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雲舒帶着雁兒離開院子,雁兒一路回頭看向院門口方向,直到看不見了小跑幾步追上來道:“小姐,您真棒,那什麼娟兒的兇得很,今兒一早就把我們全拖起來一通教訓,然後又來了個什麼夫人,要不是小蝶姐拉着我,我肯定跟她吵吵。
雲舒腳下不停,語氣淡淡道:“你不是不想讓我回院子嗎?何需我來出頭?”
雁兒頓了頓,然後又小跑着追上來賠罪道:“小姐,不是我不要您回院子,是小蝶姐說您要是回院子看到小雨被打成那樣,肯定生氣,說不定還會動手教訓姓衛的那幾個,要是被王夫人知道了,以後她肯定給你排頭吃。
不過看着小姐教訓那姓衛的我還是很高興,對了,小姐,你方纔打了她,萬一她跟王夫人告狀怎麼辦?王夫人以後不會爲難你吧?”
“不是萬一,她肯定會去告狀,即便我不打她,那王夫人還不是一樣要爲難我,我何必給她留情?撕破臉就撕破臉,她不能把我怎樣。”
說到這裡雲舒停下,回頭道:“不過雁兒,以後王家上上下下多半會爲難你們,你們要做好準備,不許給我主動惹事,該學的規矩也要學得好好的,不許出錯,否則當真出了事,我未必一定救得了你們。”
雁兒頓了頓,苦着臉道:“還是要學規矩啊?小姐……”
雲舒皺眉:“你不想學也可以,但不許跟我進王家,就留在這院子給我看門兒。”
“啊?留下來?……小姐,就我一個人嗎?”
雲舒四下看看,這院中的每一樣都是小順子特地爲自己準備的,說實話她真的很喜歡,也非常捨不得,更重要的是以後真的出現萬一的話,自己也好有個退路。確實應該留個可信之人在這兒看守才行。
“雁兒,你留下來也好,這麼大個宅子沒人看也不行,說不定什麼時候我爹孃或弟弟親戚們來了就要住這裡。過不了多久,我弟弟二毛和我爹都要來,到時候就住這裡,而且二毛以後會常住於此,你留下來照顧二毛吧!
對了。中午被打的那個小丫鬟叫什麼來着?現在何處?”
“叫小雨,她原本是被兩個婆子擡到柴房去丟了的,小蝶姐讓煙兒偷偷去找了管家,聽說管家已經把她接出來安排了房間,還給她找大夫看了,現在上了藥正在休息了。
小姐。小雨屁股都被打爛了,沒它兩三個月肯定好不了,這次怕是不能跟您過去了。唉,那婆子當真心狠,棍子那麼粗,她們那麼用力的打下去,都能聽見呼呼的風聲了,看着都疼!真是……”
雲舒心思轉了一圈,“雁兒。帶我去看看那小雨。”
二人去到小雨的房間,見到小雨時雲舒嚇了一跳,這孩子不過十一二歲年紀,一臉稚氣的樣子,睡覺的時候眉頭緊皺低聲嗚咽呼疼,紅紅的眼睛都哭腫了,臉頰也腫得老高,應該是被扇過巴掌。
雲舒看得直皺眉,這麼小個孩子。那婆子也下得了手!她們就沒有兒孫孩子嗎?真真是心狠手辣!看那孩子已經睡着。雲舒拉着雁兒退出來,叫了個婆子過來專門照顧這小姑娘。去看小蝶的路上,雲舒道:“雁兒,這樣吧,你帶着那小雨丫頭留下來守這院子,等二毛來後就伺候二毛,沒問題吧?”
雁兒想了想:“小姐,雖然我也不想去成日對着那些冷麪人,可……可我一個人守這麼大個院子,這兒又人生地不熟的,還見不着小姐和小蝶蓉兒她們,日子好難過啊!要是一年都見不到你們幾次的話,奴婢寧願跟着小姐一起過去受苦。”
雲舒好笑道:“我是出嫁,不是去受苦的!”
雁兒吐吐舌頭:“奴婢說錯話兒了,小姐別生氣,不過那個王夫人還有另幾個女人當真好討厭,那些丫鬟也討厭,個個都欺負人,小姐,您過去她們肯定會欺負您的!”
雲舒笑笑:“沒關係,我有辦法對付。你們雖不跟我一起過去,但可以時常去串門,那時候你就是以我孃家丫頭的身份去,那府裡的人不敢欺負你們倆。”
雁兒聞言頓時來了興趣:“真的啊,小姐?那……那我可不可以一直住那邊?”
“當然不行,一直住那兒人家就把你當陪嫁丫鬟,一樣要欺負你。”
“那…那……那我還是回來吧!不過只要能經常見到小姐和小蝶蓉兒就好。小姐,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學規矩了啊?”
雲舒回頭瞪她,她尷尬的吐吐舌頭:“好好好,我學、我學就是了嘛!”
二人一起來到小蝶幾人學規矩的地方,居然是理事堂。只見兩個面色寡淡的四五十歲老婦人拿着鞭子圍着站得直直的小蝶幾人走來走去,口中還唸唸有詞:
“丫鬟要有丫鬟的樣子,不僅要懂規矩,儀態端莊、穿着得體也是你們必須學的,你們要知道,你們雖是丫鬟,跟着主子出去就是主子的臉面,你們做錯事說錯話丟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主子的體面……”
雁兒小聲道:“小姐,你瞧這兩個婆子一直都是這張死人臉,從來不帶笑的,還經常用鞭子打人,好討厭……”
雲舒回頭瞪她一眼,雁兒立刻噤聲,雲舒在一旁看了會兒,那兩個嬤嬤肯定看到雲舒了,卻沒有任何表示,依然一本正經的拿着鞭子走來走去口中唸唸有詞。
多看一會兒,雲舒發現這兩個嬤嬤除了嚴厲些,教導的內容還是很不錯的,即便她們打人也不會無緣無故拿起鞭子就抽,而是因爲她們儀態不對動作不合要求才會被打,就是打的力度重了些,瞧柳煙兒那手上,挨一下就是好長一條淤青的鞭痕!
眼看柳煙兒一個沒走穩,身子稍稍搖晃了一下,那嬤嬤又是重重一鞭抽了過去,柳煙兒哎呦一聲沒有站住摔倒到地上。雁兒趕緊去過撫她,雲舒也上前道:“好了,差不多了休息一下吧!”
拿鞭子的嬤嬤冷着臉道:“你是何人。休得打擾我們教訓丫頭。”
雲舒端起架子,微微擡頭,淡淡的望着那嬤嬤:“我姓水,名雲舒,這幾個丫頭是我的陪嫁丫鬟,你們說也不跟我說一聲,就把我的丫鬟拉來這裡抽打,是何道理?”
兩位嬤嬤對望一眼。然後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給雲舒行禮道:“拜見水小姐,我們本是宮中的教養嬤嬤,專門負責調教新進宮的小宮女,去年得太妃恩典,領了恩旨出得宮來。前幾日左相府王夫人送來拜帖,請我們過來幫忙調教二公子的新娘子及陪嫁丫鬟。
方纔衝撞了小姐還請恕罪,不過這是老奴在盡本分,還請小姐多多體諒。”
雲舒垂眼看看地上的柳煙兒,點頭道:“知道了,多謝你們幫我教導丫頭們,不過這煙兒多次受傷,身體多有不便,還望兩位嬤嬤對她多加照顧。即便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也請二人不要重罰,稍稍提點即可。”
兩位嬤嬤頓了頓,低頭行禮道:“既然小姐這麼說,老奴照辦就是。”
“那好,時辰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們辛苦這麼久,應該也累了,小蝶。給二位每人賞銀十兩。讓管家安排她們去客院休息。”
兩位嬤嬤聞言雖低着頭,從她們的氣場明顯能感到她們的喜悅之情。二人拜謝雲舒後,小蝶引着她們出去。那二人一走,其他幾個丫鬟都不由得當場坐到了地上,捏起袖子擦汗的樣子,看來她們今天當真被折騰夠了!
雲舒坐下,讓她們也各自找椅子坐下。在場的除雁兒蓉兒柳煙兒幾個丫鬟外,還有三個陪嫁的小丫鬟,她們都是老孃幫自己挑選的,還留在老孃院子裡教導了半年。
今天,雲舒還是第一次仔細看她們,這些小丫頭都只有十一二歲年紀,相貌都還不錯,不算絕色,卻也各有特點,都挺機靈討巧的樣子。
個兒最高的叫小鶯,身材修長婀娜,皮膚雪白,就是牙齒長得不怎麼好;長得有些圓胖的叫小曼,五官端正秀氣,聲音也很好聽;還有個文文弱弱不怎麼愛說話的叫小倩,這丫頭卻是幾人中長得最漂亮的,包括小蝶雁兒幾人在內,單就五官來說,如果好好打扮,可能把自己也能比下去也不一定。
雲舒微微皺眉,心想老孃不是說給自己的丫鬟都長得一般嗎?這丫頭可不是一般的行列,怎麼會選她來了?
對面那小倩似乎感受到雲舒的目光,把腦袋垂得更低,雙手緊緊交握,一旁的雁兒不合時宜道:“小姐,小倩長得好看吧?我們就說小倩是我們幾個裡面長得最好看的了!”
那小倩聞言,突然站起來噗通一聲跪倒地上,跟雲舒磕頭道:“小姐,奴婢從來沒有非分之想,夫人之前也從沒說過會讓奴婢跟着小姐來京城的,奴婢……”
送了嬤嬤的小蝶回來,見此陣仗有些詫異,過去悄聲問了蓉兒,聽聞事情前後垂眼想了想,過來湊到雲舒耳邊小聲道:“小姐,這小倩是個孤兒,無依無靠的一直跟在夫人身邊,夫人看她老實做事也利落,臨到走之前才決定讓她來的,應該沒問題。”
雲舒看看小蝶,擡手摸摸自己的臉,自己什麼都沒想啊,只是覺得這丫頭相貌長得好,怎麼大家都這麼緊張了?她想了想道:“小倩,你起來吧,我並沒說不信你或者怎樣,只是奇怪之前怎麼沒見過你,你以前在哪兒做事了?”
小倩依然跪在地上:“回小姐,奴婢先在製衣房做學徒,後來被夫人調到院中幫老爺夫人燒水看火或做點兒縫縫補補的活兒。”
製衣房,難怪以前沒見過,雲舒點頭:“嗯,你起來吧!以後好好跟着幾位姐姐學着,只要你盡心盡責,我不會虧待你的。”
小倩聞言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小蝶把她拉起來她才一臉惶恐的望着小蝶,小蝶笑眯眯道:“小倩,別怕,我不是跟你說過咱們小姐是好人,不會無緣無故責怪誰的嗎?”
雲舒乾笑兩聲,感情以前自己在這些丫頭眼裡還是個不分是非的小魔王不成?其後,雲舒帶着一衆丫鬟回自己院子,大家各自回屋,雲舒也回了自己屋子,打算小睡一會兒再起來吃飯。
她剛剛躺下,小蝶帶着雁兒蓉兒進來道:“小姐,您有見過娟兒幾個嗎?”
雲舒懶洋洋的眼睛都懶得睜:“沒見過。”
小蝶跟雁兒蓉兒面面相覷,雁兒道:“小姐,院子裡沒見人了,那三個丫頭都不見了!”
“不見了更好,不用管她們。”
小蝶着急道:“那怎麼行啊?小姐,她們是王夫人派來的丫鬟,要就這麼走了的話,王夫人問起來咱們不好交代啊!”
“有什麼好交代的,她們自個兒來的,自個兒走了更好,省得我找人送她們。”
小蝶依然不放心:“小姐,天都快黑了,她們幾個也只是剛剛及笄的小姑娘,萬一出事就麻煩了,咱們還是派人出去找找吧?”
“有什麼好找的,我剛纔給了她幾巴掌,她多半跑回去找王夫人哭訴了吧!算了,不用管她們,她們自個兒走的,又不是我趕她們走的,讓她們去吧!別吵我了,我要睡會兒,吃飯時叫我啊!”雲舒翻個身背對她們,迷迷糊糊間當真睡了過去。
小蝶和雁兒幾個見她如此態度,也只能無奈的對望一眼,轉而出了房間。小蝶在門口站了會兒,總覺得不放心,轉而就快步出了院子,找到管家王生,告訴他衛娟兒幾個失蹤的消息,請他幫忙查一查。
王生聽聞雲舒打了衛娟兒一巴掌很是詫異,又聽說衛娟兒和另兩個丫鬟不見了人影,二話不說,立刻派人出去一路往左相府方向尋去,另又派了個人給左相府那邊送信。
小蝶見王生如此緊張有些意外,她本想問其緣由,見王生一直忙碌,自己跟王生纔剛認識,問多了也不好,稍稍猶豫,還是滿腹疑慮的回去了。