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源兩人都看出了李逸風眼睛裡的異色,自然明白天色這麼晚了還有人給他打來電話肯定事出有因,劉源問道:“有很要緊的事情?”
方妍同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那一抹擔憂的神色深深感染了李逸風的心。
李逸風笑着看了看他倆,解釋道:“單位上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一下,抱歉了,因爲事情比較急,所以我得提前走一步了。”
方妍理解的說:“你現在也是縣委書記的秘書了,作爲領導秘書,時間肯定是不屬於自己支配的,我們理解。”隨即,方妍站起身來,走到李逸風面前,像是送丈夫出門的妻子一般,十分自然的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紅着臉叮囑道:“萬事小心。”
李逸風原本堅硬起來的心臟被方妍這番動作重新撬開了一道裂縫,他情不自禁地握住方妍柔潤的小手,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如水的雙眸,神色凝重地點頭:“放心,我會小心的。”
突然被李逸風抓住了小手,方妍禁不住面紅耳赤,一顆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嘴角微微一翹,一種說不出的美妙感覺涌上心頭,方妍迎着李逸風炙熱的目光看過去,羞怯的低下了頭,輕輕“嗯”了一聲,如蚊子打噴嚏般細不可聞,點了點頭,從李逸風厚實的手掌心裡抽出了小手。
劉源笑眯眯看着兩人卿卿我我,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見李逸風回過神來,豪情萬丈的把車鑰匙丟過來,道:“這車歸你支配了,另外跟你說一聲,明兒一早我跟方妍的車打道回府,你也別覺得不好意思,用不着專程來送我倆了,回去後我要趕緊忙活籌款的事情,有了眉目,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李逸風笑了笑,走上前去在劉源肩膀上打了一拳,頗有些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味道,退回兩步,李逸風想了想,一把將方妍摟在了懷裡,輕聲道:“保重,有時間我會去看你的。”方妍羞澀的點了點頭,掙開李逸風溫暖的懷抱,美眸在他身上來回打轉,繼而沉默不語了。
李逸風笑着和兩人擺手,大踏步走出門去。
朱拉風監視王紅霞的一舉一動整整一天時間,他找的位置十分隱蔽,王紅霞和郝大斌幽會的秘密住所是一棟三層別墅,別墅的正對面恰好是公安局交警大隊廢棄的一棟宿舍樓,這棟宿舍樓是八十年代初的產物,因爲年久失修,呈現出一副破敗的景象,樓內的大多數住戶早就因爲大樓不能遮風擋雨搬走的搬走撤退的撤退,僅剩的幾家住戶也不是交警大隊的民警了,多數是租住在這裡的外來人員。
朱拉風選擇的監視地點,恰巧沒人居住,並且從窗口處往外看直接能觀察到別墅裡的一舉一動,朱拉風準備的十分充足,高倍望遠鏡、照相機什麼的一應俱全,此刻他正密切觀察着別墅內來來往往的人羣。
李逸風走進來時,朱拉風神情嚴峻的向他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等李逸風走近時,老朱低聲道:“目標出現了,估計今天晚上就會行動。”
李逸風點了點頭,自顧自地走到望遠鏡旁,俯下身子往外觀察着,壓低了聲音說:“郝大斌什麼時候來的?”
朱拉風也不知從哪裡拿出塊麪包,撕開包裝後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道:“有二十分鐘了,和鎮上的治安聯防員二虎子一起過來的,我就說二虎子這幾天怎麼鬼鬼祟祟的,原來在等着郝大斌差遣呢。”
李逸風沒接他的茬,瞄了一會兒,問道:“據你觀察,他們會採取什麼行動?”
“目前還看不出來,下午六點的時候,魏自立和廖開河率先離開了別墅,估計魏自立那小子得到了吳勝利的什麼應承,走的時候美嗞嗞的。不過,王紅霞一下午都沒露面,據我觀察,這娘們不可能不在別墅裡,這麼大的事情,沒有她摻和一腳,怎麼可能?”
“嗯!”李逸風點了點頭。五分鐘後,他突然說道:“出來了!”只見郝大斌、二虎子一前一後匆匆出了門。
朱拉風興奮的走上前來,不由分說,一把將李逸風扒拉到旁邊,順着望遠鏡觀察起來,沒過一會兒,朱拉風快速收拾起望遠鏡,說道:“趕緊走人,媽了個逼的,估計他們要採取行動了。”
李逸風顯得有些緊張,忙問道:“需不需要找些幫手?”
“找誰?這個時候你能相信誰?”朱拉風瞪起眼珠子駁斥道。
李逸風突然想起了何陽給他的公安局副局長肖明宇的傳呼機號碼,他試探着問道:“肖明宇這個人靠不靠譜?”
朱拉風一愣,道:“你認識他?算了,甭管靠不靠譜,這時候咱們誰也指望不上,拿到證據再說吧。”說着,他已經把器材收拾妥當了,不費勁的一手拎着一個箱子,催促着李逸風趕緊下樓。
李逸風從他手裡接過裝望遠鏡的木箱,跟隨他的腳步輕聲下了樓。
“靠!你從哪兒弄來的車子?”看着停在樓門口陰暗處的藍鳥,朱拉風訝疑問道。
李逸風也顧不上解釋:“甭管那麼多,趕緊上車,晚了怕是追不上了。”李逸風快速打開車門上了車,朱拉風滿臉疑惑的在副駕駛位置上落下,關上車門,李逸風擰着了鑰匙,掛擋、鬆手剎、鬆離合、踩油門一氣呵成,車子向離弦的箭般呼嘯着開了出去。
“嗯?動作滿利索的,老手啊。”朱拉風笑着打趣了一句。
李逸風自傲的笑了笑,駛出大門,正好見郝大斌的奧迪車在前面不遠處行駛,李逸風輕點油門,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稍微拉開了點距離。
“你說他們會往哪兒去?”李逸風問道。
朱拉風拿出相機,調好焦距,“咔咔”照了兩張,道:“從行駛的方向上看,應該會出城,這是通往臨清縣的方向,我有些糊塗了,他們去臨清幹什麼?”
“寄匿名信?靠,不會這麼老套吧?”李逸風說道。
還真讓李逸風猜着了,不過,他也只是猜對了一半,吳勝利在佈置這個局的時候就想到了,僅憑一份匿名信是不足以扳倒張文華的,在寄出匿名信之前,他早已吩咐人把一筆數額不小的款子打入到張文華的私人賬戶中。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吳勝利親自經手辦理的,幕後操控這些的是他小舅子郝大斌,吳勝利相信,只要今天晚上的事情進展順利,張文華離開沂南就指日可待了。
說話間,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進了臨清縣境內,再往前行駛了大約三公里後,前面的奧迪車在郵政局前停了下來。
不大會兒,二虎子賊頭賊腦的下了車,前後張望了一下後,鬼鬼祟祟的從內衣兜裡掏出信封,迅速投進了郵筒中,接着一路小跑着奔奧迪而去,拉開車門上了車,“哐”地一聲將車門關閉,奧迪車絕塵而去。
這一切看似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但統統沒逃出李逸風的眼睛和朱拉風手裡的相機,看着呼嘯而去的奧迪,李逸風嘲諷般的笑了起來,直到此刻,他的神經才徹底的放鬆了下來,掏出煙盒抽出兩支菸,遞給朱拉風一支,互相點燃後,李逸風笑着說:“你這相機照出來效果怎麼樣?”
“放心好了,絕對是專業水平!”朱拉風大言不慚的笑道。
李逸風呵呵一笑,重新打火跟了上去。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吳勝利那邊似乎沒有了動靜。出於謹慎,李逸風在第二天就把情況向何陽做了彙報,何陽聽過後很是高興,連連誇獎李逸風行動迅速,爲張書記立下了汗馬功勞。
兩人在辦公室密謀了半天,最終決定還是不要把這件事透露給張書記,一切等市紀委的人找上門時,再打對方個措手不及,只有這樣,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
何陽考慮的很明白,既然事情盡在掌握之中,那就不用讓張文華勞心費神了,這件大功,怎麼算都是他和李逸風的,這麼做雖然有些卑鄙,從政之人嘛,誰不爲自己的前程考慮考慮?
事情正如他倆所預想的一樣,在事發後的第四天上午,接到舉報信的市紀委書記黃鳳武在請示過市委書記翟冠羣的意見後,向沂南縣派出了工作組,對縣委書記張文華涉嫌貪污受賄的問題進行初核。
工作組一行六人,由市紀委副書記鄭南山帶隊,同行的還有市紀委紀檢二室主任金偉民以及二室的四名辦案人員。
鄭南山一行人剛到縣委,便急不可耐的直奔張文華的辦公室而來,坐在外間的李逸風見幾人不打招呼就往書記辦公室裡闖,心下一驚,再看幾人陰沉沉的臉,跟死了親爹沒啥兩樣,就知道這些人幹什麼來了,他心說:該來的可算是來了。
對這些人,李逸風覺得實在沒有客氣的必要,人家來沂南,本來就存了找事的心思,你再跟在卑躬屈膝,他們也不會高看你一眼。
李逸風從屋裡走了出來,客氣地問道:“請問幾位有什麼事情?”
鄭南山威嚴的目光從李逸風臉上掃過,似乎不屑於回答他的問題,站在旁邊沒有說話。金偉民適時的站了出來,眼神中充滿着不屑:“你是張文華書記的秘書吧?我們是市紀委工作組的,來找張書記落實些情況,他在吧?”語氣中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李逸風心說:市紀委的了不起咋的?擺出一張臭臉給誰看?
“請問各位領導找書記有什麼事情?”李逸風擺出一副寸步不讓的架勢,臉上雖然掛着笑,但不爽的味道卻很明顯。言外之意是,市紀委的也不能不按規矩來。
金偉民隨即一愣,他沒想到一個縣委書記的秘書竟然敢擋市紀委工作組的駕,並且還是在他暗示了來意的情況下擋駕,一時間金偉民的臉色漲紅起來。
“市紀委來幹什麼還需要跟你一個秘書彙報麼?趕緊通知張文華,就說鄭書記來了,讓他出來迎接!”金偉民說話不那麼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