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
在最初聽到這個詞的時候,我能想到的,就是在大荒中見到的那些巨大無比的傢伙。
不過,如今的極北之地,看上去似乎已經太平很久了,那時從上面看着,城池在這片土地上排列的也很密集,若真的有那種巨獸,一腳就給碾碎了,還會讓你在這安然聳立着,並且一個小小的守門兵就敢收取好處?
然而,即便沒有巨獸,可孫鬍子都說了,單單是野獸,我們都很難對付。
我擡頭看了看城牆,看不到頂的感覺,怎麼也有百米的樣子,若是偷偷的想要溜上去,我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可還是那句話,我們都能上去,但三分熟和拓跋向南怎麼辦,總不能扔下不管吧?
其實,剛剛是可以,我先假裝答應那個士兵,等進去之後再賴賬就可以了。那時候他要是敢如何,反正我們都進城了,打得過就打,要是打不過,想跑還不容易嗎?再者說,他就是個區區的守門小卒,竟然還敢跟外來者勒索好處,這事情要傳出去,他也不好做的吧?
只不過,誰叫咱們家七爺這小暴脾氣呢,就是看不了我被欺負。倒也不是我在埋怨陳道陵,而是即便陳道陵對旁人時,已經很平易近人,甚至很少拿王爺的架子,可有些東西,是隨着環境養成的,陳道陵他出身就尊貴,到了棋劍樂府之後,更是受到了極高的讚譽,所以即便他總是跟我說,其實他不是冷冰冰的,但陳道陵真的沒有那種一眼就讓人親近的氣質就對了,更不可能像我一樣可以委屈自己以達到目的。
而我就不一樣了,很久之前我是一個小騙子,然後我成了大騙子,可歸根究底,一直都是個騙子,面對的人市井小販到達官顯貴,可謂是三教九流都有,雖然偶爾會裝出端莊的樣子,可在處理事情上面,我是可以很圓滑的,哪怕是被人口頭上佔了便宜。
其實陳道陵有時候也很圓滑,甚至是毫無節操,可一旦是有關於我的事情,他可就圓滑不起來了。
此時,陳道陵也知道,剛剛自己的舉動,是有些衝動了。他看了看我們,又猶豫了片刻,才說道:“我,並不覺得自己錯了,那個噁心的東西,之前敢那樣看傾兒,我就想殺他的,後來他又說那樣的話,我實在是忍不住。”
這種時候,顯然我說什麼,都只會讓陳道陵更尷尬了。
而孫鬍子自然是個明白人,他便嘿聲笑着,說道:“甭說王爺了。便是老夫,剛剛也想殺他了,好端端的冰臨城,竟然被這些東西,搞的如此烏煙瘴氣!”
三分熟也說道:“對,俺也想殺了那個雜碎!”
這樣,陳道陵的面色纔好看一些,但還是看向了我,似乎是在逼我表態,可我即便是知道,陳道陵是爲了我好,卻仍然不是很贊同他的辦事風格,所以便不去看他。也不說話,他面色有些尷尬,咳了一聲,說道:“傾兒,你是覺得,我做錯了?”
“並沒有。”
我搖搖頭,終於看向他,讓他不要多想,然後才說:“其實許多事情,只要我們退讓一步,便會把主動權拿到手裡,而他口頭上花花,又能真的佔了我便宜,還是折辱了你的尊嚴?等咱們一進城,他還能怎麼樣?”
根本,就是尊嚴的問題。
陳道陵這樣想着,他只是不想,任何人對傾兒有一絲的侮辱,可明顯是已經被傾兒誤解了,他搖搖頭,說道:“無論如何,這種事情,我忍不住。”
“沒關係。”
我雖然不知道陳道陵在想什麼,但還是靠近他,一邊說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問了,我就要說自己的想法。然而,進城瞭如何,被關在外面又如何,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了,纔不管那麼多呢。”
真的這樣嗎?
陳道陵想着,伸出手在我頭髮摩挲了片刻,點頭說道:“往後,我會盡量剋制。”
我搖頭,說道:“我們之間,並不需要勉強,所以你不需要剋制的。”
陳道陵說道:“可是,我若仍然如此,勉強的,不就是傾兒你了嗎?”
我接着搖頭,說道:“對你,我沒有勉強,對你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准你再私自做些什麼自認爲是爲我好的決定,便就可以了。”
陳道陵調笑道:“如此說來,我再找個紅顏知己也是可以了?”
“當然可以呀。”
我眯眼笑着,黑月隱隱要出鞘的感覺,瞥了眼陳道陵的雙腿那裡,一邊說道:“如此的話,就要看七爺能不能抵得過黑月的鋒利了!”
襠下冷嗖嗖……
陳道陵此時是這樣的感覺,便搖搖頭,連忙說道:“我。嗯,只是開一個玩笑,嗯,玩笑。”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真好笑。”
“哈哈哈哈哈……”
孫鬍子跟着誇張的大笑,陳道陵氣的不行,問他用不用笑的這麼誇張,他卻是指着不遠處,一邊說道:“野獸就要圍過來了,王爺王妃還能打情罵俏,難道不好笑嗎?”
媽呀……
聽他這麼一說,我是纔回過神,看清了不遠處走過來的東西。是一隻很大很大的貓,就是我在大荒中見到的那種金猁,身高超過一米半,體長過兩米,看上去異常矯健,這東西究竟有多兇,當初在幻境中我是見識過的,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卻還是打退了一羣巨狼,後來是在精疲力盡時,才被偷襲成功的,若是在它巔峰時,恐怕十幾個不敗境的先民都未必會是對手。
所以說,別看大荒中的先民天生強大,可他們要面臨的危機卻也更大。
而現在的人雖然弱小到了一個離譜的程度,但卻永遠不會去面對金猁這種恐怕的生物,除非你非要去森山老林找老虎和狗熊作死。
我看了眼孫鬍子,瞧出他並不是很擔心,便說道:“我雖然不知道現在金猁的實力如何,但我在大荒中見識過的金猁,至少也要二十個不敗境的高手圍攻才行。”
孫鬍子點頭,說道:“那時候是這樣,可如今卻是要輕鬆許多。而最重要的是,金猁雖然強大,但卻是獨居動物,而且領地意識非常強,只要它來這裡狩獵,便不會有其他野獸過來了,所以我們的運氣,還算很不錯。”
我點點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一邊問道:“那我們,要怎樣打?”
孫鬍子看向三分熟,讓他把拓跋向南扔到城牆下面,這傢伙也實誠,讓他扔,他就真的把拓跋向南給扔了,孫鬍子也是看的一陣皺眉,隨後說道:“你小子穿了蛟龍甲。那金猁是很難對你造成實際性傷害的,你只需要護住咽喉要害就成,其餘的就交給我們了。”
三分熟並沒有流露出一絲畏懼,說道:“不就是一頭畜生,看俺撕了它便是。”
說着話,三分熟竟然已經衝了過去,給孫鬍子氣的也趕緊跟了上去,而我和陳道陵對視一眼,互道了一聲小心後,便也跟了過去,而三分熟是已經撲向了那金猁,仿若是要與那金猁比,誰纔是野獸一樣。而那金猁似乎是受到了挑釁一般,低吼了一聲,便於三分熟對撞了一記。
看上去高大的三分熟,卻是在撞擊中倒飛出去,而金猁雖然也被撞的向後飛去,但一個靈巧的翻騰之後,就穩穩的落地了,比起仍在地面上的掙扎的三分熟來說,這金猁簡直可以說是完勝了。
而金猁在一擊之後,便就開始尋找攻擊目標,都說柿子挑軟的捏,這個傢伙也是一樣,竟然是第一時間,就衝着我撲了過來,而孫鬍子似乎早有預料,是伸出鐵棍攔了一下,陳道陵也提着冰劍應敵。
被金猁輕視,讓我有些氣惱,放出斷水劍去擾亂,同時舉起了黑月凝聚真氣,準備隨時給它致命一擊。不過,此時我心裡是暗暗慶幸的,好在這金猁沒有幻境中那般厲害,不僅是速度與力量有很大的差距,甚至連靈性也差了幾分,一旦被孫鬍子和陳道陵激怒了。便就把我給忘了。而我在大荒中見識過的金猁,也是習慣先宰弱的,可即便有人攔着,它也會尋找機會再對那個弱的下手。
這時候,三分熟終於爬了起來,此時的他是很憤怒的,揚言要把人家撕了,可卻被人撞的差點起不來,這口氣他這隻草原上的神鷹是咽不下去的,所以他爆發了真氣,瞬間就又撲了過去,正好擋住了我剛剛找到的一個偷襲的角度,恨的我很想爆粗口。
不過。三分熟爆發之後,至少在力量上,也不是完全落下風了,而且他也放棄了主動進攻,只是被動的防守,他身上的蛟龍甲樣式很普通,但卻異常堅韌,那護臂連連被抓,卻只是留下淡淡的痕跡,而三分熟也是咬着牙頂着不退後,算是在正面牽制住了金猁了。
而孫鬍子和陳道陵,是立刻抽身離開,孫鬍子是繞到後方偷襲,而陳道陵是在側面攻擊,可那金猁不僅是有爪子可以攻擊,那長長的尾巴,竟然也有防守的作用,身體也在不斷的躲閃,硬生生的躲開了首輪偷襲。
不過,下一輪的偷襲卻是更加的兇狠凌厲,先是陳道陵一個佯攻吸引了金猁的注意力,而後孫鬍子手中鐵棍一桶,便命中了某個柔嫩的位置,那金猁嗚咽一聲,叫的是非常悽慘,雖然便是一聲怒吼,可這東西的叫聲,卻是與貓而像,叫起來雖然淒厲,但卻不至於兇狠,氣勢上就差了幾分,但氣勢雖差,可它的反擊卻無比凌厲,是前肢支着地面,後肢便是向後一蹬,尾巴則甩向了陳道陵,身體也是轉了一個圈,落地後便一抓拍向了剛剛收回帶血鐵棍的孫鬍子了。
我見機會難得,便沉聲喊道:“三分熟。躲開!”
隨着我的聲音響起,可那三分熟卻是沒反應過來,好在陳道陵知道我的打算,是一腳把三分熟給踢開了,而我凝聚了許久的真氣,此時是忽然落劍,短暫的靜謐之後,在那金猁身下,是立刻爆開了猛烈的真氣,而那金猁的腹部是最薄弱的一個點,這一擊,是直接將它給炸飛了起來,而落地後是無力的蹬着四肢,顯然是已經要不行了。
唉,如果可以,這金猁也算是可愛,又有很優雅的體型,我可是捨不得殺的。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嘆這些的時候,我忙跑過去詢問了陳道陵和孫鬍子有沒有事情,他們搖頭便是無礙,而三分熟是一臉幽怨的看着陳道陵,顯然是對剛剛那腳耿耿於懷,而孫鬍子是毫不客氣的教訓道:“你這夯貨,以爲這金猁是北蠻的草原狼嗎?若不是你有蛟龍甲護身,此時早便死了幾次了,若往後再遇到此等兇殘野獸,你定要記得,能跑一定要跑,若不能跑,也不可與其角力,要在防守的過程中找機會進攻,明白了?”
三分熟撓撓頭,有點委屈的說道:“俺以爲就是一隻大貓而已……”
孫鬍子拿鐵棍敲了他的頭一下,說道:“便是大貓,也是很兇殘的,你若往後都這般不聽話,害的可就不止是你自個兒了,還有我們!”
“好臭!”
三分熟揉了揉被敲的頭,一邊抱怨着,隨後便又認真的說道:“往後,俺一定很聽話便是了,俺這條命,還有俺族人的命,可都是小顧救的,所以俺是不能害了小顧的。”
我看着孫鬍子那根鐵棍是覺得有些惡寒,隨後才擺擺手,說道:“三分熟,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們沒有真怪你的意思,只是擔心你會受傷,畢竟面對這些東西,可不是鬧着玩的。”
三分熟點點頭,說道:“俺明白,俺可是草原上的雄鷹,小顧你都說我是英雄,怎麼捨得怪我?”
好吧,這傢伙的理解能力,有點問題。不過還好,陳道陵知道三分熟是個憨貨,也沒在意這有些曖昧的話。
而此時孫鬍子是蹲了先去,掏出一把小刀子,割開了金猁的腹部,很是準備的將內丹取了出來,隨後就拋了過來。我接住之後,再用小盒子收好,再看着孫鬍子嫺熟的將金猁身上的肉給剃了下來,他一邊說道:“金猁內丹,便是丹鼎秘錄中記載的麗珠,是用來煉製增元丹所用的,而增元丹,即便我們如今的修爲境界,服用也會有很大的助益。不僅如此,這金猁的內丹,在極北之地,是可以當做貨幣使用的。再就是金猁的肉,也能起到強身健體的功效。所以也能當做貨幣使用。”
我問道:“極北之地的貨幣是什麼?”
孫鬍子說道:“極北之地沒有貨幣,是以物易物的,因爲金銀珠寶對於他們而言,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我點點頭,說道:“也對,生下來就是不敗境或是通玄境,自然只需要對自身修爲有用的東西了。”
孫鬍子說道:“不過,極北之地的那些高山上,出產的一種蘊含靈氣的晶石,倒也算是一種貨幣了,這枚金猁內丹,約莫能換十幾顆晶石吧。”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像是守門小卒那種唯利是圖的東西。即便是極北之地強者如雲,可有些東西,便是人類的本性,比如說貪婪。
這面我們在收拾金猁的屍體,而城門卻是突然打開了一些,方纔那個守門小卒,是帶着兩個人鑽了出來,看那樣子,是不敢把城門打的太大,他們在城門外觀察了片刻,便就走了過來。
那守門小卒一張圓臉上寫滿了市儈,而看向我們的目光中,又帶着天然的優越感。他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在距離十米左右的距離停下,一手握在腰間的劍柄上,一手叉腰,一邊說道:“是誰允許你們在冰臨城外獵殺野獸的?”
我看陳道陵等人目光都很不善,可我卻是想借這個機會進城,便攔住了他們,說道:“難道不允許?”
“自然不允許!”
小圓臉說道:“所以,包括金猁屍體與內丹在內,全部沒收!”
我便知道他會如此,便說道:“沒收之後,我們能不能進城?”
小圓臉看我的目光中有了些變化,說道:“之前。我說過,一顆內丹,只准一人進城,怎麼,你要隨我進去嗎?”
我拿出了裝着內丹的小盒子說道:“想要內丹,可以給你,但你卻要放我們進城,否則免談!”
小圓臉猶豫片刻,才說道:“念在你們可憐的份上,我可以通融一些,內丹我要。”
說着話,他指向了我,繼續道:“你,我也要!”
然後,陳道陵已經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了,我攔住他,沒讓他發火,而他是不解的看着我,像是在問我,剛剛明明是說不用勉強的,怎麼就又這樣了?
我衝着他搖搖頭,隨後又看向了那個小圓臉,說道:“如此,我們便在外面等到天亮,到時城門開啓,我看你又要如何攔我們。而我們進城之後,今日之事,將會傳遍整個冰臨城!”
“嚇我啊?”
小圓臉毫不在意的說道:“你以爲,我說內丹是規矩是騙人的嗎?實話告訴你,這是實實在在的規矩,若你們連獲得內丹的實力都沒有,就想得到我們的認可,簡直是癡人說夢!”
我是冷笑了一聲,說道:“即便這是規矩,也定然沒有你說的這般苛刻,但既然你不讓我們進城,那便等着我們拿着內丹進城之後,再找你說話吧!”
那小圓臉剛剛從城門後看到了外面的一切。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實力,心裡面是有些擔憂的,可一想,他是堂堂上古遺民,而這些人只是卑微的外來者而已,又有什麼可怕的?
所以,小圓臉是冷哼一聲,說道:“好,本大爺便等着你投懷送抱。”
說完,便就轉身離去了,然而走着,他就看到了城牆下面,竟然還躺着一個人,應該就是那個大塊頭那時揹着的人,他陰笑一聲,快步趕了過去,把長劍抵在了那人的咽喉,說道:“你們的人,如今可是在我手裡,若是再不聽話,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