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是一句話,‘明思垂眸淡笑,眸光清冷晶瑩,‘之所以不通是因有三字藏形--你們隔開兩字將那三字拆開看看?‘隔開兩字,將那三字拆開?
如玉一愣,同顎敏一同探首望去,‘隔開兩字,釀、嵐、現--這三字拆開……‘‘三日酉,西,松風觀獨見!‘顎敏驀地一驚擡首望着明思,心神巨震,‘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五,這是短句--她約王妃松風觀相見!‘如玉也明白過來,神情大變,‘她竟敢約王妃相見,就不怕王妃將她擒拿麼?‘顎敏聞言蹙眉,眼底憂慮的望着明思,心中是深深的擔心。
莫清清非同常人,無論是她從如玉蓮花那裡聽來的過往,還是這回的親見,她都能感覺到這是一個心機無比深沉的女人。
香箋藏詩,看似追情,實際卻是暗諷明思,而真正含義則是激明思相見!
三日酉是時間,指的是三日後的酉時。西松風觀是地點,指的是城西的松風觀。而那‘獨見‘二字只怕纔是關鍵--讓明思獨自一人同她相見!
可令顎敏深深擔心的不是別的,而是明思的決定--以明思的性子只怕是明知有險也會前去赴約……
明思垂眸不語。
如玉約莫也是想到了這點,倏地一急,‘王妃該不是真想獨自前去吧?不行,這絕對不行!布羅大人他們也不會同意的。那莫清清不懷好意,王妃若獨自前去定會中她埋伏。她那樣狠毒的人,連王爺也能下得狠手,怎會對王妃有好意?王妃切不可冒險,縱然要去也要讓布羅沙魯大人他們打探清楚。‘‘她知道我一定會去的。‘明思沉默了良久輕輕出聲,‘而我也必須去。如今這般情形。我們一無所獲,這般被動也不是辦法。要破局便要先入局!‘如玉無語,心急之下只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顎敏。
見明思那般清冷的目光,顎敏便知是勸不住明思的。
而明思說的也的確在理。
如今寶光在暗處,行事滴水不漏,眼下這即便是個局,明思也不能躲着不應。
明思眸光輕落那紙上,擡手指着小令首尾八字‘柳色青青莫現天涯‘,勾脣一笑,‘她怕我不信。還將自己的名字嵌入其中--我若真不敢赴約,豈非讓她看低?‘顎敏咬了咬脣,‘王妃打算如何?‘
明思緩緩將笑意斂起。眼底一抹沉思之色,忽地輕輕搖了搖首,低聲,‘不對……‘‘什麼不對?‘顎敏聽得仔細,‘何處不對?‘明思卻不說話了。蹙了蹙眉,伸手從如玉手中將那張香箋接過,對着燭盞光亮審視。
忽然間,明思身形一顫!
如玉顎敏一怔,見明思舉着香箋的手也有微微顫慄,兩人心下一呆。齊聲喚了一聲,‘王妃?‘明思目光定定落在香箋上一處,眸光幽深變幻。忽地將香箋放下摺好,語聲卻已平靜,‘我寫一份信,你們明早送到九長公主處。‘說罷便提筆疾書,只寥寥數句便完畢。
封好交給顎敏。‘明日一早就送出。‘顎敏接過信面上難掩憂色,明思見兩個丫鬟一般模樣。‘你們放心,我不會拿自己戲耍。這信正是要請人幫忙。而這人也定能護住我,你們放心就是。‘翌日吉時出殯,明思並未送葬。
送葬的隊伍出行後,老侯爺便發話讓明思回府休息。
明思也不矯情多言,遂拜別一干親人回了睿親王府。
回到府中,明思將自己關入書房,連帽兒顎敏如玉也不叫入。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帽兒忍不住發急,‘究竟出了什麼事兒,我瞧小姐很是不對的模樣,以前都極少這般過。‘顎敏如玉對望一眼,不敢說話。
明思早有交待,此事不能說出去,尤其是對帽兒。
顎敏也知,對帽兒說了,帽兒定然不會放心,屆時告訴了沙魯,沙魯一知曉便等於布羅卓都都知道。
哪裡會容得明思這般涉險?
即便是要去,只怕也要將那松風觀翻個底朝天。而明思卻似打定了主意,鐵了心非要前去見那寶光。自然不肯讓他們打草驚了蛇……
帽兒又碎碎嘟囔了幾句,一個轉身,‘不行,我得去尋布羅,小姐這樣定是有事!‘方纔走出兩步,院門銅環便被叩響,站在一側的蘭兒機靈,一個小跑就過去開門,‘媽媽可是有事?‘傳話婆子一笑,恭敬道,‘太子殿下來了,請王妃一見。管事已將殿下引到廳堂奉茶,問王妃可得空?‘蘭兒點了點頭,回身小跑回來將話傳了。
只聽書房門‘吱呀‘一響,明思的身形現於門前,‘請太子殿下稍候,我換身衣裳就過去。‘蘭兒頷首,又小跑着過去將話說了。
明思回房換了一件素青繡玉蘭花的長裙,帶着顎敏如玉去了。
到了中堂,榮俊一襲淺灰繡竹枝的錦袍,正端坐飲茶。
擡眼一見明思,他放下茶盞,眼底卻有一抹深思,並未嚮往昔那般儒雅淺笑。
明思邁步而入,在他對面坐下,‘怎來了?可是又出了什麼事兒?‘榮俊深深看了明思一眼,朝顎敏如玉一頷首,‘你們先退下。‘兩人怔了怔,齊齊望向明思。
明思點頭,兩人這才施禮退下。
‘出了什麼事兒?‘明思朝榮俊柔和的笑了笑,‘極少看你這般模樣。‘榮俊看着明思,定定半晌,忽地輕輕一嘆,‘ 三日酉時,城西松風觀獨見--‘頓住,凝眸靜靜,‘你何必瞞我?她那般的心性,豈會讓你安生?多一人知曉也多一分主意,你爲何總是將所有的事都自己一人扛,她說是獨見,難不成你真打算一人前去?‘明思看他一眼垂眸,‘你知道了?‘
這話便是承認了。
也由不得她不承認,榮俊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認與不認也是一樣。
何況,榮俊這般神情也是篤定她早已看出那香箋上詩句的奧妙。
榮俊淡笑,‘我雖不如你反應機敏,不過我對她卻是熟悉。那小令首尾兩句,柳色青青莫現天涯便正是她的名字!此事既然是她所爲,她定不會無的放矢。要說那小令是同洛河郡王述衷情,你我都不會信。昨日看你看那香箋時我便覺着有些異樣。你當是那時就看出句中奧妙了,對麼?‘明思沉默了一會兒,未有否認,‘她在暗處,必然一直盯住我。這些日子睿親王府同太子府來往頻繁,她定也是看在眼中的。故而纔將落腳處選在了那飛馬巷。宅子雖是洛河郡王置辦的,但我卻不信那宅子的位置是偶然擇之。她故意讓你發現洛河郡王,便是告訴我,她知曉你會幫我。也是警告我,她熟知我的一切,若你插手,她定然不會出現。‘榮俊緩緩點頭,‘三日後便是後日,她雖是這般說,但她未必有這般能耐查知一切。她如今身邊便是有人手也是有限。去是要去,但不可不做準備。‘‘不是後日。‘明思輕聲,‘洛河郡王中風是大前日,她留三日時間乃是給咱們發現洛河郡王的時間。三日當從她留信那日算起,她所說的日期應該是明日酉時。‘榮俊一愣,眸光一閃也明白過來,長身而起在廳中踱步,沉吟道,‘我已查了,城西三十里確有一座松風觀。位於山腰初,路並不好走,且那松風觀已廢棄多年,十幾年前災荒,觀中人便棄觀而去。我已囑咐康全,今晚入夜再去一探。你放心,不會打草驚蛇的。明日我同你同去,你若擔心,我便在山下等侯便是。”
明思沒有想到榮俊竟然就這般替她下了決定,微微蹙眉,“若她在路上留有耳目……”
榮俊曬然一笑,“你以爲她會信你半分準備都無就獨自赴約?她若算計,必在觀中,她若防備,也定在松風觀周圍。若你要執意不讓我插手,那我也不能允你這般冒險。”說着彎了彎脣,“若我沒猜錯的話,你連布羅幾人也是瞞着的。”
明思無言以對。
榮俊搖了搖首,“這般卻真是你不對了。萬一你此行有個意外,你讓他們幾人如何自處?如何有臉見人?你應當告訴他們,此事大家一起參詳,未必不能尋個萬全之策。你素來冷靜,可這回卻真是被她激失了分寸。她約你見面定無好意,究竟會不會出來見你還未必,你太冒失了些!”
明思咬了咬脣,深深沉了一口起,擡眼起來,“我是氣不過……一想到她竟狠辣至此,我便忍不住……也不瞞你,我自來確是有些怕她。可如今這般情形,我的臉面也不只是我自個兒的,也是王爺的。我不能讓她笑我貪生怕死。你說的也沒錯,我卻是有些沉不住氣。”頓住,眸光一垂擡起,對外提聲道,“顎敏如玉進來!”
兩人輕步入內。
“去將布羅沙魯還有卓都三位隊長請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明思沉聲吩咐。
說完看向榮俊,榮俊眼底溫潤一笑,朝明思頷了頷首。
明思靜靜看他半晌,脣畔露出微微笑意。
77的話:求粉,求雞血,求充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