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讓宇煌碧落愣在當場。
最近在極北之地所發生的大事,在外人看來,都是知己那一夥人做出來的,可卻有極少人知道,在這所有事的後面,還站着另外一個人,他不會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但卻是在每次事件之後默默的收尾,將那些只是可能會發生的威脅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甚至是,成功的瞞過了主宰目光,以另外一個身份又回到了極北之地。
作爲上古的傳承者,與皇家知道許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說上古時代的大荒是如何毀滅的,比如說那幾位生生世世不死不滅,可卻又永遠糾纏的不清的人。
真當他宇煌碧落是個被人化了美妝就與人掏心掏肺的蠢貨嗎?
不是的。
從最初時。宇煌碧落就已經確定了自己要去做什麼,他要與那個女人,也就是他口中的知己處好關係,至少不能是敵人。所以,當夜去找宇煌紫微的麻煩,也只是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這倒不是存了禍心,只不過是未雨綢繆。
畢竟,他宇煌碧落也是宇煌家的一員,他也要爲家族做一些事情才行。
只不過,宇煌碧落怎麼也沒有想到,面前這位他覺得是自己心上人的男人,竟然會是那個連家主提起都會面露凝重的陳道陵!
所以,直到陳道陵走出了很遠,宇煌碧落纔回過神,先是搖搖頭,隨後自顧自的笑着,又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說到底,我這眼光是真的不錯。只可惜啊,這個人,卻不是我能夠駕馭的。”
隨後,宇煌碧落走在長夜下的御都街道,莫名其妙間,感覺到殺意大起,也就順手解決了一些跟在暗中的雜碎。其中一個似乎還是聖山家族中說得上名號的後輩,可即便如此,卻也沒有在宇煌碧落面前走過一招,甚至是沒有碰觸到宇煌碧落的真身。
說起殺人,宇煌碧落可從來都是片葉不沾身的。
而殺了人之後,宇煌碧落是忽然想起,那日在街上,陳道陵素手穿胸的一幕,心中升起無限的遐想,不知道陳道陵是怎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黑蝠身後的,是化作了一陣冰霜,就那樣飄啊飄的來到了黑蝠身後嗎?
可能是吧。
想着,宇煌碧落卻只能搖搖頭,不敢再想下去,也很慶幸自己對陳道陵的糾纏並不多,否則可能連自己是怎樣死的都不知道吧?所以,宇煌碧落不敢再想了,因爲只要想一想,他就背脊冰涼,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而對於陳道陵的要求,宇煌碧落自然也不會說出去,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他又好說什麼呢?
所以,宇煌碧落也不想殺人了,尋了個小酒館進去,準備再喝醉一次。
而陳道陵此時,是已經回到了自己在湖邊的小屋子,沒有人知道他那屋子裡面有什麼,只有他知道,那裡面什麼都沒有,甚至連一張牀都沒有。
走進去後,陳道陵回過身,慢慢的關好了門,又緩慢的轉身,再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坐了下去,他還在想今天所做的事情,在不斷的問自己,明明那麼愛,卻爲什麼要去傷害。
其實,陳道陵可以解釋,他也相信,只要自己解釋,一切誤會都會煙消雲散。
可隨着誤會的消失,接下來又會怎麼樣呢?
陳道陵很清楚的知道,接下來,他的傾兒會陷入自責,會因爲與北宮小子合修的事情而責怪她自己,這是他不想看到的。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或者說既然已經走錯了,那麼在最後揭開真相之前,他希望可以繼續錯下去。
而最後,究竟是誰陪在他的傾兒身邊,他也不確定,因爲那將是毀天滅地的一戰。
可是,不管怎麼樣。不論陳道陵如何的理智,他都很害怕一件事情,那便是他的傾兒,真的會棄他而去。
只要想到此處,他的心就會很疼,即便他的胸膛已經因爲躲避主宰而空無一物了,可還是很疼,不是真的疼,而是一種感覺,逃不開也避不過的一種感覺。
還是不要想了吧。
就這樣讓傾兒恨着自己,其實也是很不錯的,至少說明她心裡還有自己,哪怕是以另外一個人的身份。
正在想着,他的身影忽然就消散了,化作了冰霜,看着是消失了。可實際上卻是瀰漫在整座湖面。
其實這湖在陳道陵來之前是沒有結冰的,這冰霜也是爲他而凝結。
隨後,一道無比強大的意識掃過,短暫的停留,又掠過。
再然後,陳道陵纔再次以紀若塵的形象出現了。
“真是一羣廢物。”
陳道陵淡淡的說了一句,嘴角牽起一絲殘忍的笑意,繼續自語道:“說什麼主宰,其實只是一些故弄玄虛的東西,你們啊,是真的不懂什麼是力量。”
而此時。
呆坐在牀上的我,卻是已經哭幹了眼淚,憤恨的咬着膝蓋,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了。
時至今日,我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會被如此對待。曾經有多少人想要用此種法子害我,但卻都沒有得逞過,而這一次卻是讓人毫無阻隔的佔據了身體,而自己卻是毫無還手之力。
如果胭脂在,如果北宮小子在,哪怕是陳道陵在,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可是,他們都不在。
這告訴了我一個殘酷的現實,活在這世上,不能去依靠誰,只能靠自己。
雖然懂了,可我卻是已經髒了。
雖然說,我與北宮小子合修時,其實也非常的親密,他更是毛手毛腳過,但我們都僅守着底線。始終沒有實質性的進展,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合修而已。然而,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我被那個紀若塵佔有了。
而直到此時,我也才覺得,自己髒了,最對不起的,卻是陳道陵。因爲在我心裡,他仍然是我的男人,這也是我始終沒有辦法接受北宮小子的原因。再想到北宮小子,我也覺得對不起他,早知如此,早早的給了他不是更好嗎?
紀若塵,你會不得好死!
暗暗的發誓,用力的洗去身上的污穢,然後若無其事的離開房間,來到了藏書閣,我要變強,還要變得更強!
隨着時間的流逝,藏書閣第二層已經被我閱讀完畢,而我卻是沒有停留,直接來到了第三層,這裡面存放着的,是宇煌家最爲珍貴的秘笈,而宇煌碧落用的那個類似分身一樣的手段,自然也在其中。
這是利用真氣凝聚爲實體,再配合幻術迷惑敵人的手段。
可說起來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是非常難,因爲那假身的凝聚,就猶如創造出一個人那樣的困難,首先要對人體非常的瞭解,要知道每一個臟器的功能,再利用真氣模擬,另外還要凝結出一個類似內丹的核心,這樣纔算完整。
而至於幻術,相對來說是簡單了一些,知識讓真氣凝結成的假身,多了樣貌與服飾。
但這種幻術,如果單獨拿出來一個。是極容易破解的,但若是幾個同事出現,對手就沒有精力去辨認哪一個是真是假了,因爲每一個假身都是實體,都有攻擊能力,而且殺傷力很大。
而這種類似分身術的手段,也不是用來迷惑對手,讓對手去分辨真假的,而是讓對手明知道那是假的,可卻又不得不被牽制,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坦白講,這是個很適合我施展的手段,所以這也是我最先學習的一個。
不過,不管合適不合適,這第三層的秘笈,我是一本都不準備放棄的。
但是,研習秘籍與查閱歷史卻是兩碼事了,所以在這第三層,我是停留了足足三月有餘,而在這期間,盾石也已經將冰晶送來,我便一邊研習着秘籍,一邊將這些全部消化了。
可是,我體內的氣海卻是如同無底深淵一般。無論吸收多少靈氣,都無法填滿這深淵。
隨着我走出了藏書閣,許多事情也已經進入正軌,這段時間裡,孫鬍子親率聯軍蕩平了那些中立,或者是依附聖山家族的各個家族,手段可謂殘忍至極,但也不是孫鬍子嗜殺成性。只不過這是因爲要殺雞儆猴,在很多沒有表態的家族選擇加入聯軍之後,這殘忍的手段也停止了。
不過,聯軍只是圍在聖山之下,卻是沒有進攻,倒不是因爲底氣不足,而是因爲聖山家族此時也很亂,聯軍準備坐山觀虎鬥,打死一個少一個。
房間內,我聽拓拔向南把事情說完後,便點點頭,問道:“御都的聖山家族都回去了?”
拓拔向南搖搖頭,說道:“軒焱小兄弟沒有走,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走。”
我說道:“軒焱沒有走是因爲要等我,至於其他人,也不只是要搶混沌丹吧?比如說那妙水家的尚清,拓拔,她會留下來,是因爲你吧?”
“似乎是……”
拓拔向南有些尷尬的撓撓頭,又抓抓耳朵,顯得有些不自在,但他本是坦率的人,自然不會扭捏太久,調整了一下之後,便說道:“顧傾,原本我發誓,即便我死,也會守護你,如今雖然還會繼續守護你,可我心裡卻是已經有了別人了,你不會覺得我言而無信吧?”
我搖頭笑道:“我很願意看到你找到自己的歸宿。甚至是,拓拔,現在你就可以帶着尚清離開,去外界吧。不要再管這裡的紛爭了,我早便後悔把你拖進來了。”
當初我就看出那尚清對拓拔向南有些不一樣,而拓拔向南雖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可我知道這種事情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也許,我在藏書閣閉關時,他們發生了風花雪月的故事吧。
不管是什麼,拓拔向南能夠找到自己的歸宿,我很開心,也真心希望他們離開,然後從此的幸福下去。
可是,拓拔向南卻是嬉笑道:“孃親,就這樣趕兒子走,也不準備等着看您的大孫子?”
“滾!”
我沒好氣的罵了一聲,想起我們初次見面時的情景,隨後搖頭說道:“不管你了。你愛留就留,愛走就走,不比與我知會。”
拓拔向南笑着點頭,說道:“孃親,那兒子告退了?”
說着,這個跟我有過無數次糾纏的傢伙,樂顛顛的離開了。
揹着劍匣,走在御都的街道上,我身邊跟着的是顧末,但我們卻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走着,直到走出了御都,一身可愛白色皮裘的顧末才說道:“姐姐,在你身上,我感覺到了姐夫的氣息。”
“姐夫?”
我皺眉,立刻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顧末停下腳步,拉着我的雙手,面對面的看着我,神情無比認真的說道:“姐姐,你也知道我有什麼本事,在整個宇煌家,都有我的蠱蟲,即便是某些禁制也擋不住我,所以那天的事情,我都知道。”
知道,卻不救我?
我的目光逐漸冰冷了,再一次覺得看不透顧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