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知父皇病重,可心裡實在有惑,請父皇恕兒臣不孝,但兒臣希望父皇能夠爲兒臣解惑。”洛斐然看着洛皇,倒是先說了這樣一番話。
而洛皇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倒是並沒有多言,這時候,洛斐然便自顧自地又開了口:“父皇,兒臣想要問一問,父皇是否屬意小皇叔?”洛斐然只這般問道,話並沒有說完整,可是他知道洛皇是能夠聽得懂他的意思的。
聞言,洛皇倒是並沒有立刻便開口說話,他只是就那般定定地看了洛斐然好一會兒,似乎是在自己的腦中思索了些什麼似的,這之後他才緩緩開了口,語氣倒是頗有些嚴肅,聽得出來,他應該是有些動怒了。
“斐然,你這是,在教父皇做事?!”他這般說道,那雙看着洛斐然的眼睛已經是冰冷得不像話了,此時此刻,若非他虛弱無力,只能這般倚在牀上,那可能此時的他已經走近了洛斐然,並且已經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聽聞洛皇如此說,洛斐然自然是察覺出來父皇動怒了,於是他倒是立刻便跪了下來,成大事者,察言觀色,能屈能伸,見機行事,眼下既然觸怒了父皇,那他自然便得跪下請罪。
“父皇,兒臣不敢!”洛斐然如此說道,還朝着洛皇磕了一個頭,“兒臣只是……”說到此處,洛斐然的聲音倒是瞬間便哽咽了,一時竟是再說不出任何的話語來。
而洛皇聞言,又見他如此模樣,自然是不忍心的,到底也是他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沒有一絲疼愛呢!
於是,洛皇又看着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想了想,他對洛斐然說道:“好了,斐然,起來吧,父皇也不該如此的。”洛皇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情緒稍微有些不受控制,他也努力地控制住了,“父皇知道,知道你有不甘心。”洛皇這般說道,而這時候,洛斐然已經起了身,怔怔地看着洛皇,也並不言語。
“斐然,你先坐下。”洛皇又如此說道,聲音很輕,也帶着一股悵然,“坐着聽父皇好好同你說。”這般說完後,洛皇便停了下來,只又用眼神示意洛斐然快些坐下來。
而洛斐然自然是依言坐定,這時候,洛皇倒是又一次緩緩開了口:“當年之事,旁人不敢妄議,可你們這些小輩或多或少都有所聽聞。”
聞言,洛斐然倒是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纔好,也不知曉自己是否應該回答洛皇的問題,正在他爲難之際,洛皇倒是又一次開口說話了,想來是根本就沒有想要洛斐然的回答。
“斐然,父皇當年,確實是對不起你小皇叔,那些事,也的確是有真的。”洛皇如此說道,“這些東西,的確本就是他的,我也該還給他了。”洛皇如此說道,倒是在自己的兒子面前第一次將這些事說出口,大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回首當年之事,總還是會覺得自己心裡有愧。
“父皇……”洛斐然仍然是不知曉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纔好,因而他只是喚了洛皇一聲,“斐然,我也並非是偏袒你小皇叔什麼,斐煜的性子如何,我很清楚,若是他爲帝,只要你們兄弟好好地輔助他,他必定不會動你們。”洛皇如此說道,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父皇這也是在爲你們考慮。”這一刻,他不僅僅是洛朝的君王,更是洛斐然的父皇。
當然,他說出口的話是這樣的,自然也是還有未曾出口的話,那便是他這兩個稍微出色些的兒子,心氣兒都高,誰也不服誰,若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當了皇帝,那另一人必死。
若是他二人再心胸狹隘些,說不定會連其他的兄弟也一併殺了,斬草除根,他知道的,他們確實是做的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可是斐煜不一樣,他一向良善,看重親情,也是以大局爲重,所以他登基爲帝纔是最好的選擇,這樣的話,所有人都能夠好好活着,而且,他也能夠走得安心些,不必再心懷愧疚。
“父皇,兒臣知曉了。”洛斐然如此說道,一雙手卻是握得死緊,與此同時,他斂了斂眸,眼底晦澀不明,他明白了,他那愚蠢的父皇想來已經是心意已決,無論如何也改不了了。
而且啊,他就那般相信洛斐煜當真不會動他們,不可能!他洛斐然可不相信!看來,父皇的心意是不可能變了,這一點,他一清二楚,而他心底裡也明白了,看來啊,他只能再想想別的法子了,總歸是死,不如轟轟烈烈地死,說不定啊,萬一得上天眷顧的那個人,是他呢!
“父皇,兒臣會回去好好想想的,父皇放心,如父皇所言,兒臣會想通的,也會好好輔助小皇叔,成爲他的忠臣良將的。”洛斐然緩緩將這一番話說出了口,也再一次擡起了頭,眼眸裡倒是一片赤誠和坦然。
但是啊,他心裡的想法卻是與此截然不同的,人活這一世,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無比深刻地意識到了,他洛斐然靠不了任何人,他能依靠的,唯有他自己一人。
“父皇,那你便好好休息,兒臣就先告辭了。”洛斐然這般說道。
見洛皇點了點頭後,洛斐然這才緩緩朝着外間走去,一步一步,更是下定了決心,與此同時,他的心也是逐漸冷了下來,到了這一刻,彷彿屋裡躺着的那個人,再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他是當真看透了。
過了好些時候,洛斐然回到了自己的三皇子府,又兀自思索了許久,然後,在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的時候,他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麼似的。
“去,把那些人都給我叫來。”洛斐然如此說道,然後啊,暗處便有人開始行動了,雖然洛斐然自己倒也並未明說那些人指的究竟是誰,可是啊,該知道的人知道,那就行了!
洛皇的賜婚聖旨到了蕭府的時候,蕭妙嫵還在細細考慮接下來該如何辦,她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三皇子洛斐然處有異動,蕭妙嫵正在細細地分析着各種消息線索,想要看看近期洛都中有哪些大事發生,又還會發生怎樣的大事時,秋華歡喜的聲音便傳入了蕭妙嫵的耳中:“小姐,喜事啊,快去接旨,陛下給你賜婚了。”
秋華的聲音倒真的是十分歡喜,就好像被賜婚的人是她自己一般,看得出來,她是當真爲蕭妙嫵歡喜。
而這時候,露白倒是跟着秋華一起出現了,她先是看了看自家小姐,然後便又看了看秋華,倒是突然忍不住吐槽道:“秋華,你這模樣,知道的會以爲你在說小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在說你自己。”
聞言,房內的三人倒是兩兩對視一眼,然後便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來,一時之間,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