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陳道陵的腦袋瓜,絕對不比我差,他之所以想不到我所分析的那些,便是因爲,這五年來,他雖然也在暗地裡攪動了不少風雲,但對人心的琢磨卻是不多,因爲他很多時候,都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
而我則不同,上一世,幾乎每天都在揣摩人心,不把人心琢磨透了,又怎麼去騙人?
所以,我能看出暮雲莊的一些內幕。而他看不出來。
只不過,在如何出京這件事情上,他的腦袋瓜,可是比我轉的快。
“若要出京,只需想兩個人便可。”
陳道陵捻着很好看的手指,淡淡的說道:“第一要想的,便是父皇,若他不點頭,我們是不能離京半步的。第二,便是讓父皇忌憚,而有與你有關的人,這個人,便是你舅舅。據我所知,你舅舅向來疼你,所以你只需給你舅舅寫一封信,言明你我要所辦之事,再叫他上書父皇,便說因想念你,懇求回京看望。到時,父皇自然不肯他放下邊防重視回京,便只能讓你前往看望。”“主意倒是不錯。”
我默默的點頭。心知這個法子可行,可是卻有其他擔憂,“七爺,你確定,要與舅舅言明?如此的話,先不說舅舅會不會同意我冒險這事情,只說你,這五年的傻,在舅舅那裡便是白裝了,你就不擔心,舅舅會把此事說出去嗎?”
“你舅舅,便是我舅舅,有何擔心的?”
陳道陵笑着反問,隨後解釋道:“再就是。北宮家在軍中勢力太大,父皇對北宮家早就有所忌憚,舅舅他又不是個傻子,自然喜歡看到皇子們鬥來鬥去,這樣父皇一分心,自然就顧不上他了。再者說,舅舅那麼疼你,若我真的有個萬一,那你又怎麼辦,他能讓你守寡一輩子?”
這一層關係,我倒是因爲關心則亂給忽略了,想通後,便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隨後,我便讓小椿取來了紙筆,親自寫了一封信,在信裡面,添油加醋的寫了很多我們的危險處境。然後,陳道陵又看了一遍,覺得沒有問題,便命人去送信了,不過盛京距離邊疆路途遙遠,這一來一回,至少也要半月。
這倒也好,是給了我時間疏通經絡。
而當晚,原本想要賴在溪風苑不走的陳道陵,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便匆匆的走了,應該是爲潛入暮雲莊的事情做準備吧。
想着又要做老本行了。我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畢竟在上一世時,我也是稀裡糊塗的就成了女騙子,最初時覺得騙人很有成就感,可後來時間久了,每當想起被騙之人的慘狀,我就於心不忍了。可渣男告訴我,他選的目標,都是不值得可憐的人,還說什麼,貪小便宜被騙的人,是活該被騙。
那時候,對他,我是有種莫名的信賴與依賴,所以就麻煩的聽之任之。
現在想想,那時候真的是太傻了。
可現在,又何嘗不是,爲了陳道陵,我也覺得,自己可以付出一切的。
但理智告訴我,如果女人太相信感情了,到頭來受傷的總是會自己,可如果不相信感情,又怎麼能算女人呢。
說到底,女人活在這世上,不就是想有個人疼着自己愛着自己麼。
不再胡思亂想,平靜了心情之後,我便開始打坐調息,希望早日疏通經絡,這樣纔有足夠的能力自保。
平靜的一夜過去,隔天醒來時,沒有看到陳道陵,可小椿說,早些時候。陳道陵來過,說是有事情要忙,讓我不要擔心,同時囑咐我不要亂跑,就在溪風苑老實的調息打坐,我聽了心裡一甜,他讓小椿轉告,是不想打擾我睡覺,又想起昨晚那些話,心想着,冷冰冰的七爺,不也是個知疼知熱的人嗎?
中午的時候,陳想年匆匆來了,但在確定我沒事情之後。便又匆匆離開了,因爲她是偷偷跑來的,臨走的時候跟我說,她也在查宸貴妃落水的事情,若是查到了,一定不饒賊人,我想着陳想年馬上都要回棋劍樂府了,便沒與她多說。
再者說,她本是天真無邪的性子,我可不想她過早的參與到這些勾心鬥角之中。
而天要黑的時候,蕭破軍醒了,我去見了他一面,這一次見到我,這個木訥的傢伙,卻是躺在病牀上咧嘴笑了,我看着奇怪,便說道:“爲何要笑,受傷了值得高興嗎?”
“高興!”
蕭破軍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卻用很大的力氣點頭,儒雅的臉龐上滿是真誠,認真的說道:“王妃。從前,我以爲自己個兒與那些個俗人不同,可後來,是您的話,點醒了我,所謂的俗人,就是我這種凡事都要按規矩來的人。倒不是以後便不守規矩了。而是要在考慮規矩的前提下,去判斷眼前事情的是非,也知道,人是使用規矩的人,而不是被規矩使用的人。”
“唔,你總算看透了。”
我露出欣慰的笑意,說道:“你能這般想,那我便放心了,以後也放心把事情交給你辦了。不過,前些日子,小椿在你面前,便被劉夢嬈的人給打暈了,這事情,算是你的責任,我倒不用你去討回場子,但小椿受了委屈,你總要去安慰的。到時小椿原諒你了,你再又找我說話才行。”
“遵命。”
蕭破軍答應的痛快,可馬上便開始撓頭,他何時會安慰女子了?可王妃都吩咐了,就一定要照做纔是。
接下來幾日。我提筆用瘦金體寫了幾首詩,裝裱好了,便命人送去公里,沒多久小周公公便來了,送來了皇上賞賜的文房四寶,我又給了他一袋金豆子,然後隱晦的問了一下宮內最近可有什麼情況。他倒是也跟我說了一些,但說的也不多,而且說的隱晦,說完便回宮去了。
而小周公公所說,也的確是我所不知的,便是那日我們出宮之後,皇上與成王爺說了很久的話。成王爺走的時候,面色是很難看,後來沒過多久,太子便也去了御書房,裡面便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太子的出來的時候,嘴角都裂開了。想必是被皇上給打了。
如此一想,皇上不追究太子責任,甚至是有意偏袒,也不全然是偏向他,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否則也不會怒急打人,便是陳道陵在御書房撒尿,皇上也沒親自動手,只是讓周公公象徵下的拍幾下而已。
所以,這一次,皇上很生氣!
只要生氣,那便好了,再給太子來個火上澆油,看皇上還如何偏袒他,只要暮雲莊如我想一樣,而我們又成功了,廢太子是不太可能,畢竟是儲君,哪能說廢就廢,但太子恐怕就要一蹶不振了。
到了那時,成王爺與靖王爺。甚至是文王爺都會趁勢而起,暗地裡肯定會做些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定會壓着太子擡不起頭,可我也有一點擔心,那邊是成王爺與文王爺,也不是酒囊飯袋,哪能看不出靖王爺也有意大位,而且是最具威脅的人,所以極有可能,在太子失勢後,靖王爺就將成爲衆矢之的了。
可眼下我也想不了這麼多了,等陳道陵回來再提醒便是。
因爲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將經絡完全疏通,這樣才能通過修習心法獲得真氣,纔算是真正踏上武道一途,纔算是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幾日的潛心打坐調息後,我已經能感受到經絡的雜質所剩無幾了,直到梨紅藥所說的七日之限,我是感覺到,經絡中再無雜質,那股如小溪一般的真氣,終於能在經絡中自由運轉了。
可是,還沒等我來得及高興,接下來的兩日中,我便會在打坐調息中昏昏欲睡,就是那種毫無預兆的昏睡!
這種突然昏睡的感覺,是讓我感覺很不好,便想着,是不是梨紅藥留下來的口訣有問題,可又怕是自己想錯了耽誤了修習,便每日強忍着修習,但每日卻都會昏睡。最後,我只能讓趙如初帶了百草園的府醫過來,把了脈後,那府醫也沒瞧出什麼不對,只是給開了一些滋補的藥。
莫名的,我腦中閃過了梨紅藥的身影,可卻沒有記憶中的那般親切了,甚至是覺得,從前那種親切,是一種錯覺。
就在我心神不寧的時候,陳道陵終於忙完回來了,進了屋便嚷嚷着餓了,可看到我滿面憂色,便皺眉說道:“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
怎麼辦?
當初梨紅藥讓我保證不把他說出來,否則便是害了他的性命,可我現在對梨紅藥的感覺,卻也是非常模糊的,再就是,對於陳道陵,我也不想再有隱瞞,但究竟是說不說,我一時間真的很難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