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冬海以前還是不錯的,可如今越發不堪了。但是這人又哄得我婆婆高興,我婆婆啊,就覺得是我們看不起人,所以對我們說的話是一點不聽。”
“秦芍呢,一門心思只想着孫冬海能考上進士就好,其餘的都能容忍。”
秦荽倒也能理解秦芍的心思,她當初能嫁給孫冬海是耍了些手段的,大概一方面是有些愧疚,另一方面說不定是孫冬海也醒悟過來,說不定正以此拿捏着秦芍呢。
看似秦芍的孃家人都很風光,可實際上,誰又會替秦芍出頭呢?
“太太和姨奶奶是不是在裡面?”秦芍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屋裡的兩人對了個眼色,便齊齊起身準備迎接秦芍。
秦芍撩開簾子走了進來,一臉笑意,道:“我送了母親回房後,回去一瞧全是男人們。我一猜你們倆就躲這裡來了,可好給我一逮一個準。”
“畢竟有秦瑤的未婚夫在,我們還是不自在的,乾脆就來這裡,他們也自在暢快些。”秦荽拉秦芍過來坐,又解釋了兩句。
柳氏忙招呼人給秦芍拿碗筷來,也道:“我們倆好久沒見面了,乾脆出來說說話,我跟下人說了,看見你就喊你來這裡找我們。”
“大概是那人剛好離開,倒也無妨,我猜得到你們來這裡了。”秦芍笑着坐在秦荽的身邊,道:“我也好久沒見秦荽妹妹了!”
秦芍是真的開心,整個人散發着愉悅的光彩。
她端起酒杯,對秦荽道:“我有今日,多虧了你,這杯酒,我敬你!”
秦荽端起酒杯和她碰了碰,兩人一飲而盡。
第二杯酒,秦芍敬了柳氏,感謝她對自己夫妻二人的諸多照顧和幫襯。
她又倒了一杯,柳氏笑道:“你這是想要一醉方休啊?”
“是啊,我想一醉方休很久了呢!”秦芍說完,舉着杯子道:“這一杯,敬我自己。”
秦荽轉頭看了眼柳氏,見柳氏微微蹙了蹙眉,大概也看出秦芍有些許不對勁。
秦芍再次去拿酒,柳氏果斷攔住了她,道:“我看你今兒喝得不少,卻並未吃什麼東西,來來來,吃點東西點點肚子,咱們不着急,慢慢喝便是。”
面對柳氏遞到手邊的筷子,秦芍接了過來開始吃菜。
一邊吃,還一邊招呼秦荽和柳氏。
兩人見她也正常,倒也安下心來,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過了一會兒,秦芍又拿到了酒,不過是慢慢地喝,不知不覺,一瓷瓶的酒便空了。
秦芍轉身對一邊伺候的小丫鬟道:“酒沒了,再去取一罐來,今兒我們可是要喝個痛快纔是。”
小丫鬟看向柳氏,柳氏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將那瓶桃花釀取來,那個酒好喝又不醉人,正適合咱們幾個女人。”
小丫鬟轉身出去,秦芍斜着眼看着柳氏:“嫂子可是怕我喝醉了?”
不等柳氏解釋,秦芍突然就笑了,笑得非常開心,接着開始大笑,笑得眼淚流了下來。
柳氏見此情景,明白她是真的醉了,忙喊人去打水來,又安排人去沏濃茶來解酒。
秦芍卻突然停止了笑,抽出帕子擦乾淨眼淚,對屋裡的下人道:“你們先出去吧,我和嫂嫂和妹妹說說體己話。”
“下去吧!”柳氏也揮了揮手,下人們才魚貫而出,只有柳氏最信得過的丫鬟站在門口,隨時等着屋裡的人招呼。
“我這條命啊,都不知道爲何這般賤。出生時便是見不得光的外室之女,後來,好不容易回了秦家,還以爲終於能揚眉吐氣,誰知道,竟然是要去”
她看了眼柳氏,不好說秦四太太的壞話,便將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秦荽忍不住有些佩服地想:即便醉了,秦芍也知道不該說的話不說,可見她的忍耐功夫真的到了家。
“我當初想法子嫁給了孫冬海,自以爲一輩子便有了依靠,可你們不知道,我那日子也難得很。”
孫冬海一門心思只管讀書,家裡的開支是一貫不聞不問,因爲孫冬海的姑媽蕭二太太對秦芍的不滿,斷了幫助,孫冬海讀書和家中的一應開支都靠秦芍張羅。
這些倒也罷了,孫冬海還納妾,還生了庶子女,秦芍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滿,還要幫孫冬海養着妾室和她們生的子女。
這樣賢惠,終究得到了二太太的喜歡,對她雖然說不上多好,倒也同意她上門走動了。
秦芍又極力巴結父親和秦四太太,直到父親去世,她對秦四太太更是極盡諂媚的孝順,恰好秦四太太的境況不好,便有些信任和依賴秦芍了。
秦芍有了孃家和婆家的支持,終於能安心了回頭督促夫君讀書,只要他考取功名,這輩子,秦芍便別無所求了。
可此時,秦芍發現孫冬海連番打擊後,竟然沒有了進取之心,秦芍逼得緊,他便夜不歸宿,變成了煙花柳巷的常客。
本來對她有所改觀的秦二太太再次對她橫眉怒視,說都是秦芍害了孫冬海,如果孫冬海考不上功名,她就要將秦芍給休了。
秦芍親自去煙花之地將人給帶了回去,孫冬海丟了面子,對着秦芍破口大罵,說他被她算計了。
秦芍又氣又怒,卻不能發泄,只能哄着孫冬海,再次給他納了妾。
“後來,母親和秦瑤回來了一陣,等大哥派人來接她們的時候,我便想着帶着孫冬海來京城,這裡有你們在,他肯定是要收斂些。果然,如今有了好的結果,我也算是對得起他們孫家了,我也能在二太太的面前擡起頭了。”
聽着她絮絮叨叨的說完,秦荽心裡也很壓抑,她回鄲城時,曾經見過秦芍,當時見她面色紅潤,還以爲她過得不錯,而秦荽當時還以爲秦芍有些過於算計,所以便刻意遠離了秦芍,即便是他們來了京城,秦荽也並未怎麼和她來往,當然,最主要的是秦荽一直以爲秦芍過得不錯。
當然,秦芍一貫笑眯眯的,大家都以爲她心情頗好,誰知道她心裡藏了這麼多的委屈和逼不得已。
孫冬海和秦二太太都將孫冬海不能高中的原因歸罪於秦芍,可實際上,若非秦芍一步一步算計着,孫冬海只怕很難考上進士。
“他孫冬海有什麼?家裡什麼都沒有,之前還不是吃住在秦家,靠着秦家養着。”柳氏是有些看不上孫冬海的,此時便忍不住說道:“到了京城,也是你哥哥幫着找了先生讀書,你哥哥那般忙,但凡有空就要找他問學問,要不是你哥哥督促得緊,他想考取功名,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