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來電話的人是陳俊,沉靜的聲音,開口第一句話說的是:“董小姐,我是陳俊。”
“嗯。”董小葵回答。
陳俊在那邊頓了一下,說:“對不起,董小姐,我臨時有些急事,所以——”
“有急事,你也給我吱個聲,我好做別的安排與打算。這是最基本的禮儀。何況,你這樣悄無聲息消失,打電話又不接。難道沒有想過不知消息的人會十分擔心的嗎?”董小葵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話。
“我——,一時亂了陣腳,所以禮儀不周。,我——”陳俊說着,似乎也是說不下去,覺得自己有找藉口的嫌疑。
董小葵卻是輕嘆一聲,說:“你沒事就好。我原本沒有怪你,只是找不到你的人,總是十分的擔心。”
陳俊在電話那頭默不作聲。董小葵知道他此刻必然是十分尷尬,於是說:“好了,你認真去辦你的事,我這邊已經沒事了。”
這話一出,輪到陳俊震驚,語氣驚訝地問:“董小姐都處理好了?”
董小葵輕笑,這情況任憑是誰看起來,都是超出了想象的。擺明是有權貴之人要對付她,而她作爲一個底層的女子,除了許二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與這權貴抗衡。但是,在陳俊罷手後,她卻還能將祖屋的事情處理好。這換作任何人都會驚訝的。
這不在他的預料吧?不管,他的不告而別是迫於無奈,還是別有用心,抑或者是真的有事,都不重要了。如今,陳俊沒有任何生命危險,那就好了。
“嗯。是的。”董小葵輕輕一笑,然後安慰說:“不要擔心,將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好了,這這邊有客人。”
董小葵客套一番,想要掛電話時,陳俊卻是回過神來,趕忙問:“董小姐,真的不需要幫忙嗎?我知道之前,我辜負了你——”
董小葵立刻打斷他的話,笑着說:“只要你平安就好。其餘的都不要多想,如今,我已經找別的朋友幫了忙。你儘管放心。”
“別的朋友?”陳俊不由得低語。也許在他的眼裡,董小葵不可能有能與背後那人抗衡的人了。
“嗯。是的。這事已經解決了,好了,我這邊有些事,要去忙。你儘快處理完你的事,回寧園一趟,照顧一下龍飛虎翼。”董小葵吩咐了一番。心裡卻不自主地想起在寧園的樓上看書,虎翼與龍飛悄悄上樓來,在屏風後,探出腦袋往裡瞧。
董小葵看到,招招手,喊:“過來。”
那兩隻狗狗居然還猶豫着站在屏風那裡。董小葵猜想是平日裡許二定然不讓龍飛虎翼上來的,這兩隻狗倒真是聽他的。
她又招呼一聲:“不怕,過來。”
虎翼才率先走過來,接着龍飛也過來。兩隻狗狗就很乖巧地趴在她身邊,安然入睡,龍飛居然還打呼嚕。董小葵輕輕順毛,虎翼還很滿足地轉了個方向。
她那樣輕,說實話,從前怕狗。可是與龍飛虎翼相處之後,卻覺得它們比許多的人都還善解人意,而且那樣乖巧。
儘管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怕別人家的狗,可是已經不怕龍飛和虎翼。
這一次,匆匆回來,到底也有幾分捨不得,幾分擔心。因爲根據許二告訴她的一些養狗知識,以及她從網絡上淘來的資料來看,狗狗沒有洗澡,會很憂鬱,沒有出去溜達,心情也會鬱悶。
據說,如果主人長時間不理會狗狗,狗狗也會鬱鬱寡歡,最終抑鬱而死。
所以,這時刻,因爲祖屋的事解決了,她一下子放鬆,便是想到了龍飛虎翼。
“董小姐,恐怕,這事,還得你親自回去。”陳俊在那邊很爲難地說。
“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董小葵說,她心裡也清楚,龍飛虎翼其實很認人。不是入它們眼的人,就是遠遠地看它們一眼,它們也會發出不悅的吼聲,然後不屑地走開。
陳俊則是說:“董小姐的祖屋事件已經處理好了,那麼,餘下的事,就讓我來替你處理,可否?”
董小葵一聽,微微一笑,說:“不必,這些事,別人處理不了。”
“可是,董小葵知道龍飛虎翼的脾氣的。”陳俊很爲難。
“知道,狗隨主人。”董小葵漫不經心地回答,還真覺得這龍飛虎翼這點脾氣跟許二忒像。
陳俊顯然被噎到,一言不發,在董小葵再次說要掛電話時,才用請求的口吻,說:“董小姐,請您務必在七月二十日之前回來。”
七月二十日
這個日子再次出現。董小葵眉頭一蹙,問:“陳俊,你說,七月二十日,是個什麼日子?”
陳俊在那邊沉默良久,最後纔來了一句:“這是個秘密,恐怕只有許少自己向你說明。總之,我希望董小姐能夠儘快回來。”
又是賣關子,董小葵冷笑一聲,說:“我就是將自己賣掉,也得知道主顧是誰。這樣不明不白地給我一個日期,就讓我回來。你們倒真以爲我是貧民,就必得是奴僕相。”
她其實不是真的生氣,只是這般訛一下陳俊。
陳俊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說:“董小姐,你是聰明人,許少的身份,你到底也是知道一些吧?那麼,有些事,只有許少,可以告訴你。本來,他是讓你呆在寧園的。你這樣跑回錦城。我纔不得已,告訴你七月二十日前必須回來的。”
“行了。你話已經到了。回去不回去,這取決於我,你多說無益,掛電話吧。”董小葵有些不耐煩,看到門那邊,與那個周姓女子一併來的幾個人竟然都退出了祖屋,看來是李斂楓他們談得差不多了。
那邊陳俊沉默一陣,掛了電話。
董小葵往門那邊走, 一轉過去,就瞧見那周姓女子一臉凝重,甚爲不悅地走出來。她瞧見董小葵,掃了一眼。董小葵只覺得那眼神如刀,只一眼,就將人裡裡外外掃個透。
這向來優雅的女子,在這一刻對她充滿敵意,而且是深濃的敵意。看來,在西廂房裡的談話必得有了什麼。而結果當然是董小葵想要,這祖屋被李斂楓保住了。
“走吧。”那女子輕飄飄一句話,然後往竹林小徑裡走。
董小葵一笑,朗聲喊:“周董,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這祖屋因爲國家文物保護的問題,不能賣給你。這周邊也很遺憾,不能由你開發。但是,你千里迢迢而來,這晌午日頭重,還是在這邊吃了午飯再走吧。”
她說着,也沒等那周姓女子回答,便對身旁的二伯孃,說:“二伯孃,三嬸嬸,今天可就麻煩你們擺弄董家招待貴客的盛宴了。”
二伯孃和三嬸嬸還沒有應聲,那女子冷冷一笑,說:“不必了,有些情分欠不起,也沒必要欠。我這個人很看重這點的。在這裡,我倒是要祝福董小葵小姐能幸福終生。”
這祝福的話有着詛咒的語氣與情緒,董小葵聽出來,也沒發作,只是燦爛一笑,說:“多謝周董祝福。就衝着你這句話,我這一生,必得是光華燦爛,榮耀非凡的。”
她斜睨董小葵一眼,眼角眉梢全是冷意,然後垂了眸子,輕笑着說:“那就祝福你吧,只不過,人在太高的地方,都會有眩暈。你可要站穩了,不然,眩暈一下,有可能會跌落萬丈深淵的。”
這話的弦外之音已經明瞭。她卻接口回答:“是嗎?我可是那種沒有恐高的人。站在高端,俯瞰大地,爲何要眩暈?”
“站在高端,也要看自己配不配。”那女子說着,也不停住腳步,只與她的幾個手下一併往竹林小徑裡走。“心性夠淡然的人,沒有爾虞我詐的算計,自然看山是山,看水也是水,何來的眩暈與配不配呢?”董小葵回答,然後又朗聲說:“周董慢走,這山路崎嶇,一定要不要掉以輕心。”
這話也是頗具威脅,那女子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她。可董小葵明顯感覺到她的眼神並沒有在自己身上,而是飄在一旁。她略一轉眼,便是看到一言不發的李斂楓站在自己身後側。
原來那周姓女子在看李斂楓。董小葵覺得那女子的眼神很平靜,卻又似乎蘊含着很多複雜的東西。她似乎意識到董小葵在審視她,眼光一凌厲掃過來,像是劍客下戰貼,然後轉身離去。
董小葵站在原地,瞧着周姓女子的車隊遠去,轉過山路的拐角再也看不見。她才鬆了一口氣,像是自家的庭院中的污穢終於掃除了。
“謝謝你。”董小葵轉身,對着同樣沉默不語的李斂楓說,笑顏如花。
李斂楓卻是蹙眉瞧着她,喊了一聲:“小葵。”
董小葵不看他的眼,垂了眸,還是笑得開心,說:“怎麼了?難道那位周董的表現,不正說明,你贏了麼?”
“嗯,他們停止方案,以後都不會打祖屋的主意。”李斂楓的語氣有些疲憊。
“李老師真厲害。”董小槐十分敬仰的語氣。
“小槐,去收拾一下西廂,我帶李老師到山上去走走。”董小葵說,然後徑直往青石板的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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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遇見 莫名其妙的承諾
莫名其妙的承諾
七月蜀中,西部山區,日光強烈。從山腳下蜿蜒而上的山路,到半山就被綠樹掩住。漫山遍野都是綠波搖曳。
董小葵與李斂楓一言不發,一前一後往山上走。山路逐漸狹窄,好在這裡是西部丘陵與山區交匯處,算不得深山,因此山勢並不險峻,只是植物依舊繁盛。
這山路兩旁,此起彼伏的綠草,生命力旺盛,高大的樹木讓流火的七月有了涼意。
小時候,爸爸一有空就回到祖屋來,董小葵就與一羣本家的小孩子一起到山上玩。做蜘蛛絲竹網在山林裡黏鳴蟬,或者採紅紅的桑葚,攏起衣襬做衣兜,放了滿滿的,還不想停。如果是夏季,一羣人會採集七里香的花朵編成花環,戴在頭上,在山上唱着所有能唱的歌。
當然,她最喜歡的是五月,會有漫山遍野的槐花盛放,白色的槐花在綠樹之間一串串地垂着,甜香四溢。她走在槐花林裡,總覺得那是世上最浪漫。
再後來,爸爸不在了。他的屍骨就安放在荷香渡的祖墳裡,祖墳就在這山上。爸爸去世時,正是秋季,在她生日前幾天。
那一天,天氣暗沉沉的,枯黃的葉子染了漫山遍野的金燦。由於爸爸病逝在雲來鎮,所以出殯的隊伍走了很久。她和董小槐走在前面,端着靈。一向調皮的董小槐也是一言不發,幾歲的年紀,第一次走完了那麼遠的路。從前,他可都是要求爸爸媽媽揹着回荷香渡的。
姐弟倆都沒有哭,一路上沉默着,一個端着靈位,一個撒着冥紙。遇到過橋,就聽出殯司儀的吩咐,燒紙錢,撒大把的冥紙,還要說:“走好,走好。”說這話的時候,不能哭泣。
就這樣,一羣人擡着巨大的棺木上山來。安放在早就按爸爸的生辰八字看好的墓穴裡。看着本家的叔叔們蓋棺木,砌墳塋,最終以褐紅色土粒掩上棺木。
她忽然意識到從此之後,再也看不到爸爸,一下子坐在地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眼淚唰唰地流。就這一方矮矮的墳墓,一塊青石墓碑,將她和爸爸隔開,隔成永不相見。
後來,除了祭拜爸爸,她很少回荷香渡。可是一回到荷香渡,總是會獨自一人上山,去祖墳那裡。董家的祖墳在山頂,佔地很寬,安放着歷代的家主,以及有所作爲的人。青松翠柏,已經不知多少年月,以至於有些樹木已經掛牌成爲國家保護樹種。
她長久地站在那裡,看着爸爸的墳塋,沉默不語,又或者說很多的話。委屈的,傷心的,沒辦法對人說。她都對着爸爸的墳塋說。每一次訴說完時,卻又總是笑着,像是安慰爸爸,說:“爸,我又來煩你,其實我沒啥的。人生總是會有很多的波折的,但是我會過得好好的,也會努力將弟弟和媽媽照顧好。”
然後,她會一直往這座山的最高峰去,坐在那最高峰的大青石上,瞧着遠處的山巒,鳥瞰着整個荷香渡,看着百年傳承的祖屋,冥想着自己的未來。
這山上便是她最隱秘的去處,是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與李斂楓走了一陣子,繞過了幾個彎,便看到了山中一處高地,地勢平坦,上百座墳塋排列得猶如某種古老的陣法。周圍郁郁青青的樹木掩映。
一直跟在身後一言不發的李斂楓,忽然問:“這裡是?”
“董家祖墳。”董小葵回答,腳步並沒有因此而停住。
李斂楓卻是因爲這話停了腳步,待董小葵走出很遠一段,才喊:“小葵。”
董小葵自顧自地在想如何與列祖列宗交代的事,並沒有發現李斂楓停住,這才轉過身去看他。兩人隔着一段距離對視,周圍是蔓草叢生,這場面很文藝。
“怎麼了?”董小葵問。
李斂楓眉頭一蹙,問:“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自然是談董家發展的事。董小葵心裡想,表面上卻只是說:“山裡空氣好,來走走。讓你感受一下純天然,原生態。”
李斂楓淡淡地“哦”了一聲,先前凝視的眼神收斂了,整個表情看起來了很平靜。董小葵看得出他的失望,也許他想聽的是別的答案。
可是別的答案,她不給不起。於是只是微笑着裝傻,說:“走吧,到處轉轉,看看我生活的地方。這山間是我小時候常常來玩的,不過我們董家的孩子都不會來祖墳這邊。因爲大人有告誡會驚擾祖先。”
“嗯。”李斂楓話不多,像是在思考什麼。雙手插袋,慢慢地走過來,與董小葵並肩走着。
董家的祖墳地,並不氣派,但也不是亂墳土堆,因爲有定期打理,所以周圍的石板臺子並沒有蒼苔印屐齒,也沒有荒草萋萋。
她走到爸爸的墳墓前站定,看了好一會兒,纔對李斂楓說:“這是我爸爸的墓。”
“嗯。”李斂楓也只回答一個字,陪在她站在那裡。周圍的風聲此起彼伏的,吹着樹林像是大海波濤涌動。
靜默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敘述起爸爸生病去世,自己就常常在這山頂坐着看雲捲雲舒,飛鳥來去。
她敘述得平靜,李斂楓聽得安靜。到後來,她沒再說話。他倒是低聲說了一句:“都過去了,你做得很好。”
董小葵垂了目,輕笑一聲,說:“如果沒有你幫忙。這一次,我恐怕就要辜負爸爸的期望,無顏面對列祖列宗了。所以,十分感謝你。”
她說着,轉過身來,向李斂楓深深鞠躬。李斂楓嚇了一跳,忽然扶着她的雙肩,眉頭又蹙了起來,語氣有些不悅,帶着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情愫,責備地喊了一聲:“董小葵,不要再說謝字,你——”
董小葵擡眉瞧他,以目詢問。他緊緊抓着她的雙肩,低聲說:“你說你如何是這樣的?這樣讓人心煩意亂。”
“怎樣?”董小葵反問。她隱約明白,又隱約不明白。
“沒什麼。”李斂楓忽然放開她,然後轉過去對着她爸爸的墓碑鞠了一躬,語氣鄭重地說:“叔叔放心。有生之年,我會好好護着小葵的。”
他忽然這樣鄭重其事的一句,讓董小葵一怔。這話語這樣像承諾。而她帶他來這裡,原本不是想要這樣的。
承諾這種東西,最是束縛人心。一旦出口,便是重擔一副;一旦入耳,便不能遊刃有餘。
她承認自己有些壞壞的心,知道他對自己的好,便是這般來讓他與自己合作。共同解決董家滾雪球一樣的發展問題,以及祖屋的去留、修繕等問題。
她之所以選擇李斂楓,一方面是因爲他的實力足夠,另一方面,她相信自己的判斷與眼力。如果看清一個人,與他合作便有了些把握。
說起來,帶他來這裡,到底有些卑鄙的嫌疑。因爲在這談判之前,她帶他來這裡,打了一張情感的牌。這種事是董小葵所不齒的,可是如今爲了董家,她竟然是做了。
想到此,不由得輕嘆一聲,越發覺得對不起李斂楓。擡眉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在月華如水的索橋邊敘述他的小時候,敘述“家裡人重視大哥,愛小妹,我十四歲纔回到李家…..”,不由得一陣心酸,看這背影越發的孤寂。
是的,他最喜歡的那個妹妹已經不在了。而他,便是一個人這樣寂寞。董小葵心裡微微的疼,暗自對自己說:過去的都過去,難得糊塗。從今往後,倘若如同今日,那麼,這個人,你必得要用心對待。
李斂楓自然不知董小葵心理的變化,他站着看來墓地一會兒,說:“從墓地的規格來看,董家是不折不扣的簪纓世族。即便是隱藏那麼多代,這種講究與修養依然存在,就是我們李家有時候也不及。”
董小葵這纔回過神,上前一步,與他並肩站着,一一爲他講解家族的先祖的輝煌。每隔幾代都會臥虎藏龍。李斂楓連連驚訝。
董小葵呵呵笑着,然後走到最近一位輝煌的人物墓碑前,說:“這是我太爺爺,走南闖北,做皮貨生意。據說人也俊美,一手的毛筆字瀟灑飄逸。不僅如此,他還護着這一方的安寧。蜀中土匪衆多,可是荷香渡的東西,他們從來不劫,後來戰死於東北,也是鐵錚錚的英雄人物。我聽爺爺們和爸爸叔叔們每每談起,都是十分佩服。”
“這樣的人,必定是風雲人物。”李斂楓一邊說,一邊彎腰下去看那青石墓碑上篆刻的名字,唸了出來:董嶽華。
“嗯,太爺爺的名字。爺爺每次說起,都說不知這次是隔幾代,能出這麼一個輝煌的人了。”董小葵繼續說。
李斂楓直起身來,笑了笑,說:“就這代了。”
她知道李斂楓是說她,但還是搖搖頭,說:“小槐性子不定,有些浮躁,並且看問題不夠遠。怕是不行。”
“傻。”李斂楓傾吐出一個字,又繼續往前走。
似乎是不用約定,兩人一直往最高峰走去,一路上照例很少講話。於是,董小葵覺得無從下手,不知在這種時刻,如何去引入談發展的事。
終於,兩人走到山頂,李斂楓看了看那塊巨大的石頭,說:“這就是你坐禪的地方吧?”
“什麼坐禪,我又不想看破紅塵。那些看破紅塵的都是人生不幸的。而我的人生,以後將會步步燦爛的。”董小葵站在那裡,山風猛烈,吹得周圍嘩啦啦的響。
她回頭看,李斂楓靠着樹站着,一臉淡然的笑意,像是一幅淡墨的山水畫卷。
“你會成功的。”他不緊不慢地說,然後在石頭上坐下來。
“那是自然。”董小葵回答。
兩人又沉默不語,氣氛再度尷尬。
董小葵覺得有些奇怪。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無論是經過了多少事,她和李斂楓的相處,每一次談話,不知怎的,說着、說着就突然沒有話說,然後就是沉默,這種沉默還顯得特別突兀,特別尷尬。
李斂楓似乎也是這種感覺。頗爲尷尬地坐着,無從言語。好一陣子,才問了一句:“小葵,你爲何不問我今天在西廂談了什麼?”
終於,話題轉到這上面來。董小葵看了看他,笑着說:“我自然是充分信任你的。不過,看今天那周姓女子的神色,你們認識,對吧?”
李斂楓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反而是一轉話鋒,問董小葵:“倘若你要報復一個人,怎麼做是最好的。”
董小葵心裡一咯噔,她不願意繼續談下來,於是站起身,岔開話題,笑着說:“我看我們該回去了。午飯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今天你是董家的恩人,就請你嚐嚐董家盛宴。那可是九道家傳的菜。專門招待貴客的。”
她一邊說,一邊往山下走。李斂楓也是站起身,快步走過來,一下子拉住董小葵,滿臉冰冷地問:“說,你知道什麼?”
董小葵垂了眸,心裡暗叫:李四少啊,你怎麼就這麼不上道呢?我這麼說擺明不想談了,你還挖根究底的,到底想如何?
這下子,他既然問了,那麼也不能回答沒有。於是是說:“知道一點,那個女的跟你認識。你絕對不是偶然來到雲來鎮的。”
“還有呢?”李斂楓語氣着急。
“還有嗎?”董小葵太沒看他。
李斂楓鬆了眉頭,說:“那個女的,就是陪着我長大的大丫鬟,尚華集團是我堂哥的。至於爲何要開發荷香渡,我——”
董小葵怕聽到他把什麼都說,於是阻止說:“尚華的商業秘密,不足向外人道。”
李斂楓啞口無言,只是怔怔地瞧着她,好久才說:“小葵。我——”
“什麼都不要說。你堂哥是你堂哥,你是你。”董小葵笑着安慰,然後話鋒一轉,說:“你的大丫鬟很漂亮,只不過咄咄逼人了點。不過,這樣的女子很能幹。”
“不喜歡。她從小心思就多。”李斂楓聳聳肩。
董小葵撇撇嘴說:“你們這些公子哥,就是喜歡那種純真小鳥型,任打任罵,還得笑,又要漂亮。一輩子只仰望着你們的。”
“董——小——葵,”李斂楓一字一頓地說,板着個臉。
“幹嘛?這個是事實。從你羨慕葉三的大丫鬟看出來的。”董小葵聳聳肩。
“不幹嘛。我癢——”李斂楓一臉難受,伸手去抓手臂,與脖頸。董小葵訝然。
(劇情需要,大家不要着急,不要着急~~離別是爲了更好的相聚,不是麼?小葵和許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