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
冰原中,幾道人影穿梭着,他們穿着冰藍色的盔甲,看似厚重,可卻絲毫不影響行動,反而步伐很輕,像是可以在雪層上滑翔一般。似乎,並沒有誰說過,冰原中,會有如此熟悉冰原的人存在,他們就如暗夜中的鬼魅一般。
穿梭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們紛紛停下,因爲他們是感覺到一絲危險,有一種被人窺視着的感覺。
可是,周遭都仔細的看了,卻只是茫然四顧而已,因爲這附近根本就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在這麼茫茫的冰原中,又有哪裡可以藏人?難道是,有人藏在雪層下面?想着,其中一人就如魚一般,潛入雪層之下了,隨後上面留了幾個人警戒,其餘的人都潛入雪層之下。
然而,下面也什麼都沒有。
可是,這種被窺視的感覺,又是哪裡來的?
而此時,我是躺在了皮裘上面,因爲想表現的嬌羞,所以是把眼睛都給閉上了,但等了能有一會兒,卻是沒感覺陳道陵過來,睜開眼睛一看,這傢伙整靠在冰壁上,帶着完美的笑容看着我,這讓我是真的嬌羞了,甚至都能感覺到,臉是“唰”的一下就紅了。
然後。還沒等我拼過去跟他拼命,就見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如果薄刃的嘴脣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這才知道,他可能是發現了什麼,便起身小心的走了過去,靠在了他的身上,仰起頭瞅着他的側臉,小聲道:“七爺,發現什麼了?”
陳道陵寵溺的揉了揉我的頭,小聲道:“上面來人了,沒猜錯的話,應該有十人,修爲都與你我不相上下。”
“什麼?”
我皺眉,說道:“修爲都與你我不相上下?七爺,你說的只是境界修爲,還是對力量的瞭解?”
“後者。”
陳道陵淡淡的說着,並沒有流露出憂色,一邊說道:“咱們在神廟的時候,我每一座石碑都走過了,所以對於極北之地,我比旁人還知道的多。首先,這極北之地,便是從前先民們生活的土地,而這塊土地上,至今還應該有上古遺民存在。而如今我藉助冰層與感應到的人,就應該是上古遺民,但我也不能完全確認。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他們對冰原很熟悉,可以如魚入水那般潛入雪層。另外一點可以確認的是,他們應該是衝着我們而來的,因爲我能感覺到敵意。”
我聽着點點頭,如果真的有上古遺民,那可就有些可怕了,十個人,每個人都與我們的修爲不相上下,而且對力量的理解上,也與我們一樣。這簡直不能再可怕了,旁的不說,就這十個人,若是讓他們走出極北之地,就完全可以橫掃全世界了,“七爺,可我看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他們都那樣強,我們能會是對手嗎?”
“換個地方,一定不會是對手。”
陳道陵自信滿滿的笑着,手指在我臉龐上摩挲着,一邊說道:“可在這極北之地。在這屬於冰的領域之中,他們就不會我的對手了。因爲啊,在冰泉之中,我所修煉的心法,是與冰脈有着很深的聯繫,讓我發現,我所修習的功法,似乎是可以與冰融爲一體的,而到了這裡之後,我就更加確認了這一點,否則我也不會感應到來人了。”
原本北宮小子就說過,陳道陵所修煉的心法,是一門很特殊的心法,沒想到會特殊如此地步。雖然,我如今也可以引動天地間的靈氣轉化爲真氣,然後爲我而戰,可我卻是控制不了其他東西。而陳道陵也說過,他所修煉的心法,是要在通玄境之後才能逐漸顯現出威力,如今陳道陵的境界如何我看不出,但我卻是知道,只要是在冰原之中,他就會很厲害。
不過,咱們家七爺嘛,什麼時候不強?
想着,我便說道:“那我們怎麼辦,出去打,還是先躲着?”
陳道陵沉吟片刻,說道:“倒是可以出去打,但傾兒你卻是要記着,一定要小心才行,你若是受了傷害,便是我的失責,我會很傷心難過的。”
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這個傢伙一點軟肉都沒有,結實的不行,“放心好了,我現在很厲害的。”
陳道陵笑着說道:“多厲害?”
我想了一下,說道:“老厲害了!”
隨後,我們走出小黑屋,又到了隔壁的小黑屋,見三分熟是睡的很熟,而孫鬍子卻是很精神,陳道陵便問道:“你也感覺到了?”
孫鬍子撫着所剩無幾的鬍子,故作出一副高深實則滑稽的樣子,說道:“老夫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陳道陵說道:“上去活動活動筋骨?”
孫鬍子點頭說道:“老夫也正有此意。”
說着,孫鬍子起身,腳尖一挑,便把挑着行禮的鐵棍挑了起來,往肩上一搭,便往外走。
哎哎哎。這形象,以後叫你孫猴子好不好?
想着,我們三人便飛躍到冰層之上,而我們纔剛剛出來,便就看到七道身影從雪層中竄了出來,與另外三人會合,隨後又緩緩散開,展開了合圍之勢。
看着面前的十人,其中九人的裝束相同,都穿着淡藍色盔甲,而另外那個,則是穿着套深藍色的盔甲,一看就是帶頭的。陳道陵的目光也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帶着一些笑意,問道:“諸位深夜來訪,有何用意?”
那人的眼孔是有些微微的藍色,顯得特別深邃,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我的身後,隨後又看向了陳道陵,才說道:“奉命行事,諸位若是原路返回,我們便當做沒有來過,可若諸位非要踏足極北之地,便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陳道陵說道:“可我身中冥火之毒,必須要進入極北之地療傷才行的,各位行個方便?”
藍眼睛說道:“你可以,其他人不行!”
陳道陵點點頭,說道:“若是,我們非要進去呢?”
藍眼睛說道:“那便把命留下來吧!不過,我奉勸諸位,你們的修爲,或者說是對力量的理解,在外面的世界絕對是鳳毛麟角,可在極北之地,卻是很平常。其實,若不是上頭有交代,我們是不會與你們多言的,因爲我們不想,極北之地有人生存的秘密被透露出去。所以,我與諸位說這些,實際上是要放諸位一條生路。如果我是諸位,便不會不領情。”
陳道陵淡淡的笑着,說道:“我們的能力,被閣下說成是很平常,看來是閣下對力量的瞭解不深吶。不過,既然閣下好心要放過我們,那我們也要聊表謝意呢。比如說,殺掉你們!”
說着話,陳道陵伸手在虛空中一握,從那冰層之中,竟然延伸出一把冰質長劍。隨後便被他握在手中,他看着那個藍眼睛,繼續說道:“閣下,出手吧,也讓我們看看,上古遺民,究竟有多強!”
藍眼睛目光一凜,說道:“你竟然還知道我們是上古遺民?”
陳道陵說道:“偶然得知,並不確定,如今卻是確定了。”
藍眼睛怒道:“你敢套我的話?”
陳道陵耍了一個劍花,隨後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冰劍前指,說道:“我都敢單手與閣下過招。又怎不敢套你的話?”
而那藍眼睛雖然吩咐,但卻並不衝動,而是衝着手下使了一個眼神,那名手下早就不滿陳道陵的囂張了,抽出長劍便攻了過來,而陳道陵攻上去之後,便如閒庭信步一般,單手與那人過招,看似速度非常緩慢,而且出招甚少,可我卻是能夠看出,陳道陵每一次出招,都能截斷對方的攻擊,顯然是已經猜透了對方的套路,而陳道陵明明能夠輕鬆取勝,卻還要如此打下去,自然是要我看清對方的路數了。
這個傢伙,便是貼心,也要做的這般含蓄。
藍眼睛似乎已經看出陳道陵的意圖,便說道:“你退下!”
那名手下很是不情願的退了下去,在他眼裡,這個外面的人雖然很厲害,可他卻不是沒有勝算的,所以很想再打。而陳道陵也沒有可以纏鬥,只是瀟灑的將長劍背在身後,回過頭衝我挑了下眉毛。像是在說,你誇我啊。
我扶額,一邊說道:“七爺好棒。”
孫鬍子也跟着湊熱鬧說道:“七爺好棒!”
然後,陳道陵聽着孫鬍子故意學女聲,是差點就吐出來。
藍眼睛此時已經有些忌憚了,但被一個外面的人比下去,他又很是不甘心,咬了牙,做了決定,便說道:“我們打個賭好了,若你贏,便讓你們進入極北之地,可若你們輸了,便立刻推出去,可敢?”
“有何不敢?”
陳道陵自信的笑着,長劍往前一指,說道:“對你,我也一樣是單手,來吧!”
“找死!”
藍眼睛覺得自尊受到了挑釁,是怒吼了一聲,身影一閃,便已經殺到陳道陵面前了,手中長劍快若閃電的攻擊着,一邊說道:“外來者,今日便叫你知道,小瞧我們。是要付出代價的,而這代價,便是你們的性命!”
說着,藍眼睛的攻擊再快了一分,另一隻手,竟然是以指爲劍,頻頻打出劍氣攻擊陳道陵,而陳道陵卻仍然是單手應敵,而且是從容而戰。
那藍眼睛沒想到這外來者真的敢單手與自己一戰,而且還絲毫不落下風,這讓他覺得很沒有臉面,隨即大吼一聲,真氣陡然提升。攻擊又更加凌厲了,並且是一手長劍,另一首握着劍鞘攻擊,這顯然是一種玄妙的劍術。
而後,單手迎戰的陳道陵有些抵不住了,連連後退,並且露出一個破綻來,我記得要上,可孫鬍子卻是拉住了我,就在我詫異的時間,藍眼睛手中的劍鞘已經攻了過去,眼看着就要刺入陳道陵的胸口了,而另一隻手的長劍,也在後方蓄力,隨後準備致命一擊了。
就在我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陳道陵卻是突然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那人的劍鞘,手中冰劍輕飄飄的一刺,便刺入藍眼睛的胸膛之中了。
藍眼睛很是不解的緩緩倒下,一邊說道:“不是,不是說好了,只用單手嗎?”
“是嗎?”
陳道陵略作思索,然後很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我給忘了,因爲剛剛那個姿勢太過順手了。”
藍眼睛眼珠子一瞪,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就那樣一命嗚呼了。
我眨眨眼,看了看似乎是真的覺得很順手才用了雙手的陳道陵,又看了看早就看穿一切的孫鬍子,自語道:“這傢伙真能騙人,我都信了!”
孫鬍子淡淡一笑,說道:“曾經有位女俠說過,寧肯相信這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
我很不雅的翻了一個白眼,說道:“別嘮叨了,上吧!”
話音才落,對面剩餘的九人便已經攻了過來,他們都很憤怒,認爲陳道陵是耍詐才贏的,所以九個人,竟然是不約而同的攻向了陳道陵,我雖然知道陳道陵很厲害,但面對九人的圍攻,我可不覺得他還能泰然應對,所以手中的斷水劍是立刻脫手而出,阻斷了一命敵人的進攻,手指再是一挑,便將藍眼睛的長劍挑了起來,去擾亂另外一人的進攻。
然而,陳道陵對付他們是遊刃有餘,讓我覺得他們不過爾爾,可打起來才知道。他們的實力,竟然是在黑蓮之上的,或者說,只說修爲境界的話,黑蓮是遙遙領先的,可他們對力量的理解卻是比黑蓮要高,因爲他們的攻擊中,不僅有自身的真氣,還會牽動空氣中的靈氣助戰,至少也能起到一個防範的作用,就像是背後長了一般,所以我的攻擊,是被輕易的化解。
不解如此。他們在化解了我的攻擊之後,還懂得利用自身的真氣,將我附着在長劍上的真氣給打散,這便是等於暫時破了我的御劍術,也擺脫了我的糾纏,繼續想陳道陵殺了過去。
然而,一直以來隱藏着勢力的孫鬍子,是在這時展露了冰山一角,他的速度是快到我都只看到一個殘影,幾乎是一閃而過,便到了陳道陵身前,手中的鐵棍看似如常的橫掃過去,強烈的勁風一掃而過,是將眼前的三人全部掃走,其中一人因爲多少不急,是被鐵棍的頂端刮到了小腹,而僅僅是刮到了,那人的小腹便就被豁開了一般,鮮血入住。
果然是北宮小子留在我身邊的人,這實力,恐怖如斯。
可是,這個老東西究竟是誰呢?
照理說,這世間的高手真的是有數的,除了那青虛小師祖,樂府劍棋鳴,龍虎張家府,武當興玄武,孟劍仙一葦渡江,吳劍君寸劍屠蛟,東海劍癡無敗績,唯有北宮醉逍遙,這些傳說中的人物,誰還有這樣的實力?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重新將斷水劍與長劍牽引到身邊,又將剛剛死去那人的長劍給牽引過來,也不再釋放出去,而是圍繞在身邊護體,身影一閃,便也攻了過去,腳下踩着落羽劍集中玄妙的步伐,手中尚未出鞘的黑月也是展開了極具迷惑性的劍招,與我對上那人,又要應對我的劍招,同時還要注意我圍繞在我身邊的飛劍,沒幾招便被我逼的連連後退了。
我見他後退,便欺身而上,手中黑月一抖,便是一道劍幕,同時伸出手抓住了剛好飄過來的斷水劍,反握着一個轉身橫掃,那人猝不及防。胸甲頓時被我劃開,而濃濃的劍氣,更是刺入他的體內,將他打的倒飛出去。
而剩餘的幾人一看情況不妙,便想起了之前藍眼睛的吩咐,想也沒想,拖着同伴的屍體便要撤退,在非戰鬥狀態下,他們在雪層上的行動,要遠比我們自如,所以我們還真的很難追到,而剛剛被我擊倒的那個人,也被同伴給扛在了肩上。
那人之所以沒死,是我留了手,是想留一個活口,如今見他要跑,自然是不行的,便凝聚了真氣在斷水劍上,隨手一指,斷水劍脫手而出,而扛着人的那個人意識到了危險,知道若是再扛着同伴,他自己便會喪命,是直接將人扔下,而後潛入了雪層之中。
等我們追過去的時候,那些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而孫鬍子是用鐵棍一挑,便將那個活口挑在了鐵棍上,就像挑行禮一般。
而此時,經過戰鬥之後,我是已經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很顯然,剛剛若不是因爲戰鬥腎上腺素上腦,我恐怕早就會感覺到寒冷了,這極北之地,可真是個奇怪的地方,竟然連真氣都抵禦不了這寒冷。
陳道陵是看出我的異樣,便說道:“我們回去,先審審這人。”
我點點頭。依偎在陳道陵的身上,他更是順手把我橫着抱了起來,畢竟旁邊還有的孫鬍子,我便小聲說道:“還有人呢!”
而孫鬍子是笑呵呵的說道:“不妨事不妨事,便當老夫是瞎了就好。”
很快,我們便回到了小黑屋中,我才感覺到了溫暖一些,但還是捨不得離開陳道陵的懷抱,真的很奇怪,他的體溫明明是微涼的,可我卻是能感覺到一絲溫暖,隨即又想到了陳道陵吸收了冰脈,而我吸收了火脈。只是不知道,明明他那樣冰冷,我卻是怎樣融化他的。
隨後,我們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活口的身上,陳道陵淡淡的說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跟我說了,便放你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