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妙玥倒是突然笑了笑,“阿嫵,有時候,世事難兩全的,他是個好人,是個再克己守禮不過的人,我與他之間,一開始便是錯的,他既然視我待我如母,我又何必再說些讓他爲難的話呢!他這一生,當真是守禮守節到了極致,想來也不會爲我破例的,那些淺淡的喜歡,比不過大義!再者,他心中唯有洛朝,唯有天下大定,我何苦拉他入這紅塵,無端惹出些苦楚來,苦了我,亦苦了他,大可不必!”
說到此處,蕭妙玥對蕭妙嫵笑了笑,眼睛裡卻分明有遺憾,“阿嫵,無數個午夜夢迴,我捫心自問,亦覺痛苦難當,可一切已經發生了,那便不得不接受。”
說到此處,蕭妙玥突然停了下來,看了看蕭妙嫵後,她才又繼續說道:“你方纔問我爲何會在這裡,想來定然是想要知曉我因何而出家!是,誠然我並沒有完全看破,可阿嫵,他死了,死在了戰場上,爲他心中的國而戰,死得其所,而我在廖府,再待不下去,處處皆是回憶,處處有他,可又處處無他,阿嫵,我自詡較旁人要看的清明些,可是啊,當事情真正發生在我自己身上之時,我才知曉,真的好難!”
說到此處,終究是忍不住了,蕭妙玥眼中的淚直接便落了下來,一滴接着一滴,當真是傷心至極。
蕭妙嫵只是愣愣地看着蕭妙玥,一時竟是不知曉自己該如何安慰她纔好,想了想,她只開口道:“二姐姐,阿嫵不會勸你不要再哭了,你若實在傷心難過,那便哭出來吧,阿嫵的肩膀,任你依靠。”她這般說道,也略略更靠近了蕭妙玥一些,想着二姐姐說不定當真會需要她的肩膀。
不想,蕭妙玥倒也的確向她靠近了來,不過,卻不是要她的肩膀,而且直接抱住了她,她仍是在小聲抽泣着,心裡卻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這個她自小疼愛的五妹妹,“阿嫵的惑,可解了?”蕭妙玥在蕭妙嫵的耳邊,如此問道。
“二姐姐,我不知道。”蕭妙嫵如此說道,本來還想要搖頭,突然想到二姐姐還抱着自己,不太方便,再者二姐姐也看不見她的動作,於是她便作罷了。
“二姐姐,有個人說他喜歡我很久,可是,我卻是心無波瀾,二姐姐,我好似缺少了去愛人的這種能力。”蕭妙嫵蹙了蹙眉,如此說道。
“二姐姐,可聽他對我說了那番話後,我的心裡其實很是難受,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如何做,二姐姐,我當真是個壞人,在他那般難過,還是爲我快要死了而難過之時,我卻還是要利用他,逼迫他,二姐姐,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阿嫵這般狠心絕情的女子,他也定會後悔喜歡我的。”蕭妙嫵如此說道。
蕭妙玥只是靜靜地聽着蕭妙嫵將話說完,然後,她輕輕地撫摸了下她的頭,“阿嫵,別胡說,我們阿嫵,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能喜歡阿嫵,說明他眼光甚好!”
蕭妙玥的聲音很輕,如同幼時般給蕭妙嫵的心裡帶來了極大的慰藉,而其實,對於阿嫵的事,蕭妙玥倒是略有耳聞的,廖瓚元是將士,在軍中亦有許多好友。
而不巧,之前蕭帥旗下的孫越澤便同廖瓚元關係極好,那時候,廖瓚元在別處作戰,可對於阿嫵軍中的消息,他多少是有所耳聞的,約莫知曉蕭帥蕭皇后是蕭妙玥的妹妹,所以啊,難免多留了幾分心思。
而從廖瓚元曾告知她的隻言片語中,蕭妙玥便知曉了,阿嫵應該是有個很相愛的人,而她若是所料不錯,應該便是宸王洛斐煜。
可是啊,後來阿嫵得勝歸來,卻是性情大變,忘了許多事,不曾想,還把自己此生最愛的人也忘了,實在是,讓她不知該如何言說,同時也開始同情起宸王來。
後來,她聽聞宸王仍是去到了阿嫵的身邊,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着她,她便也就不再多爲她這五妹妹操心了,因爲她心下知道,但凡宸王還在,那阿嫵便絕對不會出任何事!
“好了,我們阿嫵,不難過了啊!正如二姐姐曾經說過的,這世間萬事萬物,但求個緣字,緣起緣滅,終究是命數,阿嫵,有時候,需得認命。”蕭妙玥看着蕭妙嫵,如此說道。
“不過,二姐姐也知曉,我們小阿嫵啊,心氣高,定然是不願意認命的,這也無妨,五妹妹同二姐姐不一樣,五妹妹運氣比二姐姐要好。”蕭妙玥如此說道,語氣很是平靜,並沒有嫉妒之意。
然後,她想了想,知曉有些事自己並不應該多說,多說無益,甚至還會讓五妹妹更加痛苦,可是啊,有些事,她還是想要提點提點,總之啊,她不希望她這五妹妹太苦了些!
“阿嫵,看不清楚的時候,閉上眼,用心去感受,你得知道,你很好,所以值得很多人的喜歡,而也有人,一直在默默地愛着你,關心着你的。”
蕭妙玥的語氣很是認真,“阿嫵,你說你不太懂得喜歡一個人究竟應該是何模樣,但你用心去看看,去感受感受,去細細想想,你覺得倘若自己愛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這樣,你約莫也能知曉你身邊有無那樣愛着你的人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蕭妙玥是語重心長的,再然後,她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蕭妙嫵的青絲,以疼愛妹妹的姐姐的口吻開了口,“阿嫵,二姐姐是當真希望你能幸福!哪怕你說你自己已經命不久矣,可二姐姐還是希望在這最後的一段時日裡,我們小阿嫵能夠幸福一些,走時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了!”
這般說完後,她便用她清澈且充滿了智慧的雙眸看着蕭妙嫵,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而蕭妙嫵聞言,心下極爲動容,可她卻是一時不知曉該對二姐姐說些什麼纔好,於是只頗爲動情地喚了一聲“二姐姐”,再無其他。
“好了,我們阿嫵該去休息了,舟車勞頓,眼下回去已經不太方便,不若就在此處暫居一夜?”蕭妙玥如此建議道,主要還是爲了蕭妙嫵的身子和安全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