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宣德堂出來,四夫人又帶着明思去探望了瀅娘。
經過三個月的休養,瀅孃的臉色依舊還是有些蒼白。明思如今已知道瀅娘是因救她而勾起了舊症,如今宮寒加氣血兩虛,只怕沒個小半年的調養,是難以完全養回的。
好在四老爺四夫人也不吝藥材,幾乎這後來明思用不着的藥材都用在瀅娘身上。養了這兩月,總算還好了些。
見到明思,瀅娘多了幾分精神頭,坐起來同四夫人說了好一陣子話。說着說着又懊恨自己身子不爭氣,四夫人連忙勸慰着,又安慰她道,“如今囡囡身邊的幾個人看着還都好,你就把心思放在自個兒身上,早日養好了身子,囡囡要靠你的時候還長着呢。”
瀅娘淡淡的笑了笑,“我自個兒的身子我是知道的,底子已經不好了,當初不是你同老爺發善心給我一條活路——我早就化土了…”
四夫人顰眉看着她,張口欲言,卻被她擺手打斷,“這些年,明裡說是我奶着囡囡,可囡囡也沒吃上我多少奶——說是我照應她,…也只有看着她,我纔有些想頭……”
四夫人被瀅娘說得也勾起了舊事,低低一嘆,“我們都是一般的…”說着,她伸手撫着明思腦後柔軟的髮絲,又道,“若不是有了她,我真不知道……可如今,又回了這府裡,我只怕容不得我們清靜了。”
四夫人沒有說下去,這下卻是瀅娘來安慰她了,“老爺是個有擔當的人,你就莫要多想了。”
四夫人搖頭嘆息,“我欠四郎太多我已想好了,若是老太君要給人,我收下便是四郎也該有自己的子嗣囡囡到底只是個女兒……”
瀅娘默然良久,對於這點她也只能無奈,低低的惋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了。
明思卻是心裡一驚!四房這麼多年,只自己一根獨苗——聽這口氣,難道四夫人生了自己後不能再生了?
若是真的——這可是個麻煩事兒!
她打心眼兒裡不願四老爺再有別的女人!
前世今生裡,她都沒有見過這麼恩愛和諧的夫妻,如果這樣的婚姻也被污穢了,那該多麼可惜啊!
可這樣的封建時代,沒有兒子忽然,她心中驀地一動,大老爺不是也沒兒子麼?——大老爺可是有不少伺妾的啊…….
大老爺若是一直沒有兒子,那這爵位可就真難說了
可按大夫人的性子,只怕是難以心甘吧!
大房怎會一直沒兒子呢?明柔比自己還大兩歲呢!
老爹啊,你可要經得住考驗啊!明思把大房的事拋開一邊——反正跟她也沒多大幹系!回過頭來默默的唸叨——你可千萬別讓俺娘傷心啊!
十日之期轉瞬即到,明思擔心的事並未發生,太后的壽誕卻已到了跟前。
納蘭府的主子們,今日可算是傾巢而出!
有官職的幾位男主子們,卯時中就跟着老侯爺去了金鑾殿。而到了辰時初,老太君也帶着府中女眷及五位少爺到了皇宮的西華門。
明思一下馬車便看到高高的宮牆外,迤邐排開着好大一片各式各樣華麗精緻的馬車。看那些徽記便知,不是有品級的命婦便是三品以上的大員家眷!
夫人小姐們整了整衣妝,便有司務太監前來迎接引路。
老太君含笑道了聲“有禮!”便率着一幫人馬跟着那太監前行。
大夫人扶着老太君,三夫人攙着老夫人,二夫人卻稍稍慢了些腳步故意湊到了四夫人身邊悄聲道,“侯爺派人回來說了,今兒個皇上可是聖顏大開呢!不僅那西胡國太子帶着十七皇子來了,而且四府將軍和各地藩王皇嗣也全都奉詔而返了——今日殿上可賞了好些人呢!咱府裡的大老爺也升了一級,如今是正四品的參事了!”
四夫人笑了笑,輕聲道,“這倒是喜事呢。”
“唉——”二夫人卻嘆了口氣,朝前方瞄了一眼,壓低了嗓音道,“雖是這樣說,可到底也隔着門啊!咱們這兩家可愈發的比不得了——你說,這都一個爹生的,可這——差得也太遠了些吧……”
四夫人垂了垂眼瞼,“二嫂,官場上的事我是從來不懂的”
“四弟妹啊,”二夫人用很是恨其不爭的目光看着四夫人,語重心長的壓低了嗓子道,“咱們兩家可都是一樣的——這府裡有好事兒幾曾能落到咱們頭上?官位咱可以不爭,可也不能太偏心了些吧?至少那田產鋪頭什麼的,也該補咱們些吧?”
四夫人呆了呆,“如今不是沒分家麼?”
“你傻啊!四弟妹,這跟分家有啥關係!”二夫人諄諄教導着,“府裡的產業早就分了些出來給各房經營的,要不就憑咱家老爺的那點子俸祿,我這大家子人還不得喝西北風啊!府裡那幾兩例銀還不夠個零花的!可就這分的,明面上,咱們還抵不上人家的一半呢,還別說老太君老夫人私下還有給的——那可是沒咱的份兒的!”
“府裡有分過產業?”四夫人一愣,她好像從未聽四老爺提起過?
只見四夫人這一問,二夫人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一噎,瞬即笑着打了哈哈兒,“這府裡的事兒,說實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說着朝前頭故意一張望,便轉了話頭,“我先去看看我那幾個小子丫頭,四弟妹你可要看好明思,今兒個可不能出岔子…”
話說了一半,尾音還飄着,人已經到了前頭。
四夫人輕笑着搖了搖頭,倒也沒把二夫人的話放在心上。
有沒有分過產業都不重要,四郎早就說過的,只要一家人開心其他的都無須在意。反倒是方纔這麼一說,擋住了二嫂來攛掇她去要家產的話頭,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明思算是看明白了些,她暗忖着,如果是大夫人三夫人爭的是一個“權”字的話,那二夫人唸的就是一個“錢”字……
而老太君所求的只怕就是一個平衡,至少在太子選妃前,這府裡必須保持一種表面的和諧和平穩。
今日出門前老太君已經說了,大家須要謹守規矩,不可出半點差池,這出來了都是納蘭侯府的面子!——今日這大京的貴婦們可是都來了,還有其他三大侯府的人也都齊了——明裡暗裡可都是會比的!
明思想着有了老太君的這番話,那明汐想必是不會再找麻煩的,心裡也安定了些許。
老是要跟一個小姑娘慪氣,雖不懼,卻也煩膩!
可她沒想到的是,今日找她麻煩的確不是明汐,卻是另有其人。
太后還未到,賓客們卻已經來得七七八八。園子裡處處皆是花團錦簇!一則,是開得真盛的各色芳菲,而比花更錦繡的則是各家盛裝出席的夫人小姐們。
老太君領着納蘭府的女眷一進去,便有許多家的貴婦上前來寒暄見禮。
一撥兒接一撥兒,明思看得眼花繚亂。
印象略微深刻的除了三大侯府的人,便是大夫人的孃家鄭國公府和三夫人的孃家右伯爵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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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侯府的侯爺夫人在同老太君說話時,身後的夫人小姐們目光都有意無意的在她們府中的這幾個姑娘們身上猛刷了好幾遍。
眸光中滿滿都是好奇!明思不用猜也知道她們在想什麼!不過是在暗自猜測誰會更有可能被選中——坐上那最尊貴的位置。而她當然是毫無疑問第一個被排除的對象!明思甚至能感覺到其中幾位夫人小姐眼神裡充滿了“佔着茅坑卻拉不了屎”一般的惋惜……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明思想着。比一堆男人搶一個球更不能讓人理解的就是一堆女人圍着一個男人搶了
四大侯府按例是不能通婚的,而且現有的宮制也杜絕了她們競爭的可能性,所以三家中除了上官侯府多寒暄了幾句外,歐陽家、公孫家也都是互相見了禮,只聊了幾句走了個過場也就散了。
而作爲納蘭侯府親家的鄭國公府和右伯爵府自然就親近得多了!
鄭國公夫人比老太君小十來歲,右伯爵童夫人就小更多了,這大漢國的大戶人家老來子老來女的幾輩下來,輩分也七零八落的算不清楚。不過眼下,鄭國公夫人和右伯爵夫人做爲大夫人和三夫人的母親,還是要比老太君低一輩兒的。
右伯爵童夫人帶着三夫人的兩個嫡親嫂子還有一個庶出的弟妹,而鄭國公夫人身邊卻只跟了一個十三四歲的文秀少年。
三方人馬一碰頭,見禮完畢,童夫人就不經意的朝着鄭夫人問道,“怎麼不見大長公主?”
只見鄭夫人笑着道,“她一大早就入宮了,說是要陪太后用壽麪。”
老太君卻好似無意的岔開了話頭,看着鄭夫人身邊的那個少年慈愛的笑道,“書遠可真成了大人了,看着,比我家這幾個可要穩重得多。”
鄭夫人的表情既欣慰又有些嘆氣無奈,“我們如今也就這根獨苗——還好這孩子從小就聽話,又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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