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拓跋胭脂愣了一下,眨眨眼,那雙慵懶的美眸中流轉着複雜的情緒。
明明已經沒有絲毫修爲了,可卻能夠抵禦住冰泉的寒冷,足見他的不一般,而且他明明已經非常虛弱了,卻還有勇氣,讓她滾,這份強大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她很好奇,很想探尋。
拓跋胭脂又靠近了一些,身上蓮花紋身閃爍着微微的紅光,一邊說道:“若讓我滾,你需拿出相等的力量,可你有嗎?”
“足夠殺你。”
雖然,陳道陵纔在這冰泉內待了幾個時辰而已,可他卻是發現,這冰泉之中,似乎蘊含着某種可以讓他變得更強的力量,那種力量補充了他失去的真氣,使他的氣海無比充盈,而那冥火毒雖然還在,但他卻是知道,只要在冰泉之中,即便化解不了那冥火毒,但也不會再發作了,而面前的女子,雖然有通玄境的可怕修爲,可陳道陵卻是感覺不到絲毫懼意,反而還有想要一戰的衝動,便說道:“好歹,本王也是借用了你蠻族聖地療傷,所以你若識相,我便可以饒你!”
拓跋胭脂更是不解了,說道:“可是,我連你的修爲都感覺不到,你又怎麼殺我呢?”
陳道陵淡淡的說道:“那是因爲,我的修爲,已經與這冰泉融爲一體了。”
拓跋胭脂更是不解。說道:“雖然不清楚你在說什麼,但你若覺得能與我一戰,那便一戰好了!”
說着話,拓跋胭脂的真氣暴漲,身上那蓮花紋身便如燃燒了一般妖豔,她所釋放出的氣機,鎖定了面前那男人任何一個躲避的空間,手指輕輕一點,匯聚了無比龐大真氣的一點,便刺向了那男人的頭顱。
其實合適不合適,還是要看看那男人是否能敵得過自己一擊,若是連一擊都抵不過,便是不合適了。
然而。此時的陳道陵卻像是沒有感覺到危險一般,他只是一提氣,體內的真氣一動,甚至還帶動了冰泉中所蘊含的力量,面前的空間中,開始凝結出厚厚的冰層,將那女子無比強大的真氣一道道的阻礙在外。
隨後,陳道陵只是一揮手,一道強烈的氣掌,便拍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而拓跋胭脂無比震驚的看着眼前的變化,看着她的真氣,一點點突破冰層,也同時在一點點被抵消,直到消失,再到那強大的一掌拍打在身上,她才勉強運起真氣,將那一掌抵消,但體內卻是震盪的厲害,導致她無法繼續在冰泉中繼續待下去,飄身上岸。
拓跋胭脂微微皺眉,說道:“你,真的與冰泉融於一體了?”
陳道陵其實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但他的確是做到了,便說道:“方纔,本王已經手下留情了,但卻沒有下一次了。”
“就是你了。”
拓跋胭脂很堅定的說着。隨後卻是看到被氣機餘波所傷的拓跋大玉兒已經暈倒了,便又說道:“我,還會再來的,等着好了。”
說完後,拓跋胭脂便帶着拓跋大玉兒飄身離開。
而陳道陵是看着自己的手掌,在剛剛那一刻,他不僅抵禦通玄境的一擊,還險些通玄境的高手擊敗,他也在瞬間,感受到了通玄境高手的境界,而且似乎是掌握了一些東西,但卻是抓不到頭緒。
隨後,陳道陵雙掌平伸,心法在心中默默運起,靜靜的感應着冰泉的力量,他的氣質也在緩緩變幻,就如一座冰冷到毫無情感的神邸一般,而透過冰泉的力量,陳道陵似乎打開了一道門一般,而在門的那邊,陳道陵看到了更爲強大的力量,那是他無法理解的力量,那力量讓他癡迷,可他卻是突然又感覺到了恐懼,因爲他忽然意識到,一旦掌握了那種力量,他便會忘記心中那個最重要的人。
隨後,陳道陵緩緩睜開了雙眼,目光無比的堅定,自語道:“便是再強大的力量,又怎抵得過傾兒的笑顏?”
而在下層宮殿中,我度過了平靜的一夜,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可能是被陳道陵折騰的,所以纔會睡的這麼沉,那個傢伙也真是奇怪,明明之前還很虛弱,可到了冰泉後,竟然是充滿了活力,也不知是真的冰泉對他有如此大的益處,還是他想讓我高興,所以纔會特別賣力。
起身後,我見牀邊是放着一套蠻族風格的衣裳,另外還有我一直穿着的道袍,看了看之後,我還是覺得道袍穿着更舒適,在青虛山住了半年,不說清心寡慾,但卻已經不再追求什麼華美了,一切以舒適爲主。
穿好了道袍,又束了發,再把黑月往腰上一拴,便就出了門,而纔剛剛推開門,就看到了拓跋向南等在門外,我便問道:“你等很久了?”
“是的。”拓跋向南點點頭,面色有些凝重,說道:“顧傾,父皇傳你去給他做些美味,其實父皇貪嘴是衆所周知的,但你可能不知道,父皇同時也很風流,而且那任性的勁頭,跟你們慶國的皇帝有的一比。所以。我害怕父皇會……”
“會看上我嗎?”
我淡淡的笑了,擺手道:“放心好了,若他真的對我有意,我是能夠看出來的,但我卻是能看出來,蠻皇同樣不想你與我牽扯過深,可能是有什麼顧慮吧。所以,你不必擔心這點。”
拓跋向南皺眉,說道:“你就那麼肯定?”
我點點頭,說道:“很肯定,一個男人看我有沒有那種侵略感,或者是愛慕,我是能夠看出來的。我可是女人,對這種事情很敏感的。”
“這樣嗎?”
拓跋向南放鬆了許多,隨後嬉皮笑臉的說道:“那顧傾,你覺得,我對你,有沒有侵略感,或者是愛慕?”
“有啊。”
我笑嘻嘻的說着,隨後拍了拍他那張很是陽剛的臉,就說道:“兒子對母親濃濃的愛意,我是能夠感受到的,好兒子。”
“……”拓跋向南一臉無奈,嘀咕道:“也許,不是那樣呢。”
我搖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拓跋,在江州城時,你對我不利,但我原諒你了,因爲老七說,那時你對我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所以我仍把你當做朋友對待,可我們也只能是至交好友,你懂嗎?”
拓跋向南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說道:“顧傾,你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對嗎?”
我點頭,說道:“對啊,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拓跋向南說道:“可我也是啊。”
我搖頭道:“但不能是對我,懂嗎?”
拓跋向南咧嘴一笑,說道:“這種事情,可不是你說不準,便就不準的。”
隨後,結束了談話,一個宮女便帶着我往上層去了。
而拓跋向南則默默的站在原地,一直在想,那時在江州城時,他爲什麼會手下留情。而從那之後,爲何再沒有搶奪金丹的心思了,是因爲在盛京城時的恩惠,還是因爲她對自己擲地有聲對於良心的質問,又或者是因爲那張暢談理想時嚮往的笑顏?
其實拓跋向南早就想通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便是,與金丹帶來的強大力量相比,他更想要與她一起完成理想,共同去建立一個美好的時代。否則,只要去一趟神廟,解除了身上的禁制,誰又能攔住他,殺掉所有的皇子呢?
如此簡單便能奪得皇位,可卻偏要把她騙來,還不是因爲想要與她一同看着美好的時代來臨?
搖搖頭,拓跋向南轉身離開。
而我到了上層宮殿之後,便就被帶到了一個龐大的廚房,而此時的廚房內,卻是出了蠻皇之外,再無他人,我先見禮,蠻皇讓我不必多禮,一邊說道:“陵王妃想必也聽說過朕的傳聞,比如說貪嘴,又很風流,那你覺得。朕叫你來,是因爲貪嘴,還是因爲風流呢?”
“若是風流,陛下便不會如此問了。”
我笑着迴應,一邊看蠻皇在嫺熟的庖丁解牛,一邊說道:“可我也不覺得陛下是爲了貪嘴,因爲只是貪嘴的話,憑陛下的能力,又怎麼能吃不到美味呢?而且,陛下昨日明知我會來,所以便讓人準備好了食物,想必也是故意爲之,也是爲了斷了拓跋的念頭吧?”
“女子無才便是德。”
蠻皇搖搖頭。割下一塊鮮嫩的牛肉放在盤中,一邊說道:“陵王妃如此聰明,會讓男人望而卻步的。”
我笑着說道:“陛下,可我的男人,卻是比我要聰明許多,所以我並不需要擔心這些。”
蠻皇看了我一眼,雙眼不自覺的放電似的,一邊說道:“比如你娘,朕更願意與你說話,因爲你娘說話,從來都是不留餘地,就剛剛你那番話,若是換做你娘說。她便會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是愚蠢男人自卑在作祟了。”
終於,又提到北宮雪瑤了。
我說道:“那陛下,您是不是也跟許多人那樣,都愛慕我娘呢?”
“絕對沒有!”
蠻皇陛下連連搖頭,像是有些害怕似的,一邊說道:“朕寧願去做那自卑的蠢男人,也不會去愛慕一個可怕的女人,但不得不承認,你孃的確很有魅力,可普天下卻是沒有知道,她究竟心屬誰人。”
我說道:“若哪日陛下知道了,便要告訴我一聲,因爲我也想知道,我爹是誰呢。”
蠻皇笑了笑,說道:“那你知道,你娘都在做些什麼嗎?”
我搖頭,說道:“見都沒見過,又怎麼會知道呢。”
蠻皇點點頭,又問道:“那青虛小師祖鄭道一,你總是見過的,你覺得,他又如何?”
“不像是人。”
想起那個雲淡風輕的男人,我是搖搖頭,說道:“他似乎是天底下最與世無爭的人。所以身上似乎一點菸火氣都沒有,所以我說他不像是人,像是謫仙轉世。可是,他卻也會醉酒,每每醉酒,都會與我說起我娘當年的事情,可翻過來調過去,卻永遠是那麼幾件事,但他卻是不厭其煩。所以,我就又覺得,這謫仙一般的人物,是世間用情真深的人。”
“謫仙嗎?”
蠻皇似乎深有感觸,淡淡的說道:“年輕時朕曾上過青虛山。也見過鄭道一,那時我們都還年輕,可他卻像是已經活了幾輩子一樣,實在是想不通,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若說這世間真的有仙,恐怕只有鄭道一最像個仙了吧。”
我隨後調製着醬料,一邊說道:“我聽聞,陛下一生都在追求仙道,您便那麼相信,這世間有仙嗎?”
蠻荒搖頭,說道:“有沒有仙朕不知道,但朕卻是知道,在上古時期的先民,的確比我們要強大的多得多,而當年你娘,在皇宮中拿走了一樣東西,而那樣東西,卻是傳說中的先民留下來的,所以朕猜想,朕所追求的東西,與你娘是一樣的。”
若說有仙,其實我是不信的,但若說有很厲害的上古先民,我卻是認同的,就像是上一世很多科學家認爲有史前文明一樣。
可是,北宮雪瑤又爲何追尋這些呢?難道真的只是爲了變得強大,或者是什麼登仙的遙望嗎?不像,雖然我與北宮雪瑤沒有相處,但太多太多關於她的傳說,都在告訴我,別看她是個傳奇人物,可她卻是一個嚮往自由的女人,這樣一個女人,又怎麼把時間放在登仙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上呢。
那,她究竟在尋找什麼呢?
接下來,我與蠻皇的談話結束,等我調製好醬料後,再將鮮嫩的牛肉醃上,過了能有一個鐘頭,又與蠻皇一同吃了飯,這才離開了上層宮殿。
而這一番談話,也讓我知道,蠻皇對我是有所忌憚的,而這忌憚,應該是來自北宮雪瑤,而且他也想從我這裡,得到更多北宮雪瑤的事情,想來也是,他對上古先民非常的感興趣,可卻是不知道,他是想要變得強大,還是真的想要登仙呢?
可在我看來。登仙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而已。
接下來的幾天,拓跋向南似乎對爭奪皇位的事情並不上心,每日都會帶我去巨巖城中轉悠,感受這些的風土人情,又或者騎着馬離開巨巖城,在廣闊的草原上迎風奔跑,而在我眼中的蠻族人,雖然看上去很粗魯的樣子,但卻也只是一方水土一方人而已。
試想一下,終日生活在這草原之上,人們每日要關心的,都是如何看護好自己的牛羊,又或是如何抵禦寒冬,誰又有閒情逸致去附庸風雅呢。
在中原人眼中,這些蠻族人是粗鄙的,而在蠻族人眼中,中原人則是如羊羣一樣柔弱。
而我只要是一有空閒,便回去偷偷看陳道陵,遠遠的看着他在冰泉中閉目,看着他那寧靜的表情,雖然只是看着,便會覺得很滿足了,因爲我不忍去打擾他,只是怕影響了他療傷,可心裡面卻是想要始終在他的懷抱之中。
可我也聽說了一些傳聞,便是這宮裡已經傳遍了,說我這個陵王妃,在慶國時便是個名聲狼藉了,混不下去了,纔跟着拓跋向南來了蠻族,而我卻又不知道感恩,所以就放蕩的去勾搭蠻皇了,而蠻皇對我似乎也有情,所以隔三差五便會獨自見我,甚至還有傳聞,說是我已經懷了身孕,只是不知,這懷的究竟是拓跋向南的,還是蠻皇的。
聽着這些傳聞,我卻只能一笑置之,還好我是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否則謠言便能將我殺掉了。
而這一天,拓跋向南一早便來與我告別,說是要離開幾日,並且囑咐我,說是皇宮裡的女人都不簡單,讓我一切都要小心,我問他要去哪裡,又要何時爲奪位做準備,他卻是咧嘴一笑,說道:“顧傾,你只需要知道,很多事情,只是我不想爭,若我想爭,其實就算是皇位,也很容易。”
我不解,說道:“如此說,即便沒有我的相助,你也能得到這皇位了?”
拓跋向南自信的點頭,說道:“只要我想,便能!”
我疑惑道:“那你還要帶我來是爲什麼?”
拓跋向南說道:“我不是說了麼,很多時間,只要是我想爭的,便會很容易。帶你回來,便是要爭取你啊。”
我說道:“可你都不是我的對手。”
拓跋向南笑道:“等我回來之後,你就會看到另一個我了。”
說完,拓跋向南離開了,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我卻是知道,這個男人似乎做了什麼決定,而且他也一直在隱藏着什麼。
而拓跋向南剛剛離開,一個人便向着上層宮殿而去,隨後找到了拓跋大玉兒,把拓跋向南離開的消息說了,拓跋大玉兒冷笑一聲,心想着拓跋胭脂不頂事。這次便去給皇后獻計,看皇后還收拾不了顧傾那個女人?
想着,拓跋大玉兒起身離開了宮殿,來到了第二層宮殿,等着通傳之後,終於見到了統領後宮的皇后。
這位蠻族的皇后似乎不善保養,看上去是已經有了些蒼老,皮膚也顯得十分乾枯,可那雙眼睛,卻是非常明亮,她只是看了拓跋大玉兒一眼,便問道:“玉兒,你如此急的來見本宮,是爲何?”
拓跋大玉兒低着頭,不敢去看那張從小就覺得可怕的臉,說道:“玉兒只是聽聞,那慶國來的顧傾,最近與父皇走的特別近,這便來給母后排憂來了。”
“哦,本宮倒是也所有聽聞。”
蠻族皇后點點頭,心中卻是醋意橫生,她何嘗不想擁有絕美的容顏,何嘗不想將那個男人留在自己身邊,可歲月卻是偏偏在她臉上留下如同刀割一般的痕跡,而她又沒有修爲,即便是盡心的保養,也無法保住容顏,所以她只能抓住這後宮的權力,懲治那些年輕貌美的妃子,好不容易把那些妃子收拾的妥帖了,可卻又來了個狐媚子,她不能忍,可卻又忌憚蠻皇而不得不得忍着,此時有人來排憂,她便說道:“玉兒可有什麼法子,說來本宮聽聽。”
拓跋大玉兒心中一喜,知道此次若是幫了皇后,不僅可以讓那顧傾去死,還能得到皇后的賞識,便說道:“那玫貴妃可是最爲善妒,而且仗着修爲甚高,又極愛爭強好勝,但有母后在,她是不敢亂來的,倒不如母后傳話過去,讓她去找那顧傾,以比試爲由,讓她去找顧傾的晦氣。”
滿足皇后皺眉思索片刻,說道:“那玫貴妃,能打得過顧傾嗎?”
“打不過!”
拓跋大玉兒痛快的回了一聲,隨後悄悄靠近,又小聲道:“便是因爲打不過,我們才能利用呢,我們可以這樣的。”
說着,拓跋大玉兒的聲音更小了,而蠻族皇后卻是頻頻點頭,眼中閃過兇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