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心生異樣

原來是這樣,明思也不說話,只伸手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想來也正常,能將孩子賣出的家庭若不是實在窮得過不下去便是同蘭兒這種情況相似,無所依靠或者是遇上了靠不住的親人。

蘭兒難過一下後也就好了,擡首望着明思笑道,“顎敏姐姐也不喜歡她娘呢。”

明思一愣,“你怎麼知道?”

“前日晚上,顎敏姐姐說夢話了。”蘭兒道,“我聽見的,她還哭了呢。”

主院的幾個丫鬟都住後院的下人房,除了帽兒都是兩人一間。蘭兒正是同顎敏一間。

明思怔住,“你聽見了,那她都說了些什麼?”

蘭兒想了想,“她在哭,我也沒聽多清楚。就聽她一直在說,你不是我娘,對了,還了一句說她恨她娘。後來早上我問她家是不是後孃,她卻說不是。我瞧她臉色不好,就沒敢再問。”

明思垂眸片刻,伸手撫着蘭兒的頭,“嗯,這是傷心事,日後別問了。”

蘭兒頷首。

平素榮俊留下用膳的時候也不少,明思偶爾也會相陪。但今日明思沒去,榮烈也猜到她約莫是不想去,也就沒叫她。

這一頓燙鍋子吃到晚上戌時才散。

因喝的是白酒,榮烈回來時也帶了些酒意。

如玉奉了醒酒茶上來後便照例退下,只留明思榮烈兩人說話。見如玉一退下,榮烈便將明思拉到身畔攬住,“今日平陽王府是怎麼回事?”

明思沒去同他們一道用膳,榮烈便猜到應是有什麼事兒。礙着榮俊一直在,他也不方便離開。回來的路上問過蓮花才知大概,故而一回來,他便問明思。

明思將今日的經過說了,卻是略去了同顎敏相關之處。

明思很清楚,若是榮烈知曉顎敏之事。那顎敏在這院裡就呆不住了。榮烈是絕不會允許她身邊存在如此近的可疑之人的。但明思對顎敏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總覺得顎敏本質並不壞,加之早前蘭兒之言,明思便將顎敏之事對榮烈隱瞞了下來。

明思這樣一說,榮烈便對柯夫人之事未多在意,而將注意力轉到了莫清清身上。

榮烈蹙了蹙眉,“她要去莫氏家廟?”

“我看她那模樣並不似以退爲進,”明思點頭。“她連洛河郡王不配之言都說了,不像是還給自個兒留了退路。”

“那她可有招惹你?”榮烈問。

招惹倒沒,就是看了好幾眼,有些}人。

明思心裡想着。嘴上只笑道,“沒同我說話,我進園子的時候她不在,後來她回來了,我又去逛園子,只打了個照面。”

榮烈沉思須臾,“先不管她,且看這兩日情形再說。”

“她在平陽王府處處受制,日子過得也不順。她也看不上洛河郡王。今日雖是過了這一關,但再呆下去也無益。”明思思忖道,“你說她是不是想同平陽王府和離,然後另謀出路。”

榮烈點了點頭,緩聲道,“她只怕是已知曉自個兒不能生育。”

明思頓時心下一驚,也反應過來。“你說她是因爲知曉了,所以纔敢應誓?”

“才姑的藥雖是隱秘,但她若是起了疑心,醫術高明些的大夫也未必不能診出異樣。”榮烈看着明思,眼底一抹深沉冷厲,“這些日子你莫要出府,看她接下來有何動作再說。”

明思望着榮烈,須臾。輕聲道,“你想如何?”

榮烈這般神色語氣,顯然心裡是有所決心了,明思自然是感覺到了。

榮烈回望明思,眸光放緩了些,語氣卻堅決。“此事你就莫管了,我會處理妥當。”

明思默然片刻,輕輕點頭,雖然猜到了幾分榮烈的打算,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先去沐浴,今日喝得不少吧?”

榮烈點頭,一笑起身,“今日喝的是梨花老釀,後勁兒有些大。俊兒喝多了,我讓他在偏院歇着。”

明思一愣,又笑着搖了搖首,“真不明白你們這些男人怎這般愛那杯中之物?”

榮烈輕笑,“王庭苦寒,我們胡人男兒還沒斷奶就開始喝酒,不僅是男子,女子也大多是能喝的。”伸手在明思臉色撫了撫,眼中笑容柔和,“不過我還是喜歡你這般沒酒量的,喝上幾杯,酒意微歟那貓叫,直癢到人心裡去了。”

聽榮烈提及舊事,明思面上一紅,推了他一把,“快去洗吧,我去替你拿衣裳。”

榮烈呵地低笑,俯身在明思額上吻了一下,擡眸笑道,“後日休沐,老十五他們約了去北山圈獵,想不想去?”

在府中悶了一月,明思也有些心動,“要過夜麼?”

“嗯,咱們若去多備些火盆便是。”榮烈笑道,“有我挨着,也冷不着你。”

明思嗔怪看他一眼,也就應下,“那去吧。”

榮烈去沐浴後,明思將衣物替他尋出,外間響起了如玉的聲音。

明思走出門,如玉低聲道,“王妃,顎敏還未回來。”

明思一怔,這纔想起先前榮烈回院時,身邊只跟了蓮花同沙魯布羅三人,沒見到顎敏。又想起榮烈說今夜榮俊歇在偏院,明思頓時心下一跳!

“讓蓮花過來守着,若王爺問,就說我過去看看太子可安頓好了。”明思當機立斷的吩咐,“你同我去偏院。”

吩咐了蓮花後,明思便帶着如玉朝偏院行去。

不多時便到了青竹偏院。進了院門,只見院中一片靜謐,冷風習習,有些涼意。

明思擡首看了一眼,只見正房裡透出朦朦光亮,卻是靜悄悄一片,沒有聲響傳出。

“王妃,怎麼辦?”如玉低聲問。

太子歇在這裡,按理也是要安排侍女服侍守夜的。但顎敏是明思身邊的人,沒有明思的吩咐,也不該她在此守夜。換做是其他人,明思也許還能放心。可是顎敏,明思如何能放心?

“你去門口喚兩聲。”明思吩咐如玉,“小聲些,莫要驚動太子。”

如玉頷首而去,到了燈亮起的窗前低低喚了兩聲。隔了一會兒,正房的門開了,顎敏走了出來。先看到如玉,再一轉首便看見站在庭中明思。她面色一怔。有些愣住。

明思一見她也怔了怔。顎敏此際穿了一件腰身收得極貼身的粉色衫裙,頭上還簪了一根朱雀彩簪。而今日去平陽王府時,她卻並非是這身打扮。

如玉輕步上前,朝她使了個眼色。顎敏垂了垂眸。跟着如玉走了出來。

明思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轉身走出了院門。

三人出了院門後,明思吩咐如玉退開十步守着。待如玉退開後,明思擡眼靜靜看着顎敏,卻不說話。

顎敏看了明思一眼後,半垂着眼也不出聲。

隔了半晌,明思才輕聲道,“是王爺吩咐你留下來伺候的麼?”

顎敏低聲回道,“綺虹身子不舒服。我便替了她。”

明思的目光在她面容上一落,兩人相隔極近,淡淡的脂粉香傳入了明思的鼻翼。

明思心裡低低一嘆,“綺虹身子不適,你替她也是好意。可我既然來了,該說的話卻還是要說。”

顎敏身子微微一顫,垂眸不語。

“下面的話。我不以一個主子的身份來說,而是以你我同爲女人的身份來說。”顎敏驀地一怔,擡首朝明思看來,明思靜靜回望她,眸光若靜湖,“以色事人不能長久,即便成功也是一時富貴。真正值得託付終身的男子也不會爲色所迷。若說到了衣食父不足,不能溫飽生存的地步。那另當別論。可如今應是不至於此,旁人我管不着,可是我身邊的人,你跟了我這麼些日子,應當是有所知曉。顎敏,你是聰明人。也不必多言。我只問你一句,你真是甘心如此的麼?”

顎敏望着明思,脣動了動,又咬住。對着這樣一雙明亮通透的眼,她說不出半句否認之詞來。她清楚,在明思看到她這身打扮時,就已經猜到她的打算。

望着顎敏眼底的糾結,明思輕輕嘆息出聲,“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我向來是不願勉強人的。你若真是一心如此,好歹你也跟了我一場,我明日就去了你的奴籍,送你出府。等過些日子,我再重新尋個身份,把你送給太子。不過,我會同太子道明緣由。旁的我也不能多做,去了奴籍,至少讓你多些臉面。太子府中人多,不多你一人,也不少你一人,以後如何便憑你本事了。你進去伺候吧。”

說完,明思便轉身。

“王妃!”明思放走出兩步,顎敏便跪下伏地,“奴婢不願出府,王妃莫要攆奴婢出去。”

明思轉過身,沉默了片刻,“那你知曉留在我身邊的規矩麼?”

顎敏低低道,“奴婢知曉。”

“今日之事是最後一次。”明思輕聲道,“即便是奴婢,只要能自重,也未必不能得人好看待。世上難事不少,苦事也多,縱然一時之難,也不該貪戀捷徑。我看得出,你有難處,如今我也不逼你,你想留下,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可有一條,我身邊的人,可以沒本事,可以不聰慧,但一定要有一顆乾乾淨淨的心,能自尊自重自強。你若能做到這一條,那就起來跟我回院子。若做不到,先前我說的還算數,你自去伺候太子殿下便是。”

顎敏眼中溢出淚花,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王妃,我同你回去。”

明思淡淡一笑,轉身,“走吧。”

走到如玉跟前,明思吩咐如玉重新安排人守夜,如玉看了顎敏一眼應下。顎敏從如玉手中接過燈籠,同明思離去。

院門內,聽得外間腳步聲起,榮俊垂了垂眸,轉身回了屋子。

回到屋中躺下,雖是酒意未解,但在外頭吹了這陣冷風聽了這場戲後,那醉意也消了不少。

自尊自重自強?

榮俊無聲的唸了一遍,不知爲何,心中只覺有些奇異的震動。

這個女人還真是有些不同……

這三個詞並不陌生。在前世,幾乎人人都知。可知道歸知道,榮俊卻清楚,真正做到的人其實寥寥無幾。尤其是女人。物慾橫流的世界。但凡有幾分容貌的女人,有多少能拒絕地位物質的誘惑?這個女人卻說,不該貪戀捷徑……

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是遊遍花叢的高手。

但凡女人在他跟前一露臉,不消多少時間,他便能知曉自己有幾分把握能拿下,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先前他雖是醉得不輕,卻沒到酩酊大醉的階段時。人其實是酒醉心明白的。

這個顎敏的丫鬟服侍他更衣上牀,他其實早已看出這丫鬟有自薦枕蓆之意。若在往昔,也不是不能收用。可今日他卻是知曉這丫鬟是明思身邊的人,他便故意裝醉。想看着丫鬟究竟會如何做。他甚至猜想,這個丫鬟是不是得了明思的指示,刻意前來。

可等了半晌,這丫鬟只站在屏風前欲進不進,半晌也沒下一步動作。

後來便聽得外間有人喚她,待她出去後,他到窗邊一看,才發現竟然是明思親自來了。見三人不發一言的出去,他也就跟了出去。卻不想聽了這麼一出。

這個丫鬟非但不是她派來的,她還親自來此,只爲教導這丫鬟做人的道理。

而且很明顯的是,這個丫鬟今日這般作爲,若非是爲了富貴便是另有所圖,所以才意圖來攀附他這個太子。根據她所說的話來看,榮俊更相信是第二種可能。這個丫鬟只怕是另有所圖。可這樣一個另有居心的丫鬟。換做旁人只怕早已不理,或是尋個由頭髮落了。而她不僅親自來了,而且還吹着冷風同這丫鬟說了那些話。語氣雖不似平時和氣,但那話裡話外,卻全是教導之意,皆是爲那丫鬟着想。

榮俊敢篤定,今夜之事她定不會同榮烈說。這丫鬟之事,榮烈也定是不知曉的。以榮烈的脾性。絕不會容這有異心的丫鬟留在她身邊。

將事情一一分析清楚後,榮俊心中感覺愈發奇異。

這個女人分明是極聰明的,可是,她的行爲真的很讓人出乎意料。榮俊能理解她爲何不願進宮。她應該有很強的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思想意識,所以不願進入後宮去爭寵。若不在宮中,那多少還有機會爭取她想要的生活。可如果進了宮,那即便她再得歡心,也不得不同人分享丈夫。何況,她還身有寒症,難有子嗣。那就更不可能了。

人性天性便是自私。早前榮俊在看到麻三送上來的那些消息後,對她最深的評價便是聰明這兩字。榮俊認爲,這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她幾乎將自己所有的優點都發揮出來,而且極爲大膽。所以,她能到達自己目的,最後也得到了所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生活。因此,榮俊心裡雖是極爲欣賞她,也好奇她的前身,但卻未如同此刻這般心中感受奇異。

經過今夜這一段,他才發現,這個女人如今的生活,好像並非是她處心積慮謀劃所得來的。

一個擅於爲自己謀劃的女人,怎會將一個明顯有異心的丫鬟貼身放在身邊,甚至還這般親自前來,只爲多給她一次機會。

更奇異的是,這個丫鬟好似還真被她感動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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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奇怪,榮俊心想,連自己都驚異莫名,身爲當事人的這個丫鬟,又如何能不心有觸動和感動?

榮俊閱人無數,即便沒看到明思說話的神情,但只聽她的聲音,便可聽出她這番話皆是真心誠心,而非做戲。這個女人是真這麼想,所以才這麼說的。

榮俊怔了片刻,脣角淺淺地露出一抹笑意。

自尊自重自強,活了兩世,他還是第一回看到有女人將這六字當做信念。

而且,照今晚的這個情形看來,這個女人,似乎,也許――還真的是做到了……

聽得外間傳來女子輕輕的腳步聲,榮俊知曉不會是先前那個叫顎敏的丫鬟,遂緩緩閉上了眼。此際,他心中道,這個女人,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一日後便是休沐,出行的東西在昨日便收拾好了。

用了早膳,車馬行李都備齊,榮烈同明思坐一輛。帽兒同靈珊另坐一輛跟在後面,再有兩輛裝行李的馬車跟在最後。一行四倆車,天方大亮,便魚貫出了睿親王府大門。

半個多時辰後行到北門,便見長長的數十輛馬車停在城門外。停在前面的正是十六王爺同二皇子府上的馬車。榮烈掀開車窗簾一問,知曉沒到還有十五王爺同榮俊這兩家。

大家約好北門集合,問清消息後,榮烈同明思也停下來等候。

不多時。十五王爺也到了。

聽得榮俊還未到,十五王爺笑道,“俊兒可極少來遲,今日這般晚。還是真是少有。”

正說着,城門處便現出有太子府標識的馬車,卻只三輛馬車成隊。前面一輛是榮俊慣常坐的,後面兩輛卻明顯是裝行李的。

十五王爺到了後便下車活動筋骨,此際見狀便上前,榮俊掀開車窗簾笑道,“看來是我遲了。”

十五王爺目光一掃,見車中只康全一人隨侍,奇道。“不是說了帶家眷的麼?你怎孤家寡人來了。”

榮俊笑道,“說是可帶,可也沒說不帶就不能去吧。”

十五王爺呵呵一笑,“那到是。”

前面十六王爺探首出來催促,“人都齊了就趕緊吧。城門口無酒無菜,有甚好呆的!”

衆人聞言皆笑,十五王爺也上車。馬車依次駛動,直向北行。

這一回,衆人卻不是去的春狩那回去的那個駐地,因要圍獵,所以還要遠些。幾乎進到了皇家圍場的最深處。

浩浩蕩蕩一列馬車,一直走到下午午時,纔到了地頭。

地方是前日就遣人來打理了一遍。帳篷的樁子什麼的,皆是早準備好了。車隊一到。先行一步的侍衛下人等便搬下行李,開始安營紮寨。

這回來的人數也不多。雖是輩分有差,但都是素日交好,也年歲相當的。加上榮烈明思這一家,一共也只九家。

幾位先到王爺皇子下了車便聚攏一處,評點此處地形。議論明日的圍獵。

榮烈明思的馬車在車隊後面,兩人下車後,十六王爺遠遠地就招呼榮烈過去,明思見狀一笑,“去吧,不必管我。”

榮烈附耳低聲,“等我,待會帶你去個好地方。”

明思一怔,遂抿脣一笑,點了點頭。

榮俊來的最後,馬車也排在最末。一下車便見榮烈低聲在明思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兩人相視而笑。

本想開口,目光一掃,卻不由地怔了一瞬。

今日天氣甚好,冬日暖陽慵懶灑下,穿透了天際薄薄的淡灰,地面上的一切都塗上了一層淡淡金色。

明思今日穿了一身琵琶襟淺綠襖裙,襖上是一件米色馬甲。馬甲上繡着一叢蘭花,墨綠長長的葉片,夾着幾朵鵝黃淺淺的花朵。袖口襟口和領口都鑲着一圈雪白狐毛。外面披着一件帶帽的天青色披風,胸前垂下兩個雪白蓬鬆的絨球。

陽光下,淡金色塗在她瑩白如玉的面頰上,那樣的細白光潔的肌膚,映入眼簾,幾乎生出一種通透的玉色。

這樣的一身深深淺淺的綠,再襯着這般的冰肌玉膚,她整個人現出一種說不出的清新靈氣。分明並不如他人華美絢麗,可這一刻,榮俊卻是看怔了。

即便在這冬日,榮俊也不禁生出看見初春幽蘭的感覺。甚至,這朵蘭花花葉上還似乎有顫悠悠的晶瑩露珠。

榮烈同明思說了這句後,轉首看向榮俊,榮俊旋即回神,迎了上去,笑道,“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

說着便到了近前,榮烈挑了挑眉梢,懶懶笑道,“你都說是悄悄話,自然不能說了。”又朝榮俊的馬車望了一眼,“沒帶人來?”

榮俊笑着搖了搖首,“懶得帶,我又不像你們,個個都有知情知意的,帶了也是無趣。”

“你這小子,出去了這趟回來,倒似變了不少。”榮烈說着回首望了十六王爺他們那邊一眼,“走吧,過去瞧瞧。”

榮俊點了點頭,又朝明思一笑,兩人並肩一道過去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不羨神仙(兩更—恭賀夜黎麗童鞋升任舵主加更)

榮烈榮俊一過去,衆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榮烈身上,二皇子笑吟吟道,“十七叔今日這身可真真是把咱們給比下去了。”

榮俊一愣,轉首一看,這才發現榮烈今日穿了一身分外顯眼的新衣,而他方纔竟未注意到。淺褐窄袖內衫,深褐色寬袖外袍。寬大的繡口露出內衫的一圈藕色鑲邊,上面繡着銀白色相思槿。外袍上一圈圈牡丹錦雞團花,細看竟不是印花,而是刺繡而成。

這樣貴氣精緻的一身襯得榮烈更是清貴逼人的俊美。

十六王爺“嘖嘖嘖”圍着榮烈轉了一圈,“老十七上哪兒去弄的這麼一身,不就圍個獵麼,還來晃咱們的眼。”又伸手拉起榮烈的衣袖,看着袖口精細的相思槿刺繡,“這費的功夫可不少啊!”

榮烈睨了十六王爺一眼,拍掉他的手,“看就看,摸什麼摸,再摸也沒你的份兒。”

十六王爺一滯,十五王爺同二皇子相視一眼,十五王爺笑了起來,“老十七,雲繡齋是十七弟妹的產業,這衣裳是十七弟妹的手藝?”

榮烈挑了挑眉,沒有否認。

“十七弟妹還有這般手藝?”十六王爺驚異,“親手做的?沒叫人幫手?”

榮烈鄙視的瞟了他一眼,卻懶得理會他。

十六王爺驚歎地搖首,“老十七你可真是掉到福窩裡了,我家那個可是連個香囊也沒給我繡過。”

十五王爺也笑,“十七弟妹這手藝真是絕了,這功夫我瞧着比宮裡的手藝只怕還要勝一籌。”

榮烈脣畔淺笑,“瞞着我做了足足一個月,前日才做好。”

雖是一臉的平靜笑意,但那眼中的溫情卻是藏也藏不住。

衆人笑了起來紛紛打趣,十五王爺拍了拍榮烈的肩膀,“好福氣。”

榮烈笑了笑,將話岔開。

榮俊的目光在榮烈的衣上停佇了一瞬,腦中忽地似閃過一個念頭,卻閃得太快沒抓住。這時十四王爺提議去林中看看地形,大家便一道前行。榮烈回首招呼了榮俊一聲,榮俊笑着跟上。

帳篷搭好後,帽兒靈珊很快將東西收拾佈置好。

明思同幾個王妃皇子妃閒話了半晌,侍女丫鬟們紛紛前來稟報帳篷收拾好了。大家坐了大半日馬車也累了,笑說幾句後便各自回了帳篷休息。

明思回帳篷坐了一會兒,用了些點心茶水後便有些倦意。帽兒催促了兩句後,明思也就依言在榻上躺了下來。一盞茶功夫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身畔牀榻下陷,熟悉的清冽氣息傳來,明思睜開了眼。榮烈正笑意溫暖的斜躺在她身邊,一雙眼湛然溫柔。

“回來了,什麼時辰了?”明思支起身體,又望了下外間光線。只見陽光暖暖,應該還沒到黃昏。

榮烈取過衣裳給她披上,噙笑溫潤,“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明思問。

榮烈卻笑而不答,“去了就知道了。”

明思穿好衣裳,帽兒又進來替明思梳了發。榮烈取過披風給明思穿好後,牽着明思避開衆人出了營地。走到一邊林子邊,布羅正牽了雷霆侯着。

榮烈扶明思先上了馬,而後自己也飛身而上坐在明思身後,繮繩一抖,雷霆便轉了方向,朝着林子南邊馬蹄輕踏而去。

沿着山路行了兩刻鐘,路便到了盡頭。

兩人下了馬,明思一看,此處似在一個山坳附近。周遭青山連綿,冬日裡一片青灰,現出些肅冷之色。

榮烈拍了拍雷霆後,拉着明思朝前走。明思雖不明,但見榮烈脣畔那縷笑意後也不追問,心裡頭暖暖地,只跟着榮烈一步一步朝前緩步而行。

隨着前進的步伐,空氣中隱隱傳來一股十分清幽的花香。有些熟悉的感覺,明思卻不敢確定。

走了一盞茶,兩人拐過了一道彎,榮烈停住腳步,回首含笑,“到了。”

明思一擡首便是怔住!

眼前是一條綿延而下的山路。延伸百米後是一片山坳。山坳中是一片開闊平坦的空地。此際空地上正錯落有致的長着數十株兩米多高的白玉蘭。此時正當花季,深灰色的樹幹上沒有葉片,無數白玉般晶瑩剔透的玉蘭花佇立枝頭,大朵大朵宛若冰雪雕成一般,美得不可思議。

空氣中是磬人心脾的玉蘭花香,眼前是美得讓人着迷的美景。玉蘭樹林中還有一座紅漆賞花亭。此刻,亭中設了兩案。正方形的案几上擺着酒水茶點。長形的案几卻是琴案,上面擺着一張古樸瑤琴。一旁三腳鶴膝棹上,白玉狻猊香獸口中正有嫋嫋白煙飄起。

明思怔愣半晌,驚喜不置信地望着榮烈,“這白玉蘭是移栽過來的?”

雖不如何明顯,但玉蘭樹下的泥土有新鮮的痕跡,而那亭子也是嶄新的。何況,按白玉蘭的生長習性,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片野生的白玉蘭樹生長在一起。

榮烈噙笑頷首,“此處是冬狩的位置,地形雖好,可稍顯單調冷落了些。我同皇兄說弄一處景緻,皇兄讓我打理,我便弄了這白玉蘭,十日前才弄好。喜歡麼?”

原來是假公濟私,難怪要避開衆人。明思敢打包票,其他人定然還不知曉附近有這處美景。

可心裡卻是甜蜜之極,明思笑意盈盈,步入林間,“美極了!喜歡極了!”

榮烈輕笑,跟上她,明思在林間緩步穿梭,輕聲吟道,“至美因高潔,何需施粉黛。閱盡羣芳後,獨戀玉蘭開。”

榮烈見她歡快喜悅的模樣,心底慢慢都是滿足。聽得她吟的這首詩,眸光更是星亮柔和。

待明思停下腳步,榮烈上前攬住她的腰,柔聲道,“天冷,去喝些酒暖暖。”

明思笑着頷首,倚在榮烈胸前擡眸相望,墨玉般的眸子水光瀲灩,卻有一抹認真感動,“榮烈,你真好。”

榮烈素來不管閒事。這等小事更不會無緣無故去伸手攬上。之所以向榮安提議,應是爲了給她今日這份驚喜。

榮烈含笑凝視,在她髮際印下輕輕一吻,語聲溫柔化水,“我想着你該喜歡這玉蘭。不過在我心裡,玉蘭遠不及你美。”

明思不說話,只深深凝視他。

四目相接,再無言語。

從林中勘探了地形出來,大家便各自回帳篷休整。

榮俊回帳喝了一盞茶便百無聊賴。

康全見他面色笑着提議道,“晚膳還有一個時辰,殿下不如去睿親王那裡坐坐。”

榮俊點了點頭,起身朝外。

走到榮烈帳外,帽兒同靈珊正好捧着茶盤走了出來,一見榮俊,兩人連忙施禮。

榮俊溫和一笑,瞥了一眼還在晃動的帳門,裡面並無人影,“你家主子去哪兒了?”

帽兒笑道,“王爺帶王妃出去了。沒說去哪兒,奴婢也不知。”

榮俊微詫異,“走多久了?”

“王爺回來就叫起王妃一道走了。”帽兒含笑道,“帶了雷霆出去的,想是在附近騎馬吧。”

榮俊“哦”了一身,微微頷首,轉身走了。走出營地後,榮俊沒目的地的閒逛了半晌,只覺愈發無聊。

“牽馬來。”榮俊吩咐康全。

康全應聲而去,片刻後便將牽了兩匹馬過來。

榮俊不言,縱身上馬,隨意揀了條路便朝前飛奔。康全見狀,連忙上馬,打馬跟上。

行出約莫五里路後,眼前隱約是一片山坳,榮俊勒馬停下。

康全此際已跟上,繮繩一拉,面上露出異色,“殿下,有曲聲?”

順風而來的花香中夾雜着悠揚琴簫合奏的曲聲,還有婉轉低柔的歌聲。隱隱約約的女聲,並不高亢,卻極是動人。

榮俊眸光一閃,不言,夾馬前行。

康全面上露出了些驚異,跟着朝歌聲傳來處行去。

再行一段,山路已到盡頭,不見人蹤,那琴簫聲和歌聲卻愈發明晰入耳。

琴聲淙淙優美,簫聲清越悅耳,兩者相合無間,竟似已融爲一體般的天衣無縫,相得益彰。

康全不禁怔愣,正待說話,只聽宛若天籟般的女子歌聲又起,輕輕柔柔,柔美中帶着空靈。他活了這二十來年,竟從未聽過這般好聽的聲音。

“雲微天淡清風半夜鳴蟬,花落流水淺明月照鬆間。世外桃花源聽蛙聲一片,稻香飄十里北斗指南天。疏星朗新月,烏鵲南枝眠。起舞搖醉弄清影,今夕是何年……”再一聽清那曲詞,康全只覺渾身毛孔都散開般的舒服,方纔開口想說的話,在一刻竟然忽地忘記,只半張着口望着前方曲聲傳來處,不敢發出半分聲響,只怕驚擾這仙音。

歌聲唱到此處停歇,又是一段琴簫纏綿的合奏後,歌聲又隨風響起傳來,更添三分柔媚清甜,“雨落竹林沾衣兩…,輕裳勝雪扁舟一葉。不羨神仙不慕俗塵緣,伴君共一醉天上人間……”

饒是康全也算是走慣章臺,聽慣曲唱的熟手,聽得這最後兩句“不羨神仙不慕俗塵緣,伴君共一醉天上人間”時,也不由地心酥神醉,失神呆站原地。

片刻纔回神,只見眼前已不見榮俊身影。他暗罵着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忙提步朝前追去。心底還猶在驚詫,身爲太子近衛,時時刻刻皆需神志清明。可方纔那一剎那,他竟然恍然不知身在何處,全然沉醉於那歌聲中了。

搖了搖首,他加快步伐,繞過前方山壁彎道,便見穿着一身鴉青緞地長袍的榮俊迎風靜靜佇立路旁。面上帶了些奇異的怔忪之色,正望着下方亭中的一對璧人。

康全循眼望去,心下頓時一跳!

一片美不勝收的白玉蘭中,紅漆小亭玲瓏座落其間,紅白相襯,色澤分明。在這一片灰綠寂冷的巍峨青山包圍中,乍見如斯美景,讓人不禁驀地生出誤入仙境一般的美感。

仙境有仙人,還是一對神仙眷侶。

康全望着亭中一坐一站撫琴**的兩人,呆愣須臾後才喃喃自語低聲,“原來竟是真的……是睿親王妃……”

不羨神仙不慕俗塵緣,伴君共一醉天上人間。睿親王真真是好福氣,這一刻,康全不禁豔羨。

只見睿親王妃坐在琴案前還在撫琴,歌聲卻已停。長長的天青色披風拖曳在地,她收住指下尾音,偏首擡起朝睿親王一笑後,身姿娉婷嫋嫋的站起朝睿親王行去。

睿親王俊美的面上是化不開的寵溺深情笑意,也跟着放下墨玉簫,淺笑吟吟地看着睿親王妃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即便隔這般遠,康全也似乎能感覺到他此時此刻定是全然的欣然滿足,無比喜悅。

只見睿親王妃走到他跟前,盈盈輕笑着說了一句什麼,睿親王驀地伸手將她拉入懷中,下一刻,便俯首下來將她密密深深吻住。

兩道身影霎時重疊合一,卻仍舊清晰映照。男的挺拔秀雅,女的嬌小婀娜。深吻在一起後便成了一道康全從未見過的美景。

似飄然出塵,又似仙墮凡塵,誤入人間。

康全再度呆住失神。

隔着百來米的距離,那說不盡的炙熱深情纏綿愛憐似乎也絲絲縷縷發散到空氣中,讓空氣中的玉蘭花香也多添了幾分馥郁醉人。

亭中兩人吻得緻密纏綿,直到一陣風來,康全才驀地醒神過來。反應過來才覺心底生出些莫名燥熱之意,趕緊收回目光轉首朝自己的主子望去。只見榮俊面上除了先前那怔忪之色,眼底似乎又多些別的什麼。可他方要細細看清分辨,榮俊卻忽地垂眸,將眼底神情掩去。

康全一怔,低聲道,“主子。”

榮俊轉身朝來路行,面上神情看不出什麼奇怪處,卻有一抹奇異的淡然,“走吧,回去。”

一句完,人已在數步之外。

康全在原地愣了片刻,忍不住回首看向下方亭中,只見兩人已沒在深吻,卻還是沒分開身形,正靜靜相擁偎依。

再轉首望着前方大步而行的榮俊背影,不知爲何,康全只覺心底莫名地有些發顫起來。

這一夜篝火燒烤,圍坐閒話飲酒。

十六王爺旁敲側擊好幾次想讓睿親王妃下場表演,睿親王皆是充耳不聞。最後,他自個兒拿了紫玉簫出來給大家吹了兩首曲子。

十六王爺只得悻悻閉了口。

翌日,侍衛們將運來的獵物趕進林子。兩刻鐘後,男人們便興致勃勃的背箭騎馬入了林。

十六王妃拉着幾位王妃皇子妃到自家帳篷裡飲茶,明思也在其中。

閒話說着說着就說到了莫清清身上,十六王妃笑道,“平陽王府這回的事兒可鬧得不小,聽說昨兒個寶光郡主就回了莫府。你們說說,這樁親事可是真不成了?”

十四王妃爲人穩重,聞言道,“這是皇上賜的婚,我看沒那麼容易纔是。”

二皇子妃維維笑了笑,搖了搖首,“鬧成這般,只怕她在呆下去也不好。不管皇上開不開這口,我看她只怕是不想再回平陽王府了。”

“難道她還真要回莫氏家廟?”十六王妃笑道,“進了家廟,想出來可就不易了。”

語聲中頗有幾分幸災樂禍。

三皇子妃看了衆人一眼,“她原本是不肯成這門親的,興許這回是真的鐵了心吧。莫族長就她這一個女兒,若是皇上這回開了金口允解了這樁婚事。日後也未必不能再尋出路。憑着莫氏的名頭,再尋一門好親事,也是不難的。”

“好親事?”十六王妃挑眉而笑,“尋好親事興許不難,可她能看得上?人家眼界高着呢,莫家即便替她尋了,只怕她也不是中意。”

三皇子妃新嫁不久,聞言一愣,聽出十六王妃言外有意,“十六嬸的意思……”說了這句,沒說下去。

十六王妃笑笑不語。

十五王妃餘光掃了正在喝茶的明思一眼,笑着打斷了話頭,望向明思,“十七弟妹,聽說十七弟昨日那身衣裳是你親自做的?”

明思擡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這一提,衆人都被吸引過來了。十六王妃笑着嘆氣道,“你倒是個體貼手巧的,我家那個昨夜唸叨了半宿,說我荷包都沒給他做過一個。可我繡的鴛鴦像野鴨子,繡的荷花似線團,手都扎滿窟窿了也整不出個能見人的。你說這怎辦?”

聽得十六王妃這自嘲打趣的一番話,大家都笑了起來。

十五王妃同其他幾人倒是有幾分繡藝,笑過之後,便嚮明思細細討教起手藝來,話題便轉開了。

又坐了半晌,二皇子妃維維面上露出些倦意。緊接着,她的貼身侍女又端着一碗藥汁進來,服侍她服用。十四王妃離得近,聞着藥汁的味道露出驚喜,“維維,幾個月了?”

衆人一聽,目光頓時集中到二皇子妃身上。

維維羞赧一笑,卻掩不住甜蜜承認了自己身懷有孕,“兩個月。”

大家紛紛道喜,又打趣她瞞得緊,有了好事也不同大家說一聲。

維維只抿脣笑。

十四王妃便笑着道,“難怪看你方纔有些倦,好了,也坐了這許久了,大家夥兒都回去歇歇吧。差不多也該用膳了。”

衆人也知這是體諒維維,不好讓她一人回去,也就紛紛起身告辭。

明思告辭出來,走到自家帳篷邊卻不大想回去,便朝東面的山坡行去。帽兒腿腳不便,不好爬山,明思便讓她回帳篷守着,讓靈珊跟着她。

昨日是個暖陽天,今日卻是個陰天。灰濛濛的天,透着些涼意,空氣中隱隱有些冰寒之氣。

明思裹了裹披風,爬上山坡,前方是幾顆老樹。並非落葉喬木,故而在一片冷肅中,深綠的枝葉看起來也是極繁茂。樹幹上痕跡斑駁,數並不高,但樹冠卻大,遒勁的分枝曲折朝四邊伸出,托出一頂極富生命力的巨傘。

明思走到樹下,擡首凝望着那枝頭一段新枝,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維維也懷孕了……

前生後世加起來,她從來沒有一刻有這般希望自己能懷孕,希望自己能夠孕育生下她和榮烈的孩子。

孩子的話題,她只新婚時提過那一次,便再沒提過了。

當時她問,若是有三顆歸女丸,能否讓她有孕。榮烈沒有直接回答,可明思從他的反應中已經可以看出答案。即便有三顆歸女丸,能壓制住她體內的寒症,免她日後纏綿病榻。可想有孕,只怕還是沒希望的。

問了那一回後,她再沒問過類似的問題。甚至,也從來不問尋要的進展情形。

明思明白,比起她,對於她的身體,榮烈心裡應該有更大的壓力。

雖然他從來不說,可偶爾她半夜醒來,都會見到榮烈深深凝視的眼神,那眸光中除了眷念深情,還有一絲憂慮在其中。而一見她醒來,榮烈便會極快的將眼中的憂慮隱去,不是柔情脈脈的問她怎醒了,便是輕笑痞痞的同她調笑。

帽兒從沙魯那裡得來的尋藥進展也會私下偷偷告訴她。前幾日帽兒才喜不自禁的道,突斯國傳了信過來,又尋到了一味咬。如今十幾味最緊要的藥材已尋齊了一大半,只剩最後三種藥材沒尋到。只要尋齊這三種藥材,歸女丸便指日可成。

說完帽兒又惋惜道,“可惜了那株七色花……”

差的三種藥材中,七色花正是其中一種。

明思聞言不贊同的看向帽兒,帽兒旋即反應過來,訕訕笑道,“我不是說不該給王爺用,只是覺着有些可惜。眼下還要尋一株七色花,也不知何時才能尋到。”又偏首想了想,“小姐,你說那大雪山會不會還有七色花?”

正說着,外間腳步聲起,明思一聽便知是榮烈。

榮烈走了進來,明思朝帽兒使了一個眼色,帽兒趕緊閉口,笑着退了下去。

明思也不知榮烈是否聽見帽兒方纔所言,不過見榮烈神色如常,也沒提起方纔的話頭,明思也放了些心下來,兩人說起了別的話。

那日正是她的小日子,雖提前服了王老御醫開的藥。但小腹還是有些隱隱墜痛,雖燒了地龍,晚上躺在牀上,身子還是冰涼發冷。

榮烈一直抱着她,用手暖着她的小腹,將綿綿暖融的內力輸入。輸了一會兒後,明思便不讓他再輸。這般輸送內力對他雖不算難事,可長久下去也多少有些損耗,何況,還會影響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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