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配與否,還要嘗過方知。此時定論,不怕爲時過早?”榮烈輕聲一笑,取過一支琉璃瓶。先從明思手中將那夜光杯接過,透明的酒液倒得半滿,放回明思案前。然後又替自己斟得半滿。
“嚐嚐?”舉起自己的夜光杯朝明思一迎,榮烈噙笑擡了擡眉梢。
碧杯清波漾,晶瑩澄碧。握杯在手,熠熠碧色沁潤了素手。
明思微微一笑,習慣性的搖了搖杯,輕嗅一下,只覺酒香醇美悠遠。再一笑,輕輕飲了一口,“很好喝。”
雖能大致分辨出這乾白年份約莫能有十年往上,且質地極猶,明思卻只道了這三字。
看到明思熟稔自如的動作,榮烈眼底異色微起。
他向來觀察入微,即便明思什麼都未說,但明思的品酒之態,卻是儼然自若,自然流露。
笑了笑,他也未言,只端着杯,慢慢飲着。
夜色中,空氣中流動的淡淡花香,在月華下,四周似有輕紗般的煙氣,若有若無的飄蕩浮動。
自兩人相識以來,從未有過這般平和靜謐的氣氛。
品過一盞,榮烈又取瓶注酒。看着他的動作,明思身形未動,神情也是寧靜。
“你同司馬陵識得?”放回琉璃酒瓶,榮烈似無意般問。
終於問到了!
明思垂眸心底輕輕一笑。今日見了鄭國公和鄭老夫人後,她就知,以此人心思,定不會像那兩人那般,聽之信之。定然是會深思幾分的。
想來也自然,阿刁同司馬陵之間定不會有私人來往的交情。這鄭書遠一事,蹊蹺衆多,他定然是要疑心的。
“這樣喝酒也無趣,”明思擡首,脣角淺笑微微,清眸似水微漾,“既然想聊天,不若玩個有趣的。”
“哦,”榮烈露出幾分興致模樣,“如何有趣?”
明思一笑,朝廊下的帽兒點了點頭。
等帽兒過來了,明思低聲吩咐了幾句。
榮烈自是聽得清清楚楚,面上欣然好奇。
不多時,帽兒同蓮花拿了幾樣物事過來。一架小小的桌屏,置於桌案中央,正好一分爲二。一個做“傳詞”戲所用的籤筒。明思雖從未玩過這種很是風雅的閨閣遊戲,但作爲一個大家貴女,這種東西卻是必配的。
然後,是一張素紙,同筆墨兼裁刀。另外卻是兩個小小的玉碗,碗中各裝了兩顆明珠。
明思接過素紙,先取出一根籤條看了看大小,接着就忙開了。
不多時,六根籤條底部就細細妥帖的沾上一層白紙。
榮烈不做聲,只看着明思有條不紊的動作,脣畔笑意一抹,卻是似有似無。
明思滿意地看了看,將其餘的籤條取出放在蓮花的托盤上,轉首看向榮烈,將三根封了白紙的籤條放在榮烈面前,“這是你的。”
榮烈挑眉,不問,只等明思繼續分說。
明思卻一笑,取過細羊毫,在自己面前的三根籤條上,各寫下幾個小字。
因隔着尺高的玲瓏桌屏,榮烈縱是目光如炬,也只能看到明思的肘部以上,不能穿透,看見明思所寫之文字。
明思寫好後,並未拿起給榮烈看,而是將硯臺一推,羊毫遞到榮烈眼前,“你也寫。每根籤條上寫一件事,什麼事都可以。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就行。待會兒,咱們誰抽中,誰就照着做。”
這是明思想起大婚那日的情形,又想起原先同同事們玩過的真心話大冒險,兩者結合而成的。
榮烈笑看她一眼,接過羊毫,也未停頓思索,便“唰唰”揮毫落筆。
帽兒如今也是識得不少字的,悄悄探頭看了看榮烈寫的,又再看明思已經寫好的——目光一轉過,面上就是一噎,嘴角抽了抽。
榮烈寫完後,將三根籤筒遞給明思,挑眉輕笑,“交換看看?”
明思點了點頭,將自己是寫的三根遞過。
“歌、舞、曲……”
“學貓叫、學狗跳、講笑話……”
兩人同時低低念着,同時擡首,榮烈挑了挑眉,滿臉興味,“你就這麼想聽貓叫?”
對自己相比於榮烈,而顯出的惡俗,明思毫無自覺,很是神態自若地頷首,“這也是門技術,不是誰學都能學得像的!能做武林高手,未必就能將這門技術學到爐火純青。”說着,抿脣輕聲一笑,“當然,我必須承認,我對你學出來的貓叫,確是興致頗大。”
榮烈呵呵低笑,眼中光華霎時流轉生輝,將籤條朝帽兒手中的籤筒隨手一扔。
只聽“唰”地一聲,帽兒還未反應過來,三根籤條已經齊整整插在的籤筒裡。
帽兒和蓮花不禁睜大了眼,眼底皆是佩服驚異。
明思自然不能如他這般拉風,老老實實的將籤筒拿了下來,將三根籤條放入,將籤筒置於桌屏側。
又將一隻玉碗放在榮烈面前,“還是猜單雙,不過要猜兩個碗里加起來的,才作數。一人一局輪流,猜錯了的人,先喝半盞酒。然後回答對方的一個問題。若是不想回答,便抽籤,抽中什麼,罰什麼。不許耍賴。”
帽兒眼睛“骨碌碌”轉,聽得正入神。
榮烈淡淡一瞥過來,蓮花先回神,趕緊偷偷一拽帽兒一角,兩人遂匆匆退下。
“好!”榮烈勾脣一笑,“不許耍賴——誰先來?”
明思很是大度,“遊戲是我想出來的,公平起見,我也不愛佔人便宜,就我先來吧。”
榮烈噙笑頷首,“好。”
兩人遂將手放進自己的玉碗中,開始動作。
須臾,便同時擡首,榮烈看着明思一笑挑眉。
明思偏首想了想,“我猜單!”
說完,就站起身,目光一躍過桌屏,便抿脣,揚起自己手中的一顆明珠,“我猜對了!”
榮烈的碗中兩顆明珠,分毫未動。
榮烈輕笑,“繼續。”
兩人又開始在自己面前的玉碗中動作,榮烈一邊將右手放在玉碗之上,一面豎耳凝神朝對面聽去。
雖聽出些聲息,但卻不是想象中的,入耳後,完全分辨不出明思的動作。
細聽片刻後,他不覺眼底微有異色。
明思用餘光一掃,驀地輕聲一笑,“你還是省點力氣吧——靠耳力欺人,非君子所爲!不過,我早知你算不得君子,”說着,將手中玉碗舉起,眼底笑意得意,“所以——早有所備!”
看着明思在玉碗上墊的那方錦帕,榮烈臉色一滯,旋即眼中笑意四濺。一笑後,挑眉似低嘆,“那便只能比運道了。”
明思笑而頷首,將玉碗放下,片刻,擡首看向榮烈。
榮烈似蹙眉沉吟,“雙!”
明思脣角笑意緩緩綻放。她早就有種直覺,榮烈會猜雙——現在只看榮烈碗中是單是雙了。
榮烈微微探頭一看,下一刻,噙笑優雅,“我輸了。”
說着,拿起面前的夜光杯,緩緩飲了一半。
明思笑了笑,擡眸望住他,“你同你母后是怎麼回事?”
榮烈持杯的手微微一頓,旋即自然,垂眸一笑,“抽籤。”
明思也不多言,神情平靜地拿起桌屏旁的籤筒,淺笑着輕輕晃了晃,放回。
原本是沒想着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不過方纔腦中一下子浮現出太后那日說話的神情,心底驀地被觸動,便脫口而出了。
而榮烈,也果然拒絕了回答……
榮烈噙笑隨手抽了一支,也不看,便遞給明思,“你看。”
明思一怔,接過一看,卻是榮烈自己寫的那個“舞“字。
明思將寫字的一面亮開,眨了眨眼,“你會跳舞麼?“
榮烈擡首看向廊下的三個丫鬟,朗聲道,“將我書房牆上的劍取來。”
三個丫鬟一愣,互相推搡了兩下,最後還是如玉領命而去,將劍取來。
榮烈立定庭中,手中青峰似碧水一道,寒光凜冽,將黑袍前襟朝腰帶中一紮。氣定神閒般的凝神片刻,便游龍驚鳳的舞開。身形先是稍緩,漸漸便施展開。騰挪跳縱,身若蛟龍入海,又似飛龍在天。一道寒光始終不離左右,隨着愈來愈快的動作,劍的影子已經看不見了,只剩一道道光影滯留而形成的各型各狀白光圖案,或是一道繞在身前的光圈,又或是半空中留下的一個若古樸字符般的殘影。
明思看得目瞪口呆。
在太后大壽時,她也是見識過二皇子的劍舞的。當時,已經覺得謂之驚歎。爲這種當代幾乎已經消失的藝術有些嘆息。舞蹈同武術的結合,韻律同陽剛的融合,是那樣的富有單一藝術所沒有的特殊美感。
的確,讓她這個習舞多年的人,深受吸引。
可知道此刻,她才知道,真正的劍舞,可以美得這般震撼人心,讓人目眩神迷!甚至,就連看的時候,也情不自禁地屏息凝神!
這人當真是深藏不露!
庭中並未有寬敞的場地,只有數道交錯的花徑,當中最寬的一條道,也不過兩米有餘。
榮烈的動作身形皆是迅疾如風。光影的流轉變幻中,他的身影卻在庭中方圓數十尺不住騰空翻越,而每一次落下,卻正好是花徑通道所在。
最後一次,正在落在亭前入口通道處,離臺階不過一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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