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如鯁在喉

而康全的疑問也可以解釋。倘若司馬陵對明思真有過那種心思,以他對明思如今的瞭解,她是斷斷不會接受的。這也能說明,她爲何會突然離京銷聲匿跡。

她要避的,其實並不止秋池一人!

榮俊微微而笑,“那婆子編不出這樣的假話。秋老夫人沒有理由扣下旁人給秋池的書信,何況其中有一封還是給她貼身丫鬟的。”

康全輕輕頷首,這般說也有理,可他還是不明白榮俊的意思。既然認定那告密書信是睿親王妃所寫,此事若要傳出,對睿親王妃定是大不利啊。爲何殿下還按兵不動,讓那婆子留在納蘭側妃手中?納蘭側妃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好意的模樣,且那婆子明顯是有心人故意送到納蘭側妃手中的,那哈老頭背後之人的目標這般看來十有八九也是針對睿親王妃……

殿下按兵不動卻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真不明白了。

“既是這般殿下爲何不讓屬下拿了那婆子?納蘭側妃只怕會生事,若此事鬧到殿上,於情於理皇上恐怕都不能不處置。”康全疑惑。

倘若真鬧到殿上,那些個一直對“胡漢一家”心有不忿卻礙於皇上金口不敢出言的臣子定會拿此事做文章。屆時便是可大可小。可即便是小恐怕也小不到哪裡去!

往大了說,可以說是與逆賊舊孽同心,算是死罪,即便往小了開脫,那這睿親王妃只怕也是做不成了!

做不成?

康全驀地心神一驚。看向榮俊,難不成殿下打的是這個主意?

可也不對啊,還有睿親王在,睿親王那性子哪裡是會乖乖聽話的!只憑他手中那八萬黑甲軍,皇上只怕也不敢輕易處置!

殿下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望着康全驚疑不定的目光,榮俊垂眸噙笑,神情一派安然,“可聽過一句俗語?”

康全愕然,搖了搖首。

榮俊語聲平靜淡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聽過?”

沒聽過。但這幾種東西他都知曉習性,這意思淺白,一聽也是能明白的。

康全猶疑着神情點了點頭,思量須臾。遲疑着問。“殿下莫非想做黃雀?”

榮俊端着酒盞自在悠閒的飲了一口放低。淺笑搖首,“不,我要做的是那……控雀之人。”

控雀之人?

康全低頭思索。

睿親王妃是蟬。納蘭側妃是螳螂,哈老頭背後主使是黃雀……殿下應該是這個意思。

可是……那睿親王呢?

殿下說要控雀,這“控”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殿下已經知曉給哈老頭指令的是何人了麼?

可他這幾日監視也沒查到那哈老頭同人接頭的動向啊?

榮俊持壺替自己斟酒,康全反應過來忙接過替榮俊倒酒,目光探詢看向榮俊,“殿下莫非猜到那哈老頭兒是何人安插到咱們府裡的?”

榮俊懶懶挑眉一笑,垂簾掩去銳利驚亮的眸光,“唔,約莫有些思量。”

還真猜到?

康全驚疑不解,“何人敢如此大膽冒犯?”

大膽?女人發起瘋來可比男人厲害……

榮俊心裡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端盞飲了一口,卻吩咐了一件風馬牛不相干的事,“在江湖上尋兩個身手好的掘金好手來,我有用。”

掘金好手?

康全詫異,“殿下要盜墓?”

榮俊瞟他一眼,脣角一縷意味深長的笑意,眸光一閃,“不,是想確定一件事。”

康全愕然,一頭霧水。

榮俊此際也不想同他詳說明白,笑了笑,“着什麼急,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讓你知曉。我身邊的事兒哪件瞞了你?”

康全訕訕一笑,心底也有幾分感動。

笑過之後,又想到了什麼,心裡終究是不安,斟酌了下措辭,他鼓起勇氣看向榮俊,“有句話屬下不知當不當說?”

榮俊撩起眼皮,看他神情也大約猜到他要說什麼了,神情卻平常,“嗯,說。”

“殿下,”康全深吸了口氣,放低了聲音,“屬下幾輩子的臉面都是殿下給的,殿下即便是要屬下這條命,屬下也絕無二話。可屬下不明白,殿下爲何非要那睿親王妃不可?殿下莫怪屬下冒犯。睿親王妃再好也不過是個女人,屬下也是男人,聽着睿親王妃的小曲心裡也確實舒服。可論容貌身段,咱們府中勝過的也不在少數。無論納蘭側妃還是晴容郡主都是天下少有絕色,睿親王妃即便是好,也值不當殿下這般謀算。睿親王素來脾性怪,屬下也看得明白,那睿親王妃是正阿紅投了他的脾性。可在旁人眼裡,心裡也不知有多少覺着他被迷了心竅的。也是皇上同睿親王那樣的關係,太后娘娘又是個不管事的。若換做他人,莫說是殿下,就算是其他幾位皇子,皇上又豈會同意下旨賜婚?”

說到這裡,康全心裡還是有些發虛,停下來看了榮俊一眼。

榮俊掀了掀脣角,倒看不出什麼不高興。見康全心怯停下,掃他一眼,“難得一回,繼續說。”

康全微微臉紅。明白榮俊的意思的說他難得在榮俊跟前說這樣長的一回話。可作爲太子近臣,有些話他實在哽喉已久,也不得不說。

心裡長長吐了口氣,他正色看向榮俊,接着方纔的話,“屬下是個粗人,蒙殿下不嫌纔有今日。殿下身份金貴,可殿下行事也不能不顧着太后娘娘同皇上皇后娘娘。若皇上未曾下那道婚旨,殿下想要的,也算輕易。可如今天下人都知她是睿親王妃,咱們胡人是不講究漢人那些個輩分禮數。但皇上而今一心跟着漢人學文治禮法,又豈肯輕易允殿下心意?再者,睿親王的性子——”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瞄了榮俊一眼,聲音低了幾分,“睿親王那性子連皇上都——殿下何苦爲一個女人冒這般風險?就算睿親王是一時新鮮,可她若是一般身份,殿下還可用些手段分離而得之。她卻是親王正妃,就是爲着臉面,睿親王之不會容得他人沾手……殿下。殿下若喜歡她那樣的。屬下也可替殿下去搜尋,漢人人口是咱們胡人十倍有多,莫說一個,便是十個屬下也能替殿下尋來!殿下。殿下能不能再想想?”

將心頭壓了多日的話說出。康全也有些佩服的口才。說真的。他還是頭一回這般在殿下跟前進言。

他以前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這般苦口婆心的在殿下跟前諫言。他不是言官的料,而殿下也從來沒有行差踏錯過。無論是對長輩親戚還是那些個異母的兄弟姐妹,甚至是朝中那些個臣子。殿下從來都是應對得宜,遊刃有餘,讓人說不出半字不好。

當年在宮中時,其他那些個皇子公主都冷落九長公主。皇后也當着他的面讓殿下遠着九長公主,殿下當着皇后的面應得好好的,一轉頭碰到九長公主,卻依然笑眯眯的喊“小姑姑”。

不刻意親近,也不故意冷落。

果然,後頭皇上誇了太子懂禮數,斥了那些個當着面爲難九長公主的幾位公主,還吩咐幾位皇子要將九長公主當長輩看。

後來年紀見識漸長,好多門道也明白了。

九長公主代表的是右柱國府的臉面,皇上要倚仗右柱國,自然不會容人話柄。皇后只想着討好太后,卻是見識淺薄了。

從那時起,他便知曉這個主子其實是個心裡大有主意的。

可這般行事周全的殿下,眼下爲何突然就生出了這樣的心思,他怎麼也不能理解?

不過一個女人罷了!

再好的女人關了燈不也一樣?何況殿下何等絕色沒見過?

康全愈想愈覺得自己想的是道理,擡眼忐忑不安地看向榮俊。

榮俊自顧自的飲着酒,亭中頓時靜謐,只剩園中冷風偶爾輕呼而過,將花木一陣抖擻。

康全看了看一旁的火盆,心裡想殿下久久不言只怕是沒聽進去。

心裡嘆了口氣,“殿下,此間寒涼,還是回房吧。”

榮俊擡起頭,眉宇間一片雲淡風輕的從容,那眸光卻是康全從未見過的深幽,他說,“你說的都對,可你不明白。”

康全怔愣,吶吶無言卻有不解的看向榮俊,不曉得該怎麼問。

“我同她是上天的緣分……”榮俊語聲清幽,英俊的眉目上似籠了一層康全看不懂的輕紗迷霧,有些不分明。頓了頓,垂眸緩緩低沉,“我原本不知爲何有今日,可如今卻是知了。若不得她,今生有憾。”

康全從未聽過榮俊這般的傾訴,頓時怔住!

若不得今生有遺?

竟這般嚴重!

心神猛震之下,他脣動而無語。

榮俊看着他露出一似笑容,極輕極淡,“你可曾有過錯過的感覺?”

康全還沉浸在驚然中,聞言本能的搖了搖首。

“可我有。”榮俊淡淡噙笑,依舊是往昔那般儒雅溫文的笑容,卻不知爲何看在康全心裡生出些莫名的酸楚,榮俊靜靜深幽的看着他,語聲很平靜,“若是迷糊一世也不知曉也就罷了。可偏偏心裡生了疑,又偏偏知曉了、看清了、清楚了、明白了——如何還肯矇蔽自個兒做不知,容再錯過一回?”

一股風猛地吹入亭中,忽地掠過康全的脖子,他不由顫了顫身子。

榮俊卻屹然不動,淺笑相望,語聲輕吐堅定,“康全,我不能。”

康全怔怔地看着榮俊,四目對視良久,他心底涌出苦澀,低聲茫然,“殿下,她真……那般好?”

榮俊脣角彎起,微微而笑,“你不必憂心其他,我心中自有主意。而她——”榮俊輕輕一頓,笑容自信穩穩,又有溫情脈脈堅決,“這世間無人比我更知她,是上天讓我們再遇着。她好不好都沒關係。我喜歡就夠了。她若肯跟我,十七叔能做到的,我也能。”

康全聽得心中紛亂,怔忪而不能言。

榮俊端起酒盞,瞟他一眼,“這兩日納蘭側妃只怕會打探睿親王府搜尋的消息,你想法子漏給她便是,不必隱瞞。”

康全定了定心神,雖有不解,可這些日子下來也算習慣了榮俊的種種出人意料。遂點了點頭。

又過了兩日。到了二十七,還有三日便是新年。

朝中百官也只等過了二十八便可休朝,直至過了大年初五的“破五”之日後,初六正式恢復朝議。

明思這兩日也忙了起來。

榮烈這樣的身份位置需要交際應付的自不會少。繁瑣事雖不需明思事情親爲。但還是有不少府內府外的事兒需要明思過目點頭。

榮烈一起未曾成家。大管事也不會拿太多事來煩擾榮烈。可如今明思是當家主婦,若再像原先一般,即便是明思覺得無謂。但讓旁人看着也是不好。

何況,成家和沒成家原本就行事有別,明思少不得也要花些心思去了解用心。

各家的年禮帖子都妥當送出,一些未曾預計到的拜會禮帖也要問詢明白,得當應對。如今有了女主人的王府也不能同原先一般,需得好生布置,方能在新年客人拜會時顯出女主人的賢惠。

榮烈輩分高,如今成家的第一個新年,前來拜年的定不會少。

明思原本是淡泊的性子,可如今夫妻一體同心,她自然也想替榮烈掙些臉面。於是,這兩日她也是細細用了心思種種佈置安排。

新年用的燈盞,她畫了一系列圖紙,從四到十二,皆是雙數爲一組,皆是寓意不同卻有寓意吉祥喜慶的故事。分別安置在不同的區域。

府中各處的盆花也是交待了如玉靈珊,讓她們帶着府中的下人侍女按寓意和色澤形狀擺放成各種別緻的圖形。連府中下人看了也只覺耳目一新,喜慶不同。

見明思用心,府中管事心裡也高興,往年榮烈哪裡會在這些上頭在意。主子不在意,他們自然也不好擅專,這新年氣氛未免就冷清了些。

如今見王妃下了力氣,大家也一百二十個心的起勁兒出主意,倒現出從未有過的熱鬧齊心。明思也並不獨斷,自己意見不合適的也肯改議,大家的想法只要合理也肯採納。

到了年前的二十七,偌大的睿親王府已是佈置得煥然一新,喜氣非凡。滿府上上下下的管事下人來來往往看着,面上都比往年多了些喜氣笑意。

經過幾日的忙碌,手裡的事總算告一段落。

這日下午,明思將午睡起來的牛牛抱到主院玩耍,這兩日忙着,都只是去看了牛牛一眼卻沒好生陪他。

牛牛剛學會走路,正在興頭上。

明思屋中又暖和,脫去臃腫的衣物桎梏,牛牛分外興奮。蹣跚着胖胖短短的小腿兒,幾間屋子來回好奇的奔走。蘭兒和菱花本是小孩子,也喜歡牛牛愛笑,跟在牛牛身邊小心護着。

牛牛拉着兩個小丫頭的手興高采烈的走了半晌,最後累了便直直地轉身朝明思的位置走去,撲到明思身上邀功似的“咯咯”笑。

明思愛得不行,將小傢伙抱起狠狠親了一口,“我家牛牛真厲害!”

金葉笑道,“可不是,別家一般大的還真沒牛牛腿勁兒好!剛會走的那幾日也摔了不少,一回都沒哭過。抱他起來還不肯,還要自個兒走。”

明思愛憐地摸了摸牛牛的臉蛋兒,“像他娘。”

一聽明思說到“娘”字,牛牛也伸出胖胖白白的小手觸着明思臉,“娘——”喊完還不歇氣,小臉朝明思的臉用力湊近,卻沒掌握好力度,額頭在明思臉上蹭了一下沒親着。

明思怕他撞到疼,趕緊用手拘着他,牛牛湊不過來,掙扎了幾下便委屈,“娘……”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明思趕緊將他抱近,將臉貼近他的小嘴,柔聲安撫道,“牛牛想親親孃,真好,娘讓牛牛親親。”

牛牛重重地在明思臉頰上“親”了一口,遂了意便小臉笑開花。手舞足蹈的開心,“娘,親親……”

說是親,倒不如說啃。帽兒看着明思臉上溼漉漉的口水痕跡好笑的搖首,上前拿絹帕給明思擦拭,“小姐莫要太慣他了,男孩兒還是粗養些好。”

明思不反駁帽兒,只笑道,“他還小呢,等大了再該嚴的嚴些就是。”

帽兒無奈的搖了搖首。看明思對牛牛的如今這樣。往後只怕也只有多疼沒有少的。

帽兒收了絹帕。看了看更漏,“都年底了,朝中還有那般多事兒?王爺這兩日回來得可比往日晚多了。”

明思聽得一怔,這纔想起這兩日榮烈都是近晚膳纔回來。

擡首看看更漏。眼下已是申時末了。再半個時辰又該晚膳了。

“興許是有事吧。”明思道。又望着帽兒笑,“可是盼你家沙魯了?”

帽兒臉一紅,“我盼他作——”話還未完。忽覺一股酸氣上涌,帽兒忙轉身捂住嘴,卻還是沒忍住乾嘔了兩聲。

金葉趕緊扶住帽兒,替她抹背,“怎了?可是不舒服?”

靈珊看着帽兒,似想到了什麼露出些古怪笑意,“帽兒姐姐該不是——”說着看向明思。

明思一怔,頓時明瞭,單手攬着牛牛,伸手把向帽兒的脈搏。

凝神片刻後,她有些感覺卻還不敢百分百確定。畢竟她的專精不在這上頭,把脈之術也只得一些皮毛。但隱隱還是覺着有些像醫術上描述的滑脈的感覺。

明思露出笑意,也不下斷言,只吩咐靈珊,“去榮安堂請個大夫過來。”

房中衆人這時也大多猜到了幾分,靈珊笑嘻嘻應着出去了。

帽兒也就一瞬間想嘔,過了就好了,也沒注意到衆人的神情,見明思要請大夫還有些迷糊,“小姐我沒事兒了,不用請大夫。“

明思抿脣輕笑,“你好生坐着等大夫來就是。”

金葉將帽兒拉着坐下。

榮安堂離得近,大夫很快便來了。一把脈便證實了明思先前感覺沒錯,帽兒已有孕月半。

聽得大夫診斷,帽兒驚喜而不敢信。

她同旁人不一樣,兩月才一回月信,哪裡能想到自己竟然就有了身孕?

明思讓靈珊記下大夫的囑咐,又吩咐蓮花去取大夫開的安胎藥。

一陣忙碌後,晚膳也比往日晚了兩刻鐘纔開。

帽兒驚喜過後倒是淡定下來,一聽明思讓她休整養胎便惱了,“我娘懷我幾個弟弟妹妹都是足月還在幹活,五六月還在下田,我身子好着呢!哪裡就要歇着了?再說如今這院裡又能有多少重活兒,讓我天天呆家裡,小姐這是嫌棄我麼?”

帽兒態度堅決,說什麼也不肯依。

明思再說,她就紅了眼圈,明思無奈只好收回讓她在家中休養安胎的話,“好好好,回來是可以,可你也得依我。不能再同原先那般,要做什麼她們幾個都能做。那些爬高爬低彎腰的活兒是決計不能的,廚房也不能再進。”

帽兒這才揩着眼角高興了。

明思打趣,“我這關算你好過,你家沙魯那關可未必好過。”

帽兒一瞪眼,“他敢?他要說別的,就讓別人替他生去。”

金葉忍笑調侃,“若真有那一日,你只怕就不這麼說了。”

帽兒面上一紅,嘴上雖是那樣說,心裡卻是比往日更多了幾分盼沙魯回來的心情。

可這一日,榮烈竟是回得比前兩日還要晚。

直等到近戌時,天都黑盡了,還未回來。

明思見外間又飄起了雪花,才讓蓮花去讓大管事備了車,將帽兒送了回去。

帽兒回去後,明思又等了半個時辰,才聽得蘭兒在外間廊下道,“王爺回來了!”

明思將給榮烈做的靴子讓靈珊收了起來,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廊下,卻只見榮烈身後只跟着布羅一人,不由問道,“沙魯呢?”

往日也有沙魯布羅沒跟着榮烈回來的時候,明思也沒多在意。可今日卻是不同,明思也想暗示打趣沙魯幾句。

明思問得也平常,榮烈神情卻微微一頓,下一刻,噙笑着走了過來,“他有些差事出去了,可是帽兒着急了?”

明思“哦”了一聲,心裡稍稍有些怪異,“那他今晚可能回去?”

77的話:感謝衣錦親的又一塊和氏璧~~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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