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老爺的書房裡。
秦荽和蕭辰煜、秦芍和孫冬海兩對夫妻坐在右側,二老爺和三老爺端坐在他們的對面。
當初秦荽等人在壽宴次日一早就走了,秦大老爺是非常生氣的。他想要派人去找秦荽,秦雄飛說交給他處理,可隨後魯老爺便找來了。
魯老爺讓秦荽夫妻離開,自然不可能讓這幾家人去淇江縣打擾秦荽,他趁機以秦荽乾爹的身份全權代理了香露的事。畢竟,秦荽將法子告訴了他,他手裡已經有了成品香露。
秦荽要走前,告訴了秦芍。秦芍和孫冬海商量後,一致決定跟着回來看看,說到底也是秦芍的父親,若是真的不聞不問也說不過去。
何況,孫冬海是讀書人,他其實很愛惜羽毛,當初爲了救秦芍而做出闖閨閣的事已經是絕無僅有的出格了。
所以,秦荽和蕭辰煜被請來書房的時候,孫冬海也拉着秦芍一起跟上,大有替蕭辰煜夫妻共同進退的意思。
二老爺看着孫冬海和秦芍並沒有什麼好臉色,不過也並未當衆訓斥,只說了句:“待會兒去看看你姑姑吧。”
孫冬海忙稱是。
“你們姐妹的感情倒是不錯,居然還住到一起了。好好好,有個幫襯也好。”秦大老爺很是欣慰地說着,但心裡怎麼想誰知道呢?
秦荽頗有些嚴肅地問:“大伯父喊我們來可是有事吩咐?如果不是重要的事,還是該先去看看我父親。”
簡而言之:廢話少說,我們正事還沒幹呢。
秦大老爺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可隨即便搖頭失笑,不計較秦荽的無禮:“你父親那裡一時半會兒無礙。”
說完,停頓了片刻,道:“大伯父實話實說,你可願意幫我們做出幾款特殊的香露來?”
秦荽皺了皺眉,問:“我想秦家應該有厲害的調香師傅,他們只需要研究一番,自然能做出好的香露來,大伯父要我幫忙,豈不是對那些老師傅的不信任?”
“他們年紀大了,有些教條,對於新的東西一時半會兒也鑽研不出新的東西來。我們最近進了一批香花、香料,想讓侄女回來幫着研製幾款世面上沒有的香露。我們已經慢了魯家一步,讓他們做出了第一瓶香露,那我們只能從新和奇上去想法了。”
二老爺也開了口:“我們畢竟是一家人,說到底,秦家好了你們未必能沾多少光,可秦家倒了,你們也會受牽連不是?”
這樣的話魯太太曾經也勸過秦荽,秦荽也知道這些。
低頭沉思了一陣,又聽身邊蕭辰煜道:“此事倒也不急,不如先去看岳父吧?”
秦大老爺自然知曉,只不過怕一會兒秦荽跟四房的人鬧翻了,再說什麼都是枉然。
他也是很無奈,拼了命要將秦家弄得更好,可偏偏大家不齊心,總有人拖後腿攪局。而他還不好管得過寬。
話已至此,也不能繼續逼秦荽,只能嘆息一聲,讓人將這四個小輩送去四房看望秦雄飛。
他們四人到時,秦四太太已經重新梳妝了一下,臉上敷了粉,看不出憔悴來。
秦荽等人朝着秦四太太行禮,秦四太太冷着臉不語。倒是秦瑤上前領着他們去看秦雄飛。
來之前大家都有心理準備,只可惜未曾想到秦雄飛已經瘦成這樣了,看起來還有幾分嚇人。
屋裡門窗緊閉,還燃着香,所以顯得很是氣悶,尤其秦荽有了身孕,更是有些不舒服,便用手帕掩住了口鼻,稍微好了些。
“怎麼了?不舒服?”蕭辰煜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動作,忙低聲問,如果秦荽說不舒服,那就不看秦雄飛了,直接讓她先出去,自己進去意思一下就成。
“無妨,說兩句話就走,無需待太久。”秦荽搖了搖頭,朝前走了兩步。
似乎聽見了聲音,秦雄飛慢慢睜開了眼睛看了過來。
伺候秦雄飛的是他的一個妾室,見他想要起來,忙幫他在腦後墊了個軟枕,然後退到一邊候着,只是臉色悲切惶恐,她才二十,又無子嗣傍身,若是秦雄飛死了,她該怎麼辦?太太手下討生活可不容易啊。
秦雄飛不說話,秦荽四人也一時靜默無言。
過了一會兒,還是秦雄飛開了口:“你們都出去吧,秦荽留下來。”
秦芍和孫冬海跪下磕了頭,說了兩句讓秦雄飛保重的話,便跟着秦雄飛的妾室一起走了。
不過,蕭辰煜可不會聽話的將有身孕的妻子一人留下,所以,就當做沒有聽見秦雄飛的意思,依然筆直地站在秦荽的身邊。
秦雄飛精力不濟,也沒有心思計較。
眼睛在秦荽的小腹上掃過,笑了笑:“沒想到那個小丫頭也要當娘了,這日子過得真快啊!”
秦荽走到牀前的凳子上坐下,看着曾經高不可攀、強大無比的秦雄飛,突然就感慨不已。
“你要見我,定然不是因爲想見我,說吧,你爲何要見我?”秦荽冷靜得很,雖然來請他們的人說是老太太的命令,可秦荽直覺不是。
“你小時候就很聰明。果然,長大了還是聰慧的。”秦雄飛笑了笑,道:“我就想問一下,你爲何要讓你娘離開我?你爲何突然着急嫁人?這一切都是你謀劃的吧?”
“父親說笑了,我娘離開你,是因爲她不願意無限等你,她不願意做你衆多女人之中的一個。至於我嫁人嘛,相信父親也查過了,我當時也是迫不得已。”
此言一出,秦荽感覺到蕭辰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顫了一下,隨後便不動聲色收了回去。
秦荽又道:“不過,也幸好當初的迫不得已,當我被流言所傷的時候,我遇到了蕭辰煜,他二話不說幫我走出了困境,在之後的相處中,我們也越來越好。”
這段話,其實是說給蕭辰煜聽的。即便是迫不得已的開始,卻也是如今的心甘情願。
蕭辰煜垂下的手又放回了秦荽的肩頭,還用了點力氣按了按。秦荽嘴角便忍不住浮起一絲笑意,不過,隨即就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