君王長得都不差,一雙眼深邃的看不清下面掩藏的情緒,因爲微胖,倒是生出幾分慈祥之態,如今這位帝王不過三十餘歲,看起來風華正茂,正是勵精圖治之時,因爲善騎射,體態也是健壯卻不顯得肥胖。
說起來,這樣的一個男人合該是成熟女性心中完美的丈夫形象,可惜,如今嫁爲人婦的岑子吟完全感受不到,唯一的想法便是,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先棄了江山就美人,偏偏到最後的時候又意志不堅定的棄了美人就江山。
正是這樣的一人,看着岑子吟的時候讓她感覺到威脅,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岑子吟不得不慶幸自己未曾在之前見到過這位君王,否則她肯定比想象中溜的更快,一個野心勃勃王的氣息即便內斂,也足以讓敏感的人覺察到危險,這樣的君王會爲了權勢和所謂的大局犧牲一切可以犧牲的東西。
低下頭,岑子吟緩緩的道,“皇上,之後便是高力士身邊的一個太監將奴家綁了去,今天又突然將奴家帶出來,遇上了皇上派去的那位侍衛。奴家還真鬧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岑子吟這要推的乾乾淨淨了,偏生皇帝派去的那個侍衛又是在路上將高力士和岑子吟劫下來的,岑子吟的供詞皇帝自然要求證,那侍衛過來回話的時候與岑子吟的話無二。
皇帝自然要問高力士,高士在皇帝問到的時候只將實際的情況給說了一遍,如此兩邊一對照,其中自有不同之處,皇帝便道,“你們兩方各執一詞,朕也不知道誰是誰非,既然如此,不妨再傳些證人上來”
高力士連忙道,“皇上大可宣當日在王府上職守的侍衛與太監來問話。”
聽到此處,岑只覺得李珉輕輕的用手指在緊握着她的手心點了兩下,似有讚許的意思,扭過頭一瞧,李珉滿臉自得的瞧了高力士一眼,高力士心裡則是憋屈的緊,瞧這模樣,感情那些侍衛和太監也被李給收買完了,不由得瞧了皇帝一眼。
李這會兒雖然得意,可皇心中是最瞭解他的,事情的經過如何皇帝怎麼會沒數?只是如今這模樣,皇帝不得不妥協罷了,畢竟威脅後生晚輩不是什麼好名聲。
高力士想不通的是,李珉和岑子吟到底想如何,這般的將他耍着玩,還跟皇帝叫板上了,這是嫌命長還是太無聊了?百思而不得其解,這兩人行事不着邊際,或許真是一對活寶。
問話的過程,岑子吟不得而知,興許皇帝也是早知道結果了,總之是所有的人都刻意的遺忘掉了之前的那一段插曲,自然也沒有人不知趣的提起,就像是一陣風吹過,風過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原樣,將李珉與岑子吟還有高力士都一同打下去在旁邊休息,三人退出來的時候李珉不知死活的與高力士扮鬼臉,高力士卻不理會他的裝腔作勢,只盯着岑子吟半晌,突然嘆息了一聲道,“三娘子,老夫可真瞧不透你想做什麼?”
岑子吟笑笑,心中雖然還着急,也不知道爲何情勢急轉直下變成了這樣,無心與高力士打心眼,只是道,“就是玩笑開大了而已……”
高力士再想問,李珉已護着岑子吟急走了幾步,一臉不高興的瞪着他道,“別靠近我們呀我可告訴你,我娘子要是身上少了根汗毛,爺絕不放過你”
看着李珉的無賴樣,高力士也唯有搖搖頭,真鬧不明白這位十五郎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反正他在皇帝做出抉擇之前是不會再有任何動作了。
待到皇帝與那些人在殿上磨磨蹭蹭了一上午,跪在殿外的那羣牛千衛們可憐巴巴的在毒辣的太陽下曬的臉上的皮幾乎脫了一層的時候,殿內終於傳出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