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崇仁坊。
坊北爲皇城景風門,與尚書省選院相近,南臨春明門金光門大街,東南與東市相接,內設禮會院、進奏院等,京中諸坊,莫與之比。
西北角處,佔據坊內十分之一地界的趙國公府,前堂。
“褚遂良,你確定這首詩是李象所作?”
長孫無忌斜靠着椅子,手中拿着那一首塞上行,一邊看着,一邊問道。
“雖親眼得見,卻不能確定。”
褚遂良在左邊坐着喝茶,搖了搖頭,眼見不一定爲實,尤其是在皇帝面前,一百人有九十九人都是在僞裝演戲。
“詩的確是數十年來難得的佳品。”
“只是。”
“陛下對太子的失望,已經不是這一首詩能挽回了。”
長孫無忌一聲嘆息。
自打貞觀改元以來,長孫無忌其實一直都是堅定的太子黨,可是這兩年來,長孫無忌越發明顯感覺到二鳳的態度在變,再加上李承乾的自暴自棄,讓長孫無忌對李承乾徹底失去了信心,這才轉而暗中支持起了小稚奴,也就是晉王李治。
“你明天去一趟晉王府,親自爲晉王篩選一批在詩賦方面有才學的文士。”
上有所好,下必從焉。
這一首塞上行點燃了文壇詩火,再加上天子這般力推,盲猜都能知曉,接下來的大唐文壇,必定是羣詩璀璨。
誰能在這一場浪潮中奪目,便有機會入天子之眼。
褚遂良點了點頭。
“皇長孫那邊,讓我們在東宮的人也稍微注意一下,此子在陛下面前淡定自若,能得陛下恩賞出仕,不簡單。”
“你方纔說李象想要去大理寺,陛下可準了?”
長孫無忌看向褚遂良,眉頭微皺了起來,大理寺這個衙門不在三省之內,哪怕是他也很難插手。
褚遂良放下茶杯,用堅定的語氣道:“陛下定然會允。”
…………………
長安城,延康坊西南隅,魏王府邸。
文學館中。
上百號文人跪坐案前,皆是在研究各自案上擺着的紙張,其上便是那一首《塞上行》。
體重高達兩百斤,但是面容白皙,眼大鼻挺,看起來有幾分胖英之氣的李泰,正在這館內來回走着,臉色很是難看。
在他的身側,一左一右跟着兩人,分別是房家二郎房遺愛,以及李世民最爲敬重的三姐平陽公主之子柴令武。
“那首塞上行,真是李象所作?”
李肥四的表情極爲不爽。
雖說塞上行所作之人在外是個謎,但是對於魏王李泰來說,想弄清楚並不是難事。
“宮中下發各司的詩卷上並未言明,但我估計,最多這兩三日便會傳開。”
房遺愛接話說道。
“父皇竟然要冊封李象,還準備恩賞李象出仕,本王的兒子都沒有爵位,都還在府上閒散,他李承乾的兒子憑什麼出仕?!”
“本王詩才勝李承乾十倍,本王兒子自是也勝那李象十倍!”
李肥四說話激動之餘,臉上肥肉顫抖不止。
“這一首塞上行,定是太子尋他人所作,借皇長孫之口呈於陛下御前,此番太子看似被陛下禁足,實則東宮得了恩寵,好一手聲東擊西!”
“殿下,這段時間我們大意了,太子身後定然有高人指點,說不定就是這塞上行的真正主人,接下來我們還是要徐而圖之,不可冒進。”
房遺愛分析的頭頭是道。
“遺愛說的沒錯。”
柴令武連連點頭。
“不過殿下也無需擔心,縱觀當下整個朝堂,位居政事堂的中書省中書侍郎岑文本,門下省黃門侍郎劉洎,以及侍郎韋挺等,這些朝中重臣都支持殿下,中書令楊師道和門下魏徵都已到了天養之年,最多一二年,岑文本和劉洎就可主政中書門下,而尚書省,我父親更是已經位居左僕射十七年之久。”
“朝中三省,盡在殿下,何愁大事不成!”
房遺愛自信開口,給李肥四打着強心劑。
“甚是甚是!”
“遺愛說的沒錯。”
柴令武連連點頭。
“只是,倒也不能讓東宮出盡了風頭,我倒是有一方好計策。”
“天下人皆知殿下文采,更是知曉殿下愛才之心,既然因這一首塞上行,長安已經掀起詩作之風,殿下何不趁勢辦一場詩賦大會,時間可以定在幾日後的上元節,以萬金爲賞,聚長安有學之士。”
“當然,也包括殿下的長公子李欣。”
“我朝武功已經登至歷代巔峰,而文道之盛才更爲彰顯盛世,陛下肯定會讚賞殿下所爲。”
房遺愛微微一笑,眼角瞥了眼這文學館中的上百學士,這些人都將成爲李欣背後的文庫,而且作爲舉辦方,完全掌握了出題權,既是考官又做考生。
“啊對對對!我也這樣想的!”
柴令武連連點頭。
房遺愛眉頭一皺,白了眼柴令武。
李泰聞言,眼睛蹭的一亮。
“遺愛此計,一舉兩得,一石二鳥。”
“既能讓欣兒的風頭壓過那李象,欣兒壓過李象,便是我魏王府壓過東宮,同時又能博得父皇龍顏大悅。”
猛的一拍手。
“此事就這麼定了,遺愛、令武,你們現在就把這消息散佈出去,不止是賞萬金,你們對外放出消息,詩賦大比之日,本王不僅要讓王侯公卿列席,還要請陛下駕臨!”
李泰的胖臉咧嘴一笑。
“既然要造勢,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父皇駕臨消息一出,那些苦求仕途無門之人,必定都會蜂擁而來,天下間沒有人能夠抗拒在天子之前展示才華的機會。”
房遺愛一頓,隨即笑道:“殿下英明。”
李肥四扶了扶自己的大肚,臉上透着自信笑容,似是已經預測到了未來。
“這一次,本王要將東宮碾壓到塵埃!”
…………………
於此時。
東宮承恩殿,西池院主屋。
聽程處弼講了一個時辰紈絝子弟的悠閒生活之後,隨着長安城宵禁鼓聲響起,李象便是讓秦理和程處弼先行回家去了,徐齊聃身爲侍讀,則是同住在西池院。
而此刻,李象則是面臨着一個選擇,陷入了極度糾結之中。
“長公子,熱水備好了~”
“今天是奴幫您洗,還是您爲奴洗,亦或一起洗呢……”
李象望着跟前行禮的少女,着一件白紅二色的半袖仙裙(隋唐宮裝)。
玉體婀娜映花影,纖腰細膩似柳枝,肉都長在了該長的地方,擁有着傲人之身段,一張小臉卻滿是幼態,水汪汪的眼眸似是要酥化人心田。
這是李象院內的侍女,新月。
‘果然微胖纔是極品。’
‘這不比校花妹妹更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